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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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矿中帝国(下)

    矿工收集着碎石头,赖一个个金属矿石为生。

    “怎么还没来呀?”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又都不约而同的推着工具。

    “来了~来了~”

    软言细语的人,在挂有招牌“纸鸢堂”的洞穴处。

    诡异的氛围,荒诞的感觉渐渐舒缓,林延安挠了挠杂乱头发,一手是血。

    而大喇叭的武士现身喊说:“你们这些蛆注意啦,给我打起精神,纸鸢活动开始,请自觉上前领钱!”

    钱?

    在这暗无天日的隧道当中,谈这个真是荒诞不经。

    大概是某种黑色幽默的行为,一位位衣服打满补丁的黄肤矿工,人头窜动。

    “咔咔”三两声,只见有人推开了镶嵌在西边的门板,把一捆纸钱丢到了大蓝框中,又提到了众人眼中。

    “还挺重的……”

    这位身形猿背蜂腰的武士嘟囔了番,又提醒他们。

    “看好你们的独轮板车和行笈,坏了可没人修,不要觉得和从前一样。”

    那神情义正言辞。

    男人们顶多穿着连衣裙,主动起来发出沙沙响。

    “先前称好了?”负责清点矿石的武士们,仿佛已清醒过来,把身子抖动一下。

    “是的是的,大人。”

    这位旷工的脸上正好流露出客人常有的那副表情。

    “不行,重量不达标,只能按四十颗算,四百钱收好。”他了无耻心道。

    身上有着补丁的黄皮肤男子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是是,大人。”说罢,他便抱着一䠌纸钱走了。

    不过,他丝毫没有获得财富的喜悦,周围的人也都司空见惯了,因为大家都在进行这样的活动,为了今天的一日三餐。

    矿洞可不管饭。

    林延安来到这里三天,确定这里并非以物易物。

    实在是荒诞,饿得咕噜叫的人们,居然在纸鸢堂领了几百张纸币,然后买米。

    人都过得不怎么样。

    却就是发钱?

    林延安把他的两腿从板车上放下去了。

    他走了几步,没穿什么加长的衣服,比起恭恭敬敬的等待安乐死。

    他宁愿去搞破坏。

    人类,好像救赎的纤光,又像坠落的尘埃。

    而相逢的意义,在于照亮彼此,或者在可怕与恢宏的音乐中逝去。

    就像守常先生当年被张作霖吊死了一样,二十七分钟的折磨,窒息感甚至充斥了人的耳膜,那又如何?

    “懒蛆,才二十颗。”

    这位白袍武士碎了青年一口,戾气颇大。

    “三百零三钱。”他故意把钱撒在了地上,眼睛向上抬,望着庞然大物的岩壁。

    这是横亘在整个洞穴,威压了一整条隧道,巨大的压迫人们四十年的坑顶。

    霎时间,呼吸声沉重。

    或许是一种巨物恐惧症,或许是幽闭恐惧症。

    在这种被遮天蔽日的环境里,心理疾病和皮肤疾病纷至沓来,阴影笼罩人类。

    大家,都颇有戾气。

    林延安只是发呆了一会,就感得背后有人推搡。

    他忘记了捡地上的纸钱,只是缓缓后退,根本就不在乎那高亢嘹亮的嗓音。

    “疯子……”

    人们富有节奏感的弯腰低头,试图多抓一张纸。

    混乱,刚开始有些,然后,武士的利刃出鞘,“啊!”一声。

    鲜血跳动在地上,宛如沧海之一粟,旁边有好几个人开始恐惧的蜷缩起来,甚至歇斯底里的低吼。

    敢大声吗?不能。

    懦夫。林延安思量了下现在拥有的手牌。

    同样他没有能力挽救这些病人,当然,他随时可以走出洞穴,此即天赋。

    不过现在粉碎肉体了。

    已经只剩下思维存在和信息源的青年,再来一次。

    对不起现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也再无法找到眼前所知了的一切。

    『为什么常常思考?』

    一块淡紫色面板弹了出来,在他眼前呈现文字。

    “为什么还不嫁人呢?高维存在,你也十分愚蠢,竟然不娶思考为妻了。”

    但是,智慧又有什么用场?林延安却丝毫不明了哩,尽管他是个很爱争论的人,但眼下的情况。

    “我也没办法。”

    他两手一摊,在外人看来这就是疯狂的自说自话。

    一人杀尽千军万马,无敌于世间,这是人们都愿望却不可及的事情。

    当然,谁都想生在太平盛世,但美好新世界,从不靠什么救世主,也不依赖神仙与皇帝。

    更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简而言之,天地都要世间混乱,自然又允许悲剧。

    那么,如果每个人都不东征西讨,才是尸骨累累,民不聊生,人类没有一天不有镇守边界的使者。

    否则的话,弱者就不算是人了,永远被动的防守,不去奋斗,被骚扰不断的弱者,就不算是人了,而林延安的性格就是喜欢打仗。

    穷兵黩武?好大喜功?

    从他出生到死亡,几乎没有一年不清醒而不战斗。

    每次观察战争和纠正文明,他面对的是一大堆征招兵、征粮官和后勤物资员。

    这么忙碌一两个月。

    在每天提心吊胆,等待一两年的战报重复。

    然后,清点损失与战利品,安抚附庸文明的家属,随时清理域外怪物。

    他的一生就是在循环这件事情,等等收尾又是一两年,枯燥乏味?寻常人类都是打鸡血十几年就懒惰了。

    只有林延安。

    【我受得了这样辛劳一辈子,只为这与人有益。】

    他并不会让忠诚伤害了自己的原子,但如何更好利用铁质部队,避免形成更大的绞肉机,便是问题了。

    彼时,那一位双脚被斩断的矿工,他也被他人拿去翻炒于石锅,卒死者的跟部,绝望的熟肉,咀嚼的声音不流露任何主人的想法。

    已经很晚、很晚了。

    林延安无视掉这些吵嘈,自顾自的拿锄头敲。

    “哼哧哼哧”了几下,“啊”地一声,附近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邪恶的女人!都是因为你的黑暗肉体,诱惑了我们纯洁的兄弟!”一位脸生酒气的女武士辱骂道。

    她越说越难听,“肮脏的生物,天生的畸形种,你算什么东西?我们的兄弟要是被你害病了,我一定要砍下你的头盖骨!”

