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弥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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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章:白头怪手下留情

    “儿……儿子!”赵城子悲吼一声,拔腿冲向赵衰,两三步后突然停下,回身怒视白头怪,再吼道,“都傻了吗?一起砍他——”

    那百十号失魂落魄人,突然被招魂声惊吓了似的,激灵灵回魂似的醒来,各自抡开手中兵器,呼喊着朝白头怪围攻而去……

    只是“声势大喊声高动作慢力气小”!

    整个武盟分会,谁不知道第一高手是赵衰?连他出手,都被人一招儿捣出十几米,还有谁敢向前?那不是蜣螂满天飞——找死(屎)吗?

    只能出工不出力。

    一时间,两狼山前,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却不见煞气涌现,只有北风飕飕嘎嘎冷。

    然而说时迟,那时也不慢,毕竟地方不大,包围圈越来越小。

    而且包围圈还在不停地翻出花样:原来的一层包围圈,很快变成里三层外三层;里层人前进到一定距离突然后退,把外层人推到前面变成里层人;原来的里层人好不容易成为外层人,忽然又推挤变成里层人……

    里层人意味着先被白头怪揍死,岂能甘心?他们也坚决后退,再把外层人推进里层……

    包围圈小到极致后,因为激烈运动中,而又缓缓向外扩大。

    赵城子怒喊声惊天动地:“你们谁特摸再敢后退,老子按照武盟家法,当即处置!”

    众人强压内心恐惧,挥舞兵器冲杀白头怪。

    白头怪只能止步:既然给你们擦脸湿巾,都拿去卫生间用了,那还客气啥?

    赵城子也是因为不知儿子死活,怒火攻心,一时间失去理智,要拿这百十个鸡蛋砸石头。他见属下们开始往前冲了,也捡起那把断头大刀,扛在肩膀上,围着包围圈外围游走,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家法、家法、武盟家法……”

    特摸你有那本事那胆量抡着肥肚儿断头大刀亲自冲杀啊!

    包围圈果然越来越小。

    里层人高举起一把把冷兵器,反射着冰一般寒冷的光芒,朝向同一个点挥下;外层一把把冷兵器,也与寒冷的阳光辉映一起。那“同一个点”就是白头怪。

    只是那白头怪早已展开《应龙辟土十二式》,还高声惬意地朗诵起一首诗词:

    夜风扬雪,憾闻白雀冷、心惜孤树。

    慢火香茗烹浩淼,古曲词人陌路。

    朔水初逢,惠州落马,南岭添新户。

    天涯沧海,落遗多少新赋。

    书倦高卧呼鸣,新河右岸,暖语相倾诉。

    慨叹东坡辞旧侣,吾亦别妻她处。

    几世经年,目明望远,更有新人顾。

    熙熙来去,挽词绝唱今古。

    阳光下,雪光交映中,伴随着不合时宜的“妈噎、爹吆”惨嗥中,还有那各种兵器空中乱飞反射的光影乱闪动感画面停播后,优美凄婉,有点荡气回肠的词句也吟诵完毕:

    那百十号人已经横躺竖卧雪地之上,任凭冷风刺骨,也无一人动一下。

    那百十把冷兵器不是断了就是折了,而且散落满地都是,横八竖九。

    皑皑白雪上却是一尘不染,更无一滴血红。

    白头怪到底手下留情了。

    他们终于知道,跟白头怪开战,就是跟孙猴子比翻跟头——差着十万八千里!

    赵城子后悔呀!

    虽然他也挨了揍,但他没有昏迷,强忍周身剧痛,偷偷转头见白头怪朝飞行器掉落方向奔去,才慢慢抬头查看儿子:赵衰仍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心里一阵惨然:但愿儿子还有呼吸和脉搏。

    又把武盟会员们扫视一遍:难道都不能动了,还是有人故意装昏迷?

    果然有趴卧边缘的人悄然爬起,做贼似的弯腰弓背四下撒眸,也不知那人捉摸什么……一个人爬起,就有第二人爬起,接着就会有第三人第四人……

    赵城子想要喊他们过来救他,还没张口,忽见白头怪回了。

    他一只手拿着残破的飞行器,另只手“嗖嗖嗖”连番弹指,一道道气流形成的“弹指神珠”袭向那五人,刚刚爬起的五人,疼痛声中重新倒下。

    赵城子脑袋一歪昏迷了……装的很像。

    白头怪取出飞行器内存卡,又将赵城子手机拿出来,一起抓在手中,稍稍用力,便都粉碎了。他松开拳头,手掌轻翻,碎末与冷风中纷纷扬扬。

    他知道,包括赵城子在内,多数人都是装晕。

    害怕了么?本王还要吓唬吓唬你们……

    “起来——再战——”白头怪突然爆喝一声,震得两狼山颤了几颤。

    几只飞鸟哀鸣着自空中跌落,挣扎几下哏屁潮凉了。

    那些倒地上装晕的人,无一人敢动半下,只是声音钻进耳朵,震颤的脑袋疼痛欲裂。

    却把赵城子吓一哆嗦……偷摸了饽饽的,无法继续装晕了,灵机一动开始装挣扎,但是挣扎不起。白头怪轻扫一眼赵城子,不想再搭理这些人,正要拽开步下山。

    忽然传来“师父,等一等……”的喊声。

    白头怪觉得蹊跷,什么人喊师父,谁是师父,为啥要等一等?

