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明对我的话来了兴致！

    山匪强盗，他还真没想到，一开始他认为用这东西，大概率会是个走江湖的杂耍艺人，当个趁手的‘挑子’不错。

    此地处于会稽山脉周边，在一些特定时期，存在山匪的可能很大。比如明清末期，国家动荡百姓民不聊生，完全可能出现山匪强盗。

    “但是积竹柲加雁翎刀，不像是强人所用”李立明道。刀柄短，夹在积竹柲中，即使固定得很牢靠，也承不住用力劈砍，毕竟刀柄通骨只有二十多公分长。

    话一说完，李立明把积竹柲拿到近前。张开的枝叉上，有三圈压痕，应该是三个铁箍所留。

    “那要是有刀法呢？”阿约伸出一只手呈刀状，眉飞色舞的说起来。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兵器乃手足之延伸，到底是以进为进高，还是以退为进高。

    “哈哈哈哈”！

    大家笑过思考一阵，阿约说的也是实情。如果使刀的人刀法纯熟，用起来专攻对方要害，雁翎刀的弯刃锋利，加上积竹柲又使刀长出一米多，与人近战博杀倒不失为一柄利器。

    老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

    “也对！不是强盗就是高人”张春来道。明哥说的江湖艺人，我们也认为可能，毕竟江湖卖艺的为了观赏性，会有很多花里胡哨的把式。当然明哥指的不是杂耍，而是以走江湖卖艺为掩护的‘土里人’。

    话说到这里，李立明突然收起笑容，一脸惊悚，转瞬扔下积竹柲转身往回跑。

    看他那慌张的样子，我们立刻知道因为啥了！

    丁晓东，还在石洞里！

    这么半天没跟上来，肯定丁晓东打开了黑符压着的东西！

    阿约和我苦笑，张春来一声冷哼。丁晓东并非沉不住气，大概率是仗着石洞外就是冷泉水，跳下去就能逃掉。可如此一来，我们还在券道里，真的撕了黑符蹦出个什么东西，那如何是好！

    “看来叫李立明来是对的！丁晓东压力不小，他做事也太出格了”张春来道。黑犁巫术的东西，能不碰尽量别碰，等于找死一样。

    “呵呵”我说道：“压力往往来自内部争斗”。

    张春来眼神妖邪道：“这都看出来了”。

    “再怎么压，下地这么干，那可是致命错误”阿约道。

    果不其然，李立明的脚步声一停，就听到券道口那边传来他破口大骂。

    三个人相互对视，同时苦笑。黑符下面真有什么要命的东西，弄不好今天，几个人都要折在丁晓东手里。

    只听那边李立明一声比一声高。张春来转身朝券道深处走，步子很慢，同时也敲打一下四周墙壁。

    向前不远，地势不再是上坡，平缓下来，券道也略微宽敞一点。随着越来越宽。上方也偶尔出现几道平梁，从空隙中垂下的根须越来越密实，而且直达地面，要从中间拨开才可通过。

    出现了平梁，此刻也不再是券道，应该叫做廊道。

    进来之后李立明判断，方向往里走是山体深处。而现在走到这里券道上升，空间离地面很近。树木根须在身前垂下，说明离地面不过几米。

    照此推断，上涌泉后山的缓坡，都是人工堆填而成，这地下暗道，就在石径蜿蜒的小径亭台下边。说不定长廊上方那些树林子，都是当初人工移栽。

    越往里走，石墙两边出现相对的灯位，就在头部高度，是凹进去的空格那种，用来放油灯或蜡烛。

    直到前方出现缓缓的转弯，弯道足有二十多米长，使廊道方向变成向西，地势也徒然向下。

    脚下慢慢变得湿滑起来，好在地上石砖有花纹，在地砖上横着落脚，不会滑倒。两边的墙也时而变宽，时而变窄。有几处墙体石块落到地上，不影响墙面坚固，只是脱落的空档，里面灰沙岩涨出老高。

    继续向下行进，走到下坡平缓地带，空间又宽敞许多。上方明显升高，是岩石自然断层，经过细致的夯砸，很多人为拓宽的痕迹分外明显。两边也不再是方石加固，而是原本的山体岩石，往更深处空间更加开阔。

    张春来的灯光落在右前方不远的墙边，那是一处不小的石穴。里面也有一件大青铜兽，兽头一半漏在石穴外。

    “吆喝！看来还有精品，这里真是个宝藏”张春来道。高古青铜器，不论精致还是稀有与否，单凭‘高古文物’的定位，只要完整，都能开出天价。

    ‘当……’

