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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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红尘客栈1

    无论即将发生什么,苏州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算太大,却充斥着市井的喧嚣热闹。

    走在街上,狄英奇满脑子乱想着,也没理会许宣三人。忽见前面一阵人群喧闹,往日那里尽是一处走江湖的人在讨生活,卖艺的、算卦的、说书的、唱戏的,鱼龙混杂好不热闹。但往常的喧闹都是叫好声,如今围观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事出反常。

    狄英奇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遇到此事,自然是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只见以往在这卖艺的两口子,丈夫被一名眉清目秀,看起来还有些弱不禁风的小生踢倒在地。

    “小子,你是不是找打?”阿旺带着呵斥的口音,可以听得出他满腔怒火,惹得围观人群忍俊不禁。

    阿旺提起一根长棍打去。小生见状,凌空一脚将他踹翻,阿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生扬出的一条雪色绸带再次打倒。他虽是卖艺的,但苏州城里他也是排在十怪人之列的一号人物,大家都知他们两口那一身武艺是实打实的,因此围观群众不免为这名俊俏小生捏一把汗。

    然而当阿旺提着砂锅大的拳头挥过去时,普通人也许只要中一拳就会骨折,可那小生居然完好无损。当拳头要碰到他时,小生面前出现了一面波光粼粼的水墙,登时就将阿旺弹飞。

    “好哇!”狄英奇看着二人斗得激烈,忍不住叫起好来,带的围观人群一片喝彩。

    这下更是将阿旺激怒,他知这小生不是普通的练武之人,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是个苦命的人,你这样的高人又何必苦苦相逼?”

    “光天化日,你想用石头砸死她,还敢说你是苦命之人?”那小生正是风陵,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人间乡井,但他居住广寒仙界千年,对凡间的世俗全然不知。

    围观群众这才知道其中缘由,又是一阵窃笑。

    寒天偶尔会来趟人间,他知夫妻二人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不过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危险行为,再加上也想看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广寒宫主是何反应,因此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在一旁跟着群众窃喜。

    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风陵的肩膀,他转过头去,此人正是倚在一旁看热闹的狄英奇。

    狄英奇虽喜欢看热闹,那也是因为真爱看那些充满正义感的豪杰行侠仗义,而他也是个热心肠的人,看不得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小生被嘲笑误解,于是伏在风陵耳前解释一通。

    风陵虽不喜与旁人接触,可眼下也无从顾虑那些。当明白事情原委后,寒天只瞧他两边的脸青一阵红一阵。风陵见对方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有收回的浅笑,登时用凶狠的眼神还了过去。

    “这也不能怪我,我对人间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寒天将心声传入对方的耳朵里。

    但他看风陵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不知是传声失败了,还是对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辩解,于是从锦囊中拿出两块银锭,向阿旺示意后抛了过去。

    阿旺顺势接住,他夫妻二人走南闯北多年,虽见过却从未拥有过这么大的银锭,均是不可置信的用手掂量着。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吸引过来一个小贩,他抗着一把麦咭做的草靶子,上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冰糖葫芦。

    那股清甜的味道瞬间引起风陵的注意,他将目光落在了一串橘子上,眼睛里带着些好奇,也充满了贪婪。寒天看穿他的心思,正欲拿出钱袋,却发现他早已摘下一串。

    小贩回过头来,见风陵未经同意就咬了一口,还若无其事的向前走着,这一幕当场就让他呆住了。

    寒天也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将银子抛给狄英奇,“这位小哥,麻烦你帮我们都买下来。”

    狄英奇征了一下,道:“我说大仙哥哥,您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糖葫芦哪用这么多钱。”

    “那就都归你了。”风陵直接帮寒天做了决定。

    见此,狄英奇只好轻叹一声,小贩则笑脸相迎的接过。

    狄英奇拿着草靶子,先拿出两串分给寒、风二仙,又分两串给李、钟两位姑娘,自己咬下手里这串的一颗糖球后强行给了自己好哥们儿,许宣摇了摇头,无奈总是被他这么欺负。

    风陵第一次吃糖葫芦,小心的试探着,只吃了一口就被外层糖衣冰冰甜甜的口感征服了,至于里面酸酸的山楂倒是没有惊艳到他。

    狄英奇见风陵这么喜欢吃这些甜东西,就跟许宣三人暂作分别,接着便带二人去自家客栈。

    回家的过程中,狄英奇还不忘向寒天询问自己的使命到底是什么,而寒天也只是简单明了的说了句:“时机成熟了,该来的都会来。”

