扮演仙人
繁体版

第十七章 骑马一人往

    青安县中,人在汇聚,是往那平时集市之地,多的是空地,却是集会的好场所。

    一根木桩插在会场中心,梓娘就被牢牢的绑在上面,周围是人群鼓噪喝骂,多得是‘杀了这妖邪’之声,一个个狂热乃至面目狰狞,兴奋得面色通红。

    看其样子,与其说是在痛恨,倒不如说是平时无聊困乏得紧时,突然有一场值得投入的精彩好戏,让他们激动快意得不能自己。

    会场旁有一处茶楼,主持这场法事集会的吴神婆,就坐在靠栏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所带来的这般如浪潮般的景象。

    她冷嘿一声,接着很是悠然般的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自身仿佛在云端上一般,看那潮起潮落。

    这般便是那‘天上人’的滋味罢。

    突然有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吴神婆立刻侧耳细听,那脚步声相当有节奏韵律,像是在端着一样。

    绝不是他那些毛躁的手下上楼来。

    看来是到了。

    心中得意,她看着楼梯口那边,果然,穿着私服的赵令朗赵县令走了上来,看向她这边,就走了过来,在她身前位置坐下。

    眼带笑意的上下打量着这赵县令。

    接着她看到赵县令拿起桌上茶壶,将一杯子放在面前,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赵太爷,端的是给面子。我邀请你来这儿喝茶,也没想你一定会来这儿。可不想,你还是来了,这样也好,赵太爷你给我面子,我自然也会给赵太爷你面子。今后我也不会太烦着您,当然您今后也要给我方便才成。”

    显然,在吴神婆看来,这是赵县令在伏低。

    虽说赵县令也在她面前伏过低,不过那也是她主动前去咄咄逼人,缠得赵县令没有办法。

    而赵县令主动前来她这儿伏低,却是没有过的。

    她主动逼迫,和赵县令前来主动,终究是两回事。

    在她现在看来,赵县令现在这般,就是她吴神婆在青安县的权威真正得到彰显。以后在这青安县,她肯定是可以更加快意!

    不过她却不想,听到她这样的话,赵县令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是极为不快。

    他本是不想前来的,毕竟他也知晓,就这么应了吴神婆邀请前来,真的像是有主动伏低的意思。

    为官者也是要矜持的,给上官主动伏低那是理所当然,给这粗鄙神婆主动伏低,那像是什么话?简直是有辱斯文,想一想都心里作呕…可他还是来了,当然这里面也是有着说头的。

    转过头,看着下面热潮的人群,他心知,这就是吴神婆于此地的依仗,想要救下人来,必须要破了这依仗,到时候他也愿意顺手推舟,搭上一把手。

    就算会恶了这吴神婆,可主要锋头有人承担,再说也可以打击吴神婆在青安县的威信,对他这青安县令也是有好处的。最后最重要的是,让那位邱先生欠下极大的人情。

    所以应了吴神婆邀请来此,静看事态发展。

    若是事态发展导向不利,那他也只能无奈静坐了。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纵马奔腾而来的声音,这般动静就算是在场人群的声潮,也掩映不了的。

    许多挡在路上的人,赶紧让开了路。

    茶楼上吴神婆猛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马上那人,她一时间也有些慌了,不过看到木桩及梓娘身上那绑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她又放下心来,接着冷冷一笑。

    这里终究不是武侠场景,若是武侠里的大侠劫法场,那定然是可以一人一剑,快马奔来后,一道剑光闪过,就把那一圈圈的绳子给利落斩断,手一拿,一个绕马奔腾,就可以迅速带人离场了。

    可徐安终究没有这样的武功,也找不到多个大汉一起配合,其他人拦着周围人群,有人帮着他一起在慢慢割绳。

    既然这些都没有,徐安只能勒马停下,老老实实从马上下来。

    被缠在木桩上的梓娘也有些呆傻的看着他下了马,随手放开马绳后,走到了她面前,从身上取下水囊,拔下塞子,就向她喂来说:“你在这绑到现在,口一定很干渴吧。来,喝上一些水,这样也会好受很多,不过记得喝慢一点,可不要被噎到了,不然你这么被绑着,我却是不好为你拍背。”

    当然也有拍胸脯这一选项,不过终究有着男女之防就是。

    梓娘一时间泪眼盈盈,在徐安小心翼翼对嘴倾倒间,她喝起水来,喝了好几口后,徐安放下水囊,塞上塞子,将水囊俯身放下在侧。

    再起身来,看到眼前梓娘哽咽了两下,就对他说:“阿郎,你不该来的,快点上马罢!这样还能奔跑出去,不至于被人抓哩,也被拿去作妖。”

    “看来是跑不了了。”

    徐安转过头,看向有人已经牵着那马绳,将马给拉走了。

    之前被奔马冲出来的缺口,也被人围着堵上了。

    梓娘也看得这一幕,哭得抽搐的低下头,内疚不已的道:“是我连累哩阿郎你,若我更刚烈一点,直接便咬舌自尽,那阿郎你就只需要找机会替我收尸,不用这般逞能来这里。这让我一想,就觉得对不起阿爹,让陈家就此绝后哩,死后在阿爹面前,我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番,兴许只能向阿爹跪个百几十年,尽了阴寿再去投胎。”

    “话切可不能这么说,说到其中根由,也是我先拖累了你。梓娘,来之前我打探过一番,已知你本是要走的。赵县令就算想对付你家,也不会这么快。可我托邱先生拜访了赵县令,那一遭行事却是不密,让吴神婆给听了去,让她惦记上了你,才会让你被这般抓住。若我没有多此一举,你依着自己的想法来,大体上应该是安稳的。所以,你遭了这般罪,都是我的错。”

    怔愣的看着眼前的阿郎这般恳切的赔不是。

    突然泪把眼眶给崩塌了,一片模糊,眼前的阿郎身影,也看不清楚了。

    她呜咽着,口齿不清着说:“阿郎哩…这般贴心人,可在这里让我愈内疚哩,贱身不该让阿郎你拖累到此,我活着这般受累本是该有的,死哩也可以解脱的哩,阿郎你本是有前程的,舍哩我是可以过得很幸福的,这又何必将一点怜悯施舍到贱妾身上?如此这般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阿郎你为一贱躯至此,将一生之奋都付诸东流,此之又何苦?阿郎,何苦哩?不值得的…”

    在情绪动容得不能自控,浑身颤然时,模糊的眼前,被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擦干着泪,又看清楚了手的主人的模样。

    他这般擦着,脸上带着笑容,宛如有蔚然之风徐徐而来,令人都感觉熏了一般。

    令她哭泣一时都止遏。

    且听到他缓缓而声。

    “值或不值,梓娘有梓娘你的看法,我也有我的衡量。至于你说的前程,与我又有何干?若是不能将为我遭罪的你给救下,我的心是难安的。你觉得舍了你我就幸福?可我也不想轻易就舍弃,我亦是想依着我的心,这般坚持着来到此处,你看,来到你这里,我真觉得心中有些安宁,大不了,将这一人生路途断绝在此,将这不知所谓的梦,给彻底的证清。”

    “…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