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载着我来到灯塔对岸，今晚月亮很亮，星空也很美丽，我暗暗的想着，如果灯塔的灯能够修好就更好了。

    我靠在栏杆上，看着她从储物箱里拿出两瓶罐装的饮料，起开一罐猛灌了一口，然后将另一罐扔给了我。

    看着手里的勇闯天涯，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理解他把我带到这后，喝酒是什么意思，等会不会打算酒驾吧。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朝我一笑：“我这个是菠萝啤，没有酒精，放心，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我盯着她，确定她没骗人后，将信将疑的扯住拉环，啤酒因为受到颠簸，开口处一直冒泡，我只得弓着腰，防止啤酒溅到身上。

    当我喝下第一口啤酒后，那冰凉的液体带着一股淡淡的麦香，顺着喉咙下滑，瞬间刺激了我的味蕾。

    还别说，再这种环境感受着湖面吹来的风，喝着啤酒，真挺不错。

    她又喝了一大口，打了个嗝后笑道：“刚刚的小男孩叫……什么来着……不重要，之前帮了他一把，没想到那么缠人。”

    我靠在栏杆上，看着她，不知道她所谓的帮了一把是帮了什么忙，喝一口啤酒，静静地等待后续。

    乐妍走到我旁边，学着我靠在栏杆上，风吹起她的头发，在路灯的映照下，她的笑容带着一丝冷意。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被人欺负的时候，我碰巧路过，帮他出了个头。”乐妍轻描淡写地说。

    “就这样？”我有些不信，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乐妍耸了耸肩，说：“不然呢？我还能对一个小屁孩做什么。”

    我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既然她不想说，我也不好再追问。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清楚，还让我假装你男朋友？”

    乐妍转过头，望向远处，夜色中的湖面波光粼粼。

    “可能是怕他伤心吧，他还小，很多事情不懂。而且……”乐妍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我也不想让他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我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故事，也许是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也许是一些无法言说的伤痛。

    “其实，我也不是没预感，他翘了好几节晚自习跑来看我，我很早就想和他说清楚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怕我会伤害到他，怕他会因为我而变得消极。毕竟这只是少年人的冲动，看到你才突然想到这个办法，希望他能好好学习吧。”乐妍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你怎么突然那么善良？”我脱口而出。

    乐妍白了我一眼，说：“怎么那么小气，还惦记着那两百块的罚款呢？”

    我也觉得我的话有些煞风景，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乐妍又笑了起来，说：“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帮我解了围。”

    “没事，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她歪过头看着我，苦笑道：“怎么没有？你丢了一支花，我丢了一晚上的收入。”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没事，花你还可以还给我。”

    “你这么直男，有女朋友吗？”

    “干嘛，前脚高中生还没处理完，后脚就要勾搭我？”我假装紧了紧衣服，摆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切！”

    她抬头将手里的饮料喝完，放地上一脚踏平：“勾搭你？你想得美！”

    乐妍将吉他拿出来，问我想听什么歌，算作给我当挡箭牌的补偿，我脑子突然跟短路一样，也不知道该让她唱什么歌，她等了一会就自弹自唱起来。

    “飞机飞过天空，天空之城。”

    “落雨下的黄昏的我们，此刻我在异乡的夜里，感觉着你忽明忽暗。”

    “我想回到过去，沉默着欢喜。”

    “天空之城在哭泣，越来越明亮的你。”

    “爱情不过是生活的屁，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你……”

    乐妍的歌声在空旷湖边回荡，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我跟随着她轻轻哼唱，她朝我点头，鼓励我大声唱出来。

    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听歌更喜欢唱歌，人们总喜欢用各种原因否认这种说法，比如我不会唱歌，我五音不全，不能吵到别人等等来掩盖自己不自信的事实，但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酒精使我麻痹，索性大声将情绪释放了出来。

    “港岛妹妹，你献给我的西班牙馅饼。”

    “甜蜜地融化了我，天空之城在哭泣。”

    “港岛妹妹，我们曾拥有的甜蜜的爱情。”

    “疯狂地撕裂了我，天空之城在哭泣。”

    “有人路过那里，回来告诉我，天空之城在哭泣。”

    “无法呼吸的你，此刻我在异乡的夜里，想念着你越来越远。”

    “拉索米索拉索，咪嗦啦嗦咪……”

    一曲唱罢，我们相视一笑，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氛围，我喜欢把这种气氛称为孤独者的共鸣。

    我不愿意把我归纳为有故事的男人，但我知道今天和我唱歌的她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你相信天空之城的存在吗？”

