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里苟活的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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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赵子越被发现在街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绳子跑了出去,这会已经没了气息,脖子上的伤痕深可见骨。大伙对他都没有什么好感,但还是给他找了块布盖着。

    走出这条街,就走到了十字街口。权禄从包侧抽出一张地图,叼着笔帽画出一条贯穿图纸的曲折红线,点住一个红点:“下面我们向着高速收费站出发,然后沿着公路步行到石镇,然后向西南穿过中央山林,抵达终点,全程大概680公里,按照我们的平均速度,大约需要二十五天。”

    几人大概看了一下路线,徐赐指着环山高速问:“中央山林的路连半山腰都够不到,为什么不从高速走?”

    宋渐深站在一边开口:“中央山林人烟稀少,虽然路比较难走,但是危险性小,山林里有不少野生动物,而且目前是五月份,菌类也开始生长成熟,不必发愁食物来源。”

    徐兰屿也跟着说道:“如果走高速至少要多走300公里,目前通讯瘫痪,我们要尽早到达南城,把北城的情况送达。”

    权禄和曹常打头阵,宋渐深和宋礼走在最后面,很久没有走在头顶蓝天的大街上,宋渐深有些怅然若失。

    丧尸病毒爆发的那一天,学校通知不管走读还是寄宿,一律遣返回家,大家不明情况,有人计划着出去玩,有人则翻看着手机谈论着热搜上的丧尸新闻,宋渐深不安的背上包,他家就在丧尸出没的地区之一。

    病毒是从部队传出来的,因为不清楚传染方式,附近的工业区和居民区都被封控,宋渐深站在隔离带前,被背着枪的警卫推搡回去,他焦躁的熄灭手机屏幕,已经打了二十几个电话,无人接听。

    一群奇装异服的人骑着重装摩托,在大街上舞着旗帜疯狂大笑:“世界末日!世界末日来啦!大家都要死!哈哈哈哈哈——”

    这群人嚎了一会,看到警卫拿着枪走过来,才骑着车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也在议论着病毒,甚至有人想钻过隔离带跑过去,被警卫架回去,一边挣扎着一边还在大喊:“我老婆孩子都在那边呢!你放我过去看看,我进去了就不出来!”

    大家凑着热闹说说笑笑,气氛并不紧张。直到一声惨叫传来,宋渐深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人在喊:“咬人啦!病毒,病毒!有丧尸!快跑!”

    “这边也有我靠,怎么隔离区外也有!”

    宋渐深被推挤着,被迫向前跑。

    不知道谁绊了他一下,宋渐深踉跄着扑到在地,刚想撑起胳膊站起来,背后就被人踩了一脚,“操——”他把舌尖咬出的血吐出来,胸腔沉闷的痛。

    周围都是脚步声,如果不能爬起来就算不被丧尸咬也要被踩死。

    隔离带被溃散的人群冲破,警卫显然没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慌乱的开枪,这下原本就鸟兽散的人群更加害怕,宋渐深试图躲开踩踏着他身体的脚,却无济于事。

    直到他被一个人抓着胳膊拽起来,大脑内的血液一下子有点供应不足,宋渐深眼前模糊发黑,只听见一声:“没事?能跑吗?”

    他点头,那人手劲可真大:“可以,谢谢。”

    在他彻底恢复视线前,只听那人轻笑一声:“保重。”

    背后隐隐作痛,每跑一步喉口的腥甜就多一点,感染者越来越多,病毒的传播方式无从知晓,大家恐慌着,为路边大片的血迹,为身边闷声倒下的伙伴。

    突然一栋居民楼的窗户向外爆开,一个陶瓷摆件伴随着玻璃碎片飞出来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一个妇女抱着婴儿尖叫,半个身子伸出了窗外:“你怎么了?滚开!别过来!”下一秒她身体一矮,被拖了回去,婴儿的啼哭响亮。

    一个警卫跌跌撞撞的从一条巷子里跑出来,半边脸已经腐烂,粘稠的脓水流下来,脸色变成了可怖的青白色。他勉强伸出手,嘶哑的喊着:“救救我······”

    拐角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冲过来,宋渐深逆着人流,努力把不好的想法都甩出脑海,终于跑到了小区门口,隔离带已经被冲破了,宋渐深被人一把拖住,是居委会的阿姨,她慌张的扯着宋渐深的手:“小宋啊,你不是在学校吗?快跑啊,里面有丧尸!”

    “我爸爸妈妈还有宋礼在哪呢?”

    阿姨突然噤声,她躲开眼神避而不答,只是拽着宋渐深往外跑:“你这孩子,操心操心自己吧,我没看到你家大人,肯定早就跑出来躲哪里了······”

    宋渐深甩开阿姨的手,心脏像是要炸裂一样激烈的跳动着:“阿姨,您跑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跑进小区。

    “你这孩子!······”

    1号楼,3号楼,5号楼······

    宋渐深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13号楼的入户厅外挂着喜气的红色飘带和气球,瓷砖上的血和红地毯一样鲜艳。

    他想起早上,宋母给他发信息,说楼上人家结婚,邀请他一家人参加宴席,问宋渐深要不要回来吃饭······

    宋渐深颓然的跪在地上,他看见一条米色的丝巾,那是爸爸前两天买给妈妈的。

    也许只是受伤了呢?

    宋渐深抹了一把脸,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电梯卡在八层不下来,宋渐深撩开腿开始爬楼。

    八楼的安全出口的门关着,里面发出邦邦的敲击声,宋渐深犹豫了一下,从背后的书包里抽出网球拍,按下门把手的同时闪身迅速爬上八九层之间的半层,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蹒跚着出来,浑浊的眼珠迟钝的转向楼上,宋渐深屏住呼吸,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八楼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呻吟,丧尸像是触电了一样立刻转身回去,速度很快。

    宋渐深松了一口气,汗水浸湿了他的手掌心,几乎握不住球拍。

    他悄悄的关上安全门,转身爬上九楼。

    邻居家的门大敞着,血痕从玄关一直蔓延到客厅,里面还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宋渐深联想到小区里的流浪狗咀嚼脆骨的声音,他忍住作呕的冲动,走到自己的家门前。

    他的手上都是汗,按密码锁几次都按不出来,他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一点也不着急。最差的结果也就那样,就算不愿意面对,也不得不接受。

    终于打开了密码,光从打开的门里照进来,宋渐深看见宋礼流着泪,拿着一把沾血的刀站在面前。

    她哽咽着说:“哥哥,爸爸妈妈不在了······”

    八楼结婚,邀请的亲友中突然有人开始咬人。

    被咬的人有的死了,有的居然抽搐着爬起来,变成了丧尸。

    当时在一楼大厅接亲的人几乎无一幸免,爸爸听到声音,嘱咐宋礼不要乱跑,赶下去查看情况,却被越来越多的丧尸围困。

    宋渐深不知道宋礼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是怎样躲开丧尸,怎样把父母的尸体搬上楼。

    他木然的看着卧室里浑身是血的父母,他们的表情沉静,妈妈的口袋里还放着两盒伴手礼,每次她出席什么活动,可以的话都会多要一份礼品,他和宋礼一人一份。

    宋渐深以为自己会哭,但他无比冷静的接受了事实。

    从此之后,他只有宋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