    此地此刻除了白头怪自己,还有人需要“等一等”么?

    他止步看,赵衰已经爬起,朝他爬来,口中连声喊着“师父等一等……”丫丫弟爱吃的,耗子爬到电线杆上练倒立——装什么蹊跷鸟儿!

    赵城子顿感一阵透心凉:这孩子又抽风了,遇着打不过的人就要拜师。可这师……

    偷摸了饽饽的,这半人半非人的家伙,若以此为要挟,“你砍了所有人脑袋,我收你为徒”,那特摸脑子营养不足的儿子,真能把地面上这些人脑袋砍的一个不剩。

    怕是连他这亲爹脑袋都能切葫芦似的开了瓢儿!

    赵城子百爪挠心地想着,正要劝告儿子“在外听爹话,回家才能吃妈咂儿”,赵衰已经爬到白头怪面前跪立仰头:

    “师父,收我为徒吧!我要跟你学‘回肘’,不耍大刀了!”

    那把肥肚儿大刀已被丢弃雪地上,阳光照射下雪芒簇拥之中熠熠生着凄冷。

    “宝贝儿子呀,在外听爹话,回家才能吃妈咂儿……”

    “闭嘴!”赵衰瞪向赵城子,“妈咂儿没水了!每次吃得我倒牙舌头酸,疼的妈叫唤,往后不‘吃渣儿’了!我要跟师父学‘回肘’。”

    赵城子心头悲凉:龟儿子的,那句百试不爽的话,特摸今天突然不灵了。

    赵衰拜师表情真诚,证明他真心想学刚才挨的那一“肘”。可是那一肘只是白头怪临机而用,根本不是什么招式……

    他居然能想出“回肘”两个字,也不是脑子太瘦,说明里面还有二两肉。

    “武痴——你是好样的!可你凭啥叫本王师父?”

    前半句赞美,听得赵衰心中顿时春暖花开姹紫嫣红。

    后半句又让他心中秋风扫落叶一片萧瑟不知咋回答。

    白头怪接言道:“不如这样吧,用你双肘把所有人膝盖骨捣碎,一个不落,我就收你为徒!”白头怪知道那些人倒地不起,故意装受伤。“捣碎所有人膝盖骨,你的‘回肘功’也有小成了。”

    “嘿嘿嘿……徒弟遵命!”赵衰抱拳行礼后朝身边最近一人跪爬而去。

    那人跟受惊兔子似的“飕”一下爬起来就跑,留一路屁滚尿流。

    “嗯哼——不是倒地起不来了么?”赵衰惊诧地拍拍脑门,恍然大悟,“抹楞两个溜溜的,原来屎壳郎拍肚子——装死!”

    他朝另一人跪爬而去……那人也跟受惊兔子似的,“飕”一下爬起奔逃,恨不得借用谁家母鸡俩翅膀,飞不起来也扎煞几下提提速。

    赵衰又朝一人跪爬而去……

    那人“飕”一下爬起来就跑……

    赵衰双手伏地勉强站起……

    所有人相继站起,疾速奔逃……倏然过后,这洁白的空旷雪地之上,两片梅花绽放之间,只剩赵家父子二人,一个勉强站立,一个只能躺着……

    小北风依然嘎嘎冷。

    赵城子好想仰天大笑,却怕因笑颤动的肌肉扯动伤口,让痛苦弥漫全身。

    他只能咬牙憋着。

    赵衰软软走向赵城子。

    赵城子半点笑意全没了:“亲儿子,我可是你亲爹!出门在外听爹话,回家才能吃妈咂儿!这可是出门前你妈、你亲妈亲口对你说的……”

    他知道,这个半生不熟的夹生儿子,为了拜师学艺,真能把他这亲爹两个膝盖骨捣碎。

    “吃渣儿”两字终于好使了!

    赵衰忽然止步。

    “师父,可不可以……”他停住脚步想要为亲爹求情,慢转身举目看,白头怪早已无影无踪。“嗯——”他又开始拍脑袋,稍顷恍然大悟,“一定因为我没捣碎那些人膝盖,师父生气走了!抹楞两个溜溜的,你们哪里跑……”

    言罢朝远处几个模糊身影追去,可他还是有些步履蹒跚。

    赵城子张合好几下嘴巴,硬是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最终还是严严实实闭嘴了。

    而此时白头怪,正意气风发奔行在“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雪野之上,脚下竟然未留一丝痕迹。望着越来越近洁白无尘的桃花山,心情使然高声朗诵道:

    艳阳照归程,踏步赶流星。

    举手百人没,身后无留踪。

    抚掌净衣去,何需藏身名。

    今夜饱一醉,明起逍遥行。

    将炙啖父母,持觞会新朋。

    拈花东山岭,钓鲤西湖中。

    有女耳熟后,爱意素霓生。

    三年衍二子,牵手白头翁。

    苍茫五行界,唯我自由风。

    啊哈哈……

    白头怪突然意兴阑珊,闭嘴也止步了。

    不仅忽然想起截杀他的百十号人来自何处,还因为桃花山脚下东西两侧、忽然奔来两群嚣张跋扈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