    “那你们这次下凡是有什么事情吗?”狄英奇一向是个自来熟的性格,无论碰上谁都能聊一聊,哪怕对方是天上的神仙。

    寒天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肃然的脸庞似水一般柔和,泛出一抹沉静,“执行仙务。”

    “那我能加入你们吗?”狄英奇眉头一挑,咧嘴一笑,寒天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看缘分。”

    本来狄英奇还想再问两句,但瞧对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便将自己平日的嬉皮笑脸收敛了几分。

    只是这一路上他不由得怀疑:同样是神仙,为什么旁边的这个小生会插手凡间之事,上回那四位仙家却不闻不问呢?

    客栈门口,金三娘倚着门框,见狄英奇拉着俩客人进来,先是掐了下他的腰间,又对风陵笑脸相迎道:“二位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当她看到寒天时,立刻就认出他是那四位仙家的首领,“你,你不就是?”

    “去,这没你什么事儿。”狄英奇一把将她推到一旁。

    金三娘反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喝道:“臭小子,你敢推老娘!”说着,就要用平底锅揍他。

    狄英奇见状,只好跑路到两人面前。

    “二位,咱家全是江南的特色菜,人间一等一的美味,我跟掌柜打个招呼,给你们友情价。”

    风陵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寒天,“我们还需要进食吗?”

    虽然神仙早已不是凡胎肉体,但寒天心想两人难得来趟人间,“就当入乡随俗了。”

    寒天点了几道当地的名菜,风陵简单的环顾下四周,当他看向柜台时,见有两人在那争执。只见一名屠户在与一名瘦小的书生撕扯着,而书生还流露出极不情愿的神情。

    风陵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他瞧了眼屠户,又瞧了眼书生,左掌变出凌月剑飞身跃起,持剑指向屠户,“休得放肆!”

    这一番操作不仅吓得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凡人心惊肉跳,也再次吸引了客栈所有食客的目光。寒天无奈起身,走向柜台将他的手放下。

    掌柜的狄老大到底见过世面,他经营客栈二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头一回见一位天仙般的小生用剑吓唬两个乡下平民,而旁边还站着另一位天仙般的小生。

    金三娘赶忙过来解释道:“公子,那个,这二位客官是要付胀呀。”身后的狄英奇则用左手捂着脸不知所措。

    狄老大正了正眼镜,走过来道:“我说这位公子,人家哥俩只是争谁付账,你这横叉一刀,把我的客人都吓到了……”

    “付账就付账,撕扯什么!”

    风陵放下剑后,寒天无奈,自掏腰包替吓傻的两个凡人结了账。

    摆平这件事后,二人回到桌前。风陵只觉人间与他想的完全不同,“你刚才给的那东西是什么?这一路上没少见你给过别人。”

    寒天听后,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没想到堂堂广寒宫主居然不知道什么是银子。

    风陵见他这般样子,心中难免有些不满,也就不再理他。

    寒天微微说道:“人间的事情,不要多插手。你我是仙,不可打乱人间秩序。”

    狄老大瞧今日门可罗雀,便提前关了店,让伙计们都去休息,再示意狄英奇照顾风、寒二仙,自己打了个盹就要上楼休息。

    楼梯口,金三娘抱着个膀子观察二人,她戳了一下狄老大的胳膊肘,问道:“大当家的,你见多识广,这二人是什么来历?”

    “嗯......”狄老大看了眼风陵,又看了眼寒天,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于是摇了摇头,径直走向楼梯。

    二人的这一举动被寒天尽收眼底,他觉得颇为好笑,这掌柜对广寒宫的了解比天庭的仙家都多,现下广寒宫主就在他面前他竟认不出。

    狄英奇倚着门框,心中充满了疑惑:前些日子那个少妇被拐卖,当时昆仑四圣无动于衷,为何今天风陵却两次插手人间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