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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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苹果派和手持玩偶的女孩

    我鼓足勇气从城墙的顶部跃下,和我想象的一样,我的身体平稳而轻盈的落地,我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好的,看来,我不仅是外观变得有点像是一只猫,现在连身体特性也差不多了。

    适应了自己的古怪设定,我把注意力投向面前这个美丽的世界。

    行人们匆忙的在我面前经过,很少会抬起头看我一眼,但是,从形形色色的人们脸上挂着的笑容来看,这里应该就是天堂没错了,似乎,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幸福,老爷爷和老奶奶相互挽着胳膊,拎着装满新鲜蔬菜和麻布口袋从我面前走过,孩子们穿着精致的衣裳,欢声笑语从街道的尽头直达我的耳畔。

    再细细地看一眼这街景,由远及近,摆摊卖烤肉的,卖面包的,开店卖鲜花的,卖服装的,都门庭若市,老板们忙得不亦乐乎,嘴上仍挂着灿烂的笑容。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巷尾传来,那是一家铁匠铺,随着老板大汗淋漓的敲打着手中烧红的铁器,一缕缕白烟也从店铺里面缓缓飘出。

    我看的呆呆的,天堂,真是太美好了!

    看向大门的方向,趁着那狗骑士还没追上来,我得赶紧隐入人群才行。

    于是我锁定了一个方向,因为从那个方向,我似乎可以嗅到一丝甜美的气息飘进我的鼻腔……

    想想也是,到这里好久了,我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如果天堂真的存在的话,一定会有超级多的好吃的吧?

    这么想着,我开心的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天堂之阶】

    越是沿着用石板铺成的街道深入的走进去,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就越发明显,这股香气中,夹杂着青苹果酸涩的香甜,牛奶的醇厚,以及极其浓烈的烘烤香味。我上班的路上要穿过不少面包店,但我对天发誓,这么让人口水直流的香气,我绝对是第一次闻到!

    顺着气味,我走到一栋矮矮的建筑前,这个小小的建筑看上去还挺老土,似乎就是用石砖和黏土堆砌而成的小平房而已,但是,用木板和藤蔓一起拼接而成的栅栏围成的院子里,种满了鲜花和薰衣草,它们随风飘动着,映衬着古朴的小房子,倒也看上去十分和谐。

    更了不得的是,这栋小房子里面,传出的袅袅炊烟中,夹杂着极其复杂但又让人无法拒绝的香味,就像是无数种烤面包和果酱一起发出的,所以毫不意外的,小房子的门口,挤满了顾客,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我的面前——

    我直直的望着那队伍的前端,咽了口口水,然后挪动身子走过去,站在了队伍里。

    “一个一个来哦,放心,今天我准备得材料非常充足,保证大家全都能吃到最好的苹果派——”

    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屋门口传来,抬眼望去,一个身着简单麻布衣衫,留着卷曲头发和胡须的矮小中年人正在忙碌着。一眼看上去,那男人似乎只有一米六不到的身高,但是,男人的挽起的袖子下,那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和水桶般粗的腰,都给人一种壮实的安全感。虽然他看起来矮胖矮胖的,干起活来却麻利得很,只见他抱着蒸笼在屋子里外来回穿梭,一边还担任着收钱,装袋交付的任务,即使是这样,从他那满脸卷曲的胡须里,我似乎能看到男人的从容不迫的表情。

    男人冲进屋子,打开热火朝天的烤箱,随着一股浓烈的香气和水汽迸发出来,男人取出烤盘,一个个硕大的苹果派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一刻,所有的顾客们都沸腾了,大家都咽着口水,一边整齐划一的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等等……

    掏钱……?????

    我大惊,眼看着我面前的人们都纷纷掏出钱包,取出一枚枚看起来十分精致的钱币,准备购买香甜的烤苹果派,我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在天堂买东西,也是要付钱的啊……

    我沮丧极了。

    本来还以为,我死了以后,来到天堂,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废人生活了,如果天堂存在的话,这不就应该是天堂的意义吗?!