    同时,鞭子炸响声动。

    刚刚那像被人偶一样拎起来的女子,甩到了地上。

    她脸上已经满是血痕,气若游丝,柔弱无骨,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过身。

    背部至少皮糙肉厚些。

    生命的来去,本是自由自在的,像云起云灭一样。

    但年轻男女与世界交往过程中,因时常会受到各种拘束,导致舍不得离开。

    “嘿嘿,以前我总和姐姐争论,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作战。”林延安抬起脑袋,手头一顿道。

    只见,她颤抖了一下,显然,话触及了她的痛处,但在命中必定的猥亵之后,她也没体能越哭越凄惨了,太虚弱了,说不出话。

    “当!”金铁交加之声。

    林延安向来讲究一个生死看淡,不服?干!

    “谁!?”没有被错估的孱弱力量,让醉酒的敌人发出了老虎一般的咆哮。

    “我。”他奋力挥杆子。

    正在准备时,林延安突然感觉被什么人拉住腿。

    只见,她拼命的摇头,眼中有一丝丝晶莹的泪光,“不…不…闹到上…”

    “呃。”林延安转过头定晴的刹那,骤然感觉到一股沛然大力,整个人被打飞出去了十几米!

    “咳咳。”

    肺部绝对是给打伤了,以至于青年喘不过气。

    “不服管教的愚蠢蛆!你在反抗什么?在对重明王的教诲不服吗?!”

    这位醉女子大声言语。

    瞬息之间,沉重的甲片摩擦声在空气中嗒嗒作响。

    林延安感觉半边身子都被麻痹住了,黑暗中耀眼的灯光,弄得他双眼难受。

    没有力量就是无法。

    他连第一个百日都没撑到,便要开启新的轮回了。

    『这一次,绝对没有任何失误,但是要记住,九死一生,犹有转机。』

    女人似乎在旁边哀歌。

    她很强,不像名门府邸或者庄园出来的贵族小姐。

    “等等,大家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难得有个乐子,杀了不是可惜。”

    有人莫名提了个意见。

    “一对奸夫淫妇?留着干嘛?不如斩草除根。”

    “大家又不是蛮兵,况且烽城不是一直在抱怨?獓狠场的血食都是懦夫。”

    这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林延安的脊背仍然在打颤,双腿依旧无力。

    不过,他却固有冷淡而谦逊的一笑,轻言细语地说:“哦,弱者的感觉?”

    这具身体在害怕什么?

    林延安不甚理解,可能他要求苛刻,过分挑剔了。

    寻常人类,不会像他这样天生站在食物链顶端,也就是之后享受孤独。

    无法复活的人类,通常都是有两面的……一来夺走……二来给予,同时,想要获得一切,就要战斗!

    不奋进就没法生存。

    睡意朦胧的青年不会明白,多少人接受旁门左道。

    为了修炼等级提高,两个阶级(世俗层面与精神层面)的满足,不惜非人哉!

    “咳咳……”林延安感觉肺部有些瘙痒,他有预感,不应该咳嗽出来的,但,止不住的,堵于是不如疏。

    『自虐的下场。』

    果然,越是原始生命越是依赖身体素质。

    四两拨千金的前提,肯定是要有千钧之力伴生,技战术,也终究是锦上添花。

    不入高能,妄想狂怒?

    “咦,挨了我这一踢,没死可真是玄乎!”

    她的声调,已经含有埋怨的意味,可想而知,翘起来了嘴角,一脸不高兴。

    但武士们赋有兽性的表情,让她默不作声了,似乎她认为在女士面前,做到让另一个女人怀孕……

    这是件不体面的事。

    女武士皱起眉头,瞥了一眼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一个女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正在被绅士们目不转睛的看着。

    慢条斯理地拨开皮毛。

    女武士涨红了脸,失望地挥动双臂,折返远处。

    林延安不发一言,看着她那秀丽的脸上流露的丑相,忽然他站起身来。

    一次次被皮鞭抽打。

    一回回被拳打脚踢。

    一下下被突然砍伤。

    头破血流的青年,看着那长发满落泥土的小姑娘。

    她颤栗起来,林延安站起来,又耸耸肩,假如他从书院的房门里走过去。

    灵魂与肉体浓缩聚合,有机体化成纯度极高的礼物,一个小型人偶,终身绑定着他寄予希望的孩子。

    “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林延安几乎是赶在失去意识之前,向她问询。

    『触发主线任务:【生存】,触发隐藏支线任务:【长相见忽相忘】。』

    『主·任务目标:在饥寒、伤病、人为迫害的情况下,存活十二时辰(二十四地球小时)。』

    『任务奖励:?』

    『支·任务目标:我思君处君思我。』

    『任务奖励:八叶四山玄鸟纹青铜镜×1(友情提示,此为别人赞助)』

    『倒计时:23:59』

    这是……虚空造物?林延安有些困惑。

    不过,毕竟这个时候他只是很弱小的存在,威能不存,灵力不喜。

    一语强加,徒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