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客室出来后，麻吉立即开始溜须拍马：“老大，你居然敢说飞跃协会的话事人蠢，这发言就算放在里世界那也是相当炸裂！”

    李先不以为然道：“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把鸡蛋放入不同的篮子里，至于哪个篮子能孵出小鸡，他们并不关心。”

    麻吉愣了一下，“什么小鸡？现在鸡可贵了，没有Silly的批准，咱们要是私养会被重罚的。”

    李先用关爱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麻吉，不想再说话了。

    关于这个委托，李先其实还有一些不解，一般的财阀内斗，不都是后妈来的嘛，亲妈和亲女儿耍手段，少见。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建筑高处的那一行大字，“飞跃协会——助您飞跃巅峰。”

    李先摇了摇头，不愿再想。“明天就要去梭车站点接人了，你最好动作快点，晚饭前我要看到这个豪门千金在市面流通的所有资料。”

    “木有问题!”麻吉拍了拍胸脯，那是相当自信。

    此时的会客室内，一个好似年迈的老管家一般的人物，站在芷琳身后满脸愁容。

    “夫人，小姐一个人来这儿实习，会不会不太安全？”

    “达叔你年纪大了，闲事最好少管。她是死是活，自有她的命。”芷琳虽然叫老管家一声叔，但这冰冷的语气，并未掺杂任何尊重。

    “可是小姐最近越来越水灵了，这儿毕竟是边缘区……”

    “怎么，你也觉得她漂亮？”在芷琳的脸上出现一股深沉的厌恶之情，“她不停的从我身上偷走了光阴和美貌，现在你们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是不是连你也嫌我老的太慢？”

    “琳琳，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小唯是你女儿，我怎么可能……”达叔换了一个称呼，可见是真的慌了。

    “我开玩笑的~”芷琳又换回了微笑表情，轻轻拍了拍达叔的背，“小唯既然过来体验生活，那也得感受到真实才行，不然这趟修行有何意义。”

    芷琳无法想象女儿将来会变成如何，就如同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在年岁凋零后继续保有欲望与魅力。尽管在旁人眼中，这位冰山美人富太太依然漂亮的不像话，但在她自己心里，女儿仿佛成为了那串逝去岁月的代价，像梦魇一般的存在。

    李先瘫坐在花鸟市场一楼的沙发上，听着麻吉的资料汇报，不由得皱了皱眉。

    麻吉站在对面，用阴阳怪气的语调正说的兴起：“这个豪门千金可太吊了！目前就读于第九区帝都的最高学府‘北华清’，刚入学一年就完成了几乎所有学科。”

    麻吉一边说着，还一边敲了敲自己脑袋，“她的小脑瓜据说已经超过部分的AI，号称“人类最高头脑知能”。”

    “她还有个外号，叫“世界末日”。意思是就算世界当下立即毁灭，她也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美少女。”

    李先也是被满满的震撼住了，就算放在自己那个旧世界的饭圈追星年代，也没哪个明星偶像敢立这样的爆炸人设。

    “关键是老大你知道这个刚满17岁的小姑娘，为什么大老远从帝都跑到咱们这个破地方来吗？”

    李先没有回答，斜眼看着麻吉，等着他的后续表演。

    果然麻吉自己就接上了话茬，“她目前正在完成一系列颇有影响力的论文，主题大都关于探究边缘区的人类生存现状。包含《魔都居民的生存条件、健康状况与环境质量研究》《糟糕的就业环境，里世界沉迷，过度贫困对魔都JB区居民的影响》《新生命工程方案对魔都居民的适应策略》等等。”

    “这一听就是个女菩萨，像是特地过来为咱们这些屁民谋福祉的。”麻吉说着这话的时候，表情像是已经领到了贫困补助金。

    正在做饭的大林不失时机的插一句嘴，“那也是为人类谋福利，关我们边缘人什么事。”

    麻吉立即回怼：“胖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看百科上怎么讲的，“边缘人：常用于指代处于人类界限边缘的生物。泛指Cyborg（赛博格），New-type（新人类）等，包含贬义。”看到没，人类界限边缘，怎么不是人类？我们也都是爹妈生的，怎么不是人类？”

    麻吉说着说着，自己多少也有点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李先对这些倒没什么感觉，这位财阀千金为生民请命，听着像是个心忧普罗大众的伟人。不过考虑到她才17岁，这可能也只是小女孩内心的一丝善意吧。

    也是，有钱人总是不缺善心的。

    “你们先别扯皮了，明早准备全员去梭车站点接客。甭管这位小仙女哪个路数，这都是单1000量币的大生意。”李先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发布了指令。

    “木有问题！”有钱赚，麻吉恨不得把腿抗到肩膀上。

    大林也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接话道：“我也没问题。就是环雨，房东你最好自个儿去问问。他已经好几天没下过楼了。”

    麻吉翘着嘴，吐槽道：“不是，胖子你就别再给小叶子送饭了。看他是饿死在楼顶，还是吃土，还是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草。”

    李先没再理会俩人，踩着楼梯，登上了花鸟市场的房顶。

    房顶除开小阁楼，空间不算特别大，现在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像是个小花园。

    此时，被麻吉戏称为小叶子的环雨正坐在草皮上，料理着手中的一株植物。

    这植物李先倒也认识，在旧世界就有这个花。开花前叫花毛茛，开花后叫洋牡丹。只是李先还不太确定面前这个名叫环雨的新人类，是‘花毛茛’，还是‘洋牡丹’？

    “有个不错的活儿，要不要接？”李先尝试开口询问。

    “不接。”环雨回答的直截了当。

    话题结束。

    李先只能悻悻然看向环雨身旁那株又高又细的树，开口尝试着问道：“这树没见过，叫什么名字？”

    “恨天高。”

    话题结束。

    李先颇为无奈，果然仅以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阅历，还不足以和一个自闭少年建立起有效的沟通渠道。

    正当此时，环雨突然开口问道：“李先生，你觉得天空高吗？”

    李先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天，那里像是拥有一切，又似是无尽的虚空。

    他感到一丝寂寥，自己像是漫步于寂静的墓地，承受着孤独和无望。他也能想象自己成为天空的一部分，飘浮其中，与它融为一体。天空是美丽的，但它也是孤独的、冰冷的，如同一个无情的陌生人，让人不知所措。

    当李先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只是手扶着‘恨天高’站在房顶，而头顶的那片苍穹，也依旧荒凉、冷漠，令人感到疲倦和迷茫。

    于是神游许久的李先认真开口回答道：“天很高。”

    “是的，政策允许天高。”环雨说出了一句让李先十分诧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