    现在想想,果然还是没有天堂比较好……

    一股强烈的悲伤袭上我的心头,对于胆子很小的我来说,在这里开始一份工作,赚到钱,再去买苹果派吃……这种流程,恐怕很难在饿死之前完成啊……

    最后再充满留恋的看一眼那香喷喷的苹果派,我咽了咽口水,准备离开队伍,转身离去。

    我慢吞吞得转过身,离开队伍,可是,刚迈出步子,我似乎就撞到了什么东西。

    “啊呀……”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某处响起。

    我皱皱眉头,却没发现我撞到了谁,直到声音响起,我才突然回过神来,低下头一看,在我脚边,一个抱着玩偶的小小的姑娘正嘟着嘴巴,一脸怨念的坐在地上看着我。

    “啊啊啊,小朋友,实在抱歉啊……”我语无伦次的道着歉,然后蹲下身子,准备把她扶起来。

    看见我充满歉意的脸,小姑娘似乎犹豫了两秒,好在,她看来是决定和我冰释前嫌了,她伸出白皙又稚嫩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让我把她扶了起来。

    看着小女孩拍拍脏兮兮的白色裙子,我也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对着我身后的男人道了歉。

    “抱歉,是我没注意到,撞了您的孩子……”

    “啊不不不,这不是我的孩子。”男人立即尴尬的回复道。

    “不是……?”我的脸尴尬的涨得通红,无奈的摆摆手,只想赶快从这里离开。

    可还没迈出第二步,我就感觉,似乎有一只小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回头一看,那小女孩正站在我的身后,一只手拉着我的衣服,一双水汪汪的湛蓝色大眼睛,巴巴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道。“……难道……你是想讹诈我嘛??”

    小姑娘还是正定定的看着我,只是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显然,这个小呆瓜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我再一次蹲下身子,望着女孩的眼睛。

    虽然这女孩穿着脏兮兮的白色长裙……说是长裙,我倒是感觉更像是直接披着一张白色被单就跑出来疯玩的熊孩子……

    但是,除此之外,这孩子的一切其他特征,都令我无比惊奇,首先,这女孩的皮肤……可以说是超级白皙了,要不是她粉扑扑的脸蛋,我都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活着的人能够拥有的肤色……

    搭配白纸一般的脸颊的,是两颗极其深邃的大眼睛,那双大眼睛里,似乎有着深不可测的奥秘,我能从里面看见星空,或是在阳光折射下发出璀璨光芒的多面体蓝色宝石,稍微看得久一些,我竟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要被这双眼睛吸走一般!

    我赶紧摇摇头,把视线从她的眼睛里移走。除开这些,女孩还有着一头淡金色的超长头发,虽然它们现在看略显凌乱,但是我可以肯定,稍微打扮一下,这女孩绝对是无可匹敌的美人啊!

    我的视线扫过她脏兮兮的一双赤足,最后落在她臂弯中紧紧抱着的一个小小的玩偶身上。那只玩偶看起来,就像是这个女孩的卡通版一样,十分的可爱。

    女孩发觉我正认真的打量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后退了半步,轻轻地咬着嘴唇看向地面,只是那只小手依然抓着我的衣服。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那个……你是想让我……给你买吃的去吗???”我小声问道。

    “!”听到吃的两个字,女孩似乎一下子变得有精神起来,她兴奋地点点头,那蓝色的双眼中,似乎有银河,或是蓝色的流沙在缓缓流动。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一股暖流袭上我的心头。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可爱的孩子对你充满友好更治愈人心了。只是……

    我只感觉到脑子晕晕的。我很不想这么做,但是,我铁定是会让这个可爱的孩子失望了……

    “那个,孩子,听着……”

    小姑娘立即安静下来,认真的看向我。

    “呃——”

    看着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又实在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怎么办嘛!!!!!!

    要是我拒绝了,这小家伙哭起来……然后我也会哭起来……

    想想就头疼,更令我无奈的是,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了,我们已经进入了院子,穿过随风摇曳的花花草草们,眼看就要到忙碌的大叔面前了。

    事到如今……既然已经被这个小家伙给赖上了的话……干脆……

    反正,我连死的勇气都有了,现在又怕什么!