    或许这群搞艺术的就是那么天马行空，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我也没有答案，如果天上有一座城，那一定是洁白无瑕的，或许又因为它晶莹剔透所以我们才看不见他，与我而言，我希望天空之城是存在的，可理性告诉我天上只有大气层。

    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她有她的哀伤，我有我的孤独，我们互不打扰却相互理解。

    她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从夹克里掏出一包女士香烟，抽出一支扔给我，然后自己点上了一支。

    看着手中的香烟，犹豫着要不要抽，一团火苗伴随着打火石的味道忽然出现在我眼前：“别浪费我火油，从后面很难加的。”

    我赶忙把烟放嘴里，凑近点燃猛吸了一口，浓烈的烟雾瞬间充斥着我的口腔和鼻腔，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调侃和嘲讽，让我感到有些尴尬和难堪。

    “你不会抽烟？”她问道。

    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第一次？”她又问。

    我轻轻咳了两下，忍着喉咙的不适感说道：“大二的时候抽过一次，后面就没抽过。”

    想起来也好笑，高中的时候，打架斗殴没少干，但从来没在学校里抽过一支烟，因为我对初中科学老师的话深信不疑，在厕所抽烟无异于吸氨气，拒绝的次数多了，当别人递烟给我时，朋友都会帮我婉拒，说我不会抽烟，以至于偶尔酒后想陪上一支，也抹不开面子讨要，只能坚持自己不抽烟的形象。

    大二那一次抽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觉得陈峰每次在阳台吞云吐雾的样子让我觉得他特深沉。

    我认为大部分女人都会喜欢烟草和汗味混合起来，一种命名男人味的东西，想着在某个夜晚，蔚然会不会觉得吞云吐雾的我很酷，于是在某个很平常的晚上，我点上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支香烟，试探性的吸了一口，还没尝出烟草到底有什么迷人之处，就被突然出现的蔚然抓住，陈峰这个不讲信义的家伙，看见蔚然的时候居然不通知我自己走了，我被她狠狠地批判了一顿，反正我也没有烟瘾，索性保证以后再也不抽。

    她朝我笑了笑，用戏谑的目光看着我：“怎么了，女朋友不让抽啊？不抽就灭掉，不强迫别人抽烟。”

    我迎着她挑衅的目光，小口小口砸吧嘴，将烟雾一口一口咽进肺里，然后忍住喉咙的刺激，像是在宣誓一个男人的尊严。

    或许对我这种浪费烟草的人见怪不怪，又或许单纯不敢兴趣，她没在这个问题上与我过多纠缠，默默的享受着独属于她的孤独。

    盯着手里的光点，我看着她问道：“你平时会来这里唱歌吗？”

    “偶尔吧，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唱歌。”乐妍说着吐了一个烟圈，没一会就被风吹散了。

    “你唱得很好听，为什么不去参加一些比赛或者演出呢？”

    乐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我喜欢唱歌，只是因为喜欢，并不是为了出名或者赚钱。”

    人总是这样，嘴上说着一套，现实做着一套，我不想批判她什么，虽然从我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在唱歌赚钱，可是她喜不喜欢唱歌，应该是毋庸置疑的，我不理解她们这些玩音乐的，就像她们不理解程序员一样，没什么道理可讲。

    我决定学着她的模样也吐个烟圈，可每次都不成形状。

    一瞬亮光闪过，乐妍偷拍了一张我撅着嘴学吐烟圈的照片，然后拿给我看：“我觉得以后你还是别抽烟了，你抽烟的样子真的好丑。”

    我让她把照片删了，她无动于衷，我也懒得纠缠，我不是很在意我的丑照在谁的手机里。

    很快一支烟就燃到了生命的尽头，只留下一地尸体，乐妍开始弹奏另一首歌。这首歌的节奏比较轻快，旋律也很动听，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我跟着她的节奏，开始哼唱起来。这首歌我之前并没有听过，但却很容易上口，也许是因为它的旋律和歌词都很简单，却又能够打动人心。

    我们就这样一首接一首地唱着，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夜晚的湖边变得格外安静，只有我们的歌声和吉他声在空气中回荡。

    “谢谢你，今晚我很开心。”乐妍放下吉他，微笑着对我说。

    “你不用谢我，我也正好打发时间，要谢的话不如再给我点支烟。”

    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把剩余的整包烟扔给我，重新骑上了摩托车，带上头盔后打开护目镜示意我上车。

    我将烟揣进口袋里，然后把她的吉他收好重新背在背上，坐回摩托车后座，看着湖边栏杆上那个早已空空的勇闯天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它带走，让他和他的残疾兄弟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