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一时有些懵，身边的“蚕”随着别兹的一指就这么停下来，悬在空中好似在等待托尔的命令，顿时没法思考的仿佛除了托尔之外还有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掩埋在不清晰的世界线当中，这里没有除了机械生命以外的生物，单调的世界观充斥的单纯是我们没法想象的，没有花之类的比喻，此刻托尔的思维都枯萎如死水了。

    托尔一下子好似抓住了什么线索：“我知道了，你们的领袖本来应该是克莱顿教官，这‘蚕’本来就是他持有的，你们不应该来找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这些故事都与我没有关系，我不想参与的。”

    “蚕”轻轻的拂过托尔的头顶，它在安慰自己的主人。

    托尔想哭，自从参与了“征召”之后，一件件一桩桩事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他像兹摩节时在大街上涌动的信息一样被某种力量驱动着走，为什么偏偏要自己来承担这一切？会死的，自己会死的，这无关计算推演结果，这是直觉。

    别科通透的眼睛中流露出怜悯：“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什么克莱顿，对于他是不是‘蚕’的上一代持有者也不感兴趣，我们只知道‘蚕’现在在你的手中，很抱歉，但是我们需要你，也需要‘蚕’。”

    托尔甚至有些疯癫：“我可以把‘蚕’给你们，你们再重新找个人好不好，我不适合担任这么重要的位置，会搞砸的，会死人的。”

    别科顿时愕然：“上一任持有者在把‘蚕’交给你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吗？每当‘蚕’脱离持有者时，持有者会在5至7个朝暮周期之后死亡，且无法被雷电照耀重生。这么重要的情报没有告诉你？”

    这么说，克莱顿现在已经死了？托尔更加难以置信，怎么会，那个冷峻的教官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去？雷电又一次没有眷顾信仰她的人。

    “那为什么其他人看到‘蚕’都没有任何情感变化，他们明明都认识克莱顿，柯蕾甚至是克莱顿的师妹。”

    “你见识过死亡吗？”

    简短的回答让托尔的脑子变得更像一团浆糊。雷电夹杂着风混合着巨大鼓声劈在远处山尖的情景在眼前闪现，托尔甚至觉得当时的那块巨石就已经把自己的灵魂都砸碎了，掀起的石子乒乒乓乓在脑袋上敲打，把为数不多的理智都早已敲碎大半。先前的经历像梦一样，别科的这一问如同招魂一般让托尔回到最初的样子。心灵颤抖的另一边就是死亡。

    别科继续说道：“所以你没有见识过死亡，所以你畏惧死亡，对吧。”

    托尔回过神来，身心好似一下子就接受了要克莱顿已经死亡的事实，某方面通透一瞬间，正是这一瞬间让托尔觉得死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CPU仍在奋力工作，计算着空无一物的结果。生理与心理有了巨大落差，“蚕”也从平静变得开始飞舞。他打断了别科的话。

    “不，正是我见识过死亡，才会觉得你们的做法太过没有意义，这样做除了为世上的天网增添一截材料之外没有任何作用，我曾两次亲历死亡，幸运让我活了下来，这是女神的恩赐，每一个活着的生命都是女神的恩赐。你们不能挥霍生命，既然你们都是军队里的人，就应该知道你们的生命并不属于你们自己，应该属于女神和人民。”说这些话的时候托尔和“蚕”都在颤抖，由内而外的颤抖，处理器想让机体冷静下来，可托尔越是想象未来的情景越是无法冷静思考。

    别科正欲反驳，托尔又继续言道：“这件事情太复杂了，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们的计算必定还有没有思考到的变量，这个漏洞将是致命的，我不能放任这点不管。”

    别科和别兹听清楚了这句话，倒是没有明白其中的深意，别科只是说道：“你的意思就是你同意领导我们吧，同意承担这份责任了吧。”

    托尔在思考征召以后的所有经历之后有了猜测，这件事很可能与舒贝老爷有关，若猜测正确的话，从某种程度上说，自己正是推动这几千人发起反叛的罪魁祸首之一。

    若是这样，托尔向自己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千里之遥仿佛看到了克莱顿颓然的尸体。

    “克莱顿教官必定发现了什么。”

    托尔下此结论。一旁的两人看到托尔又不说话，于是再一次问道：“那么你现在愿意领导我们了吗？”

    托尔默然点头，别科和别兹可就不会思考那么多，他们就只是知道自己到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找到了反叛的领导人，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欢喜非常。

    别科和别兹匍匐下来，讲自己的眼睛蒙入土地当中，说：“属下别科\\别兹见过托尔大人。”

    地位和权力的感觉让托尔有点上瘾，匍匐蒙眼的动作是表示臣服，无论是对于哪个地区来说都是这样。这不就是托尔最开始所期待的那种生活吗，托尔从一开始就想要攀上更高的阶层，别科和别兹毫无疑问满足了托尔的虚荣心，只不过这份虚荣是隐藏在文明大义的前提之下，这是托尔的底线。

    满足过后是无所适从，他没有学习过相关的礼仪，面对别科和别兹倒是再讲不出多的一句话了。大脑高速运转，尽量让自己冷静一点。“暮”早就已经降临了，思维的运转也更缓慢，托尔累了，他想休眠，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觉得比之前接受十几个朝暮周期的灌顶更加疲惫。

    “那么，先休息吧。”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