    “听着,你这小家伙。”我认真地说道。

    “我并没有钱。所以,我是买不起那些吃的东西的,但是,我也很饿,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组成一个团队,携手获得好吃的东西,你知道了吗?”

    女孩轻轻地咬着手指,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我。

    我轻轻叹了口气。

    “只要你不说话,然后用你的大眼睛盯着那大叔就可以了,懂了吧?然后我们就能得到吃的了,如果那大叔还有点人性的话。”

    女孩这次好像听懂了,认真的点了点头,那金色的长发也一抖一动的,把小女孩衬托的仿佛是个活的人娃娃,可爱至极的同时,我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来,两位小客人,到你们了。”大叔的呼声从面前传来。

    我抬起头,前面的客人已经离开了,大叔站在我们面前,举着刚烤好的,冒着热气的苹果派,笑眯眯的看着我们。

    “好的,不要慌,不要慌。”我在心中为自己加油了片刻后,拉起女孩的手,走到前面去。

    “欢迎光临艾克罗恩食品屋。你们也是要苹果派,对吧?”大叔抬起头看向我,但却并看不见他的表情,因为他脸上的胡须实在是太茂密了。不过,从他温柔的口气中,我似乎感觉到,这不会是个很难相处的人,这也为我接下来的计划减轻了很多难度。

    我低下头,看向那个小女孩,那女孩此时的眼睛已经锁定在了香喷喷的苹果派身上,完全忘记了我刚才教她的事情……

    “啊……那个……”我怯生生的张了嘴。“对不起,大叔,我很饿,可是……”

    “从没见过你啊,猫少年。”大叔笑着说道。

    “啊……嗯,我是……从外面来的……”

    “那欢迎你经常来我这里吃东西。这是你的苹果派,14铜币。”

    “……请您别生气,我……我其实……”我已经紧张出了一头大汗,支支吾吾的说着的时候……

    我身边的小女孩,却蹦蹦跳跳的来到那个叫做艾克罗恩的男人面前,举起手里的玩偶,递给了艾克罗恩!

    “嗯?让我猜猜,小宝贝,你是想,用这个……”

    男人指了指她手里的玩偶。

    “换成这个吗?”

    男人指了指他手里的苹果派。

    小女孩认真的点点头。

    “这个玩偶可真漂亮啊。小姑娘,你确定,你要用它来和我做交换吗?可没有后悔药哦?”艾克罗恩笑眯眯地问道。

    女孩回过头,她看向我,这一瞬间,我似乎发觉到,在女孩纯洁的眼睛中,似乎闪过了一些什么内容,是情绪?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一瞬之间,我来不及确认。

    女孩已经把头转了回去,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艾克罗恩于是接过女孩的玩偶,然后,把苹果派递给了我。

    “少年,照顾好她,她可是个天使啊。”

    艾克罗恩笑眯眯的说道。

    我顿时缩起身子,羞愧难当。我知道我并不认识这个女孩,我也根本不是她的什么同伴,她却愿意用自己的玩偶交换食物分享给我。我不知道那个玩偶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但是我记得,即使在被我撞到的时候,女孩也紧紧地抱着那只玩偶,并且,比起她脏兮兮的状态,那玩偶却一尘不染,足以说明女孩对它的珍惜。

    可是,我这种人,怎么配让她这么善意的对待我啊……

    想到这里,巨大的悲伤像是滂沱大雨般淋湿我的心,我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只是非常严肃地点点头,并且把艾克罗恩大叔告诉我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你看,少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顾好她的。至于这个玩偶……”艾克罗恩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玩偶在我面前晃了一晃。

    “我会为你保留。一旦你赚了钱,就回来把它拿走,还给可爱的姑娘吧。”

    “谢谢您……真的……我一定会的……”我感激的说道。

    “别感激我,少年。感激科赛特斯吧,那是她的名字。”艾克罗恩笑着把玩偶调转方向,玩偶的身后缝着一块小布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科赛特斯。

    “你是科赛特斯吗?嘿嘿……我叫春田,你的名字非常好听。”

    女孩看着我,点点头,然后阳光的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