    张春来一连串敲打，我和阿约大气不敢出。从回音判断，前面有叉路，张春来目光如炬，走向青铜兽。

    “什么事只能靠自己，我对丁晓东不抱希望”阿约说着跟上去。目前为止，丁晓东说的东西无足轻重，真东西还没说出来，是他不肯，别指望他找到凿齿先民的证据。

    “我也这么想的”张春来表示同感。

    “我倒是认为他能找到点什么，毕竟哥儿几个都来了，不拿点东西出来，日后他没话说了”我道。

    张春来表情不屑的看我一眼，手指在我面前摇晃，说我太容易相信别人。即使找到有用的东西，他也未必告诉咱们真相。

    这也是事实！

    走到近前，三个人盯着青铜兽，看到青铜兽全貌，不由同时一阵吃惊。

    一下子全体愣住！

    青铜兽的头部，正面看去与人相近，双眼口鼻，都接近人面特征。只是正脸前面有细致的鳞状纹路，在眼睛边的鳞状纹上还留有一点没被腐蚀掉的镀层，接近紫金颜色，也可能是紫铜，反光很淡，其余部分带有大片锈迹。

    青铜兽一人多高，混身布满三角形鳞状物。那身形也是像极了巨蜥，但前后四肢是从身躯直立向下，并不像蜥蜴横着生长。尾巴盘绕在脚掌上，几乎绕着一圈，只留有左后肢脚掌没被盖住。

    “是江西地下的那东西，没错”阿约道。

    我此刻脑海中的情形清晰起来，江西地下，那活动倉室的石门里，卡着的巨兽脑袋，就是这东西。

    之前上涌泉的水缸上，浮雕头像可没有这个给人的视觉直观。眼前这个青铜兽，完全可以和江西地下的拿来对照。

    可以确定，是一个东西！

    “呵呵”张春来笑道：“可以不用走了，在它面前，丁晓东再不确定点东西，我就发飙了”。

    三人心里不由唏嘘，想不到这么重要的大青，就这么放在廊道边的石洞里。

    青铜兽前掌驼着的一段尾巴上面，还有一些蜡油斑块。

    抬头看看墙壁上的空洞，不像是凿出来的，更像自然形成的岩石缺口，搭建廊道时故意留下没有填上。

    张春来指出，前边不远有两条叉路，弄不好是通往地下深处。太远了回音微弱，听不真切，再往里走几步就到。

    我向来路方向瞟一眼，又看下手表。三人先不急着走，在这等明哥和丁晓东。

    微微响动从廊道传来，远处也有了一丝亮光，他们应该快到转弯那里了，稍等一会儿就到。

    回过头，目光四处游走。

    四外宽敞，向深处的地面上，许多坑洼地方有黑色的积水，其它空地是一层薄厚不等的干涸泥土。那泥土层十分干燥，在积水坑边犹如水泥一样坚硬，脚踩上去不留一丝痕迹。

    “那是什么？”阿约的灯照向深处地上的水坑。

    张春来的矿灯光束转过去，增加了亮度。在那个水坑里，一个很像石头碎片的东西，在水坑污泥里支楞出来。上边很尖，但有一点弧度。

    “好像是骨头”张春来道。

    三个人没时间去近处查看，缓坡上李立明他们的声音听得越来越清楚。明哥嘴里一路都在念叨，大体意思是只要尽其所能，苏老那边一定有下一步计划，只是时机尚不成熟。

    张春来斜眼看我，表情十分玩味！

    他们下坡速度很慢，毕竟脚下路滑。鞋子再好，地上粘性很大的湿土，也无法稳住身形。

    两人紧贴墙边下来。

    走到近前，丁晓东立刻呆住。石洞里的青铜兽，让他愣了好半天，嘴巴张成O形，脸色也不对。

    这东西一定让他想到了什么！

    八成丁卯留下的东西里，有类似的记录。丁晓东的样子说明，他认识这东西！

    这个样子，大家看在眼里。“是这个，从船上沉水里的那个，和它一模一样”丁晓东过了好半晌，才缓慢说道。

    张春来眼珠子乱转，李立明面色如常。不管丁晓东再怎么自圆其说，江西地下，他一举一动现在回想起来，都说明他目的明确。

    这一点他自己承认过。

    丁家传下来的故事，他隐瞒的太多。

    此刻见到青铜兽，一眼确认！

    他演都不想演了！

    “晓东啊！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沉水里那个就是它”我说道。

    丁晓东仍然盯着青铜兽，可目光却由开始的惊悚，变成现在的呆滞。

    又是好半天不说话！

    我猜他一定是在回想什么。

    “当年在上海码头，五世祖和江平波带着江家人，乔装成‘龟奴’，背着十几个艺妓上船”丁晓东又是特慢的语速说追道：“当天扔了好多东西，五世祖说他猜到了，这个大青兽才是真正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