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我只想修行,女施主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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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众生皆有道

    在深山老林里接连风餐露宿了好几天。

    如今乍一来到雨淋不到,风吹不到的宿舍内,普玄刚躺上床,就像是机器人没了电似的,瞬间秒睡。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道鉴就把普玄给叫醒了。

    “你我二人在此挂单,可不能白吃白喝。咱们啊就把这里当成是太上宫,该干的活一点都不能少。”

    “是,师父。”

    普玄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毕竟像他年纪这么小就进入道观的,要么是孤儿,要么是家里人口太多,父母养不起,于是干脆送到道观当道童,虽说从此便要和世俗断绝一切联系,但总比待在家里饿死强。

    普玄作为道观最底层的道童,什么活他都干。

    这样一来,地位较高的道士们就不必被琐事牵扯太多精力,专心用于修道即可。

    没多久,尚被晨雾包裹的青泉观便传来了“沙沙沙”的扫地声。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便是早课时间。

    这座外表破旧的道观虽然并不大,但五脏俱全。

    专门用来修行的课室也是有的。

    这不,刚刚在厨房蒸上饭的普玄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道鉴的经文朗读声。

    普玄一边烧火一边跟着道鉴哼哼。

    他不识字,经文一本都看不懂。

    好在他记忆力还算不错,有些简单的经文基本上能够跟着师父从头顺到尾。

    师父说过,背经百遍其义自见。

    不识字有不识字的好处,有时候反而不会被字面上的意思牵扯,能够更加注重本源和从心。

    当然了,总是不识字也不是个事。

    师父承诺过,待有朝一日返回太上宫,势必要教会他看文识字。

    然而就在此刻,另一个念诵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声音给人的感觉和道鉴完全不同。

    如果说道鉴的念经听时间长了可能会令他产生少许的烦躁,但是另一个声音却让他想起了前两日于饥饿之际痛饮的那汪泉水,甘甜爽口、清澈诱人。

    又像是阴湿的下雨天而他却躲在干爽被窝中的温暖。

    全身上下都得到了细心的抚慰。

    他进入太上宫已四年有余,还从未听宫里的哪位道士能念出这般令他全身细胞都在欢欣雀跃的诵经声。

    那个名叫“青泉子”的道士怕不是个神仙吧。

    普玄丢下烧火棍,情不自禁地奔向课室。

    远远的,他就看见他的师父道鉴已然跪坐在青泉子身前,并双手扶地,一副虔诚施礼的架势。

    青泉子停下早课,想要将其扶起。

    可道鉴却用力地趴在地上,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老修行,你这又是何必呢?”青泉子叹了口气道。

    道鉴感慨道:“法师,论年纪贫道虽然可能比你大一些,但论丹道的修为,贫道远远不及法师的万一。古人以乾为鼎,坤为炉,安炉立鼎法乾坤,锻炼精华制魂魄,青龙架火游莲室,白虎兴波出洞房。古人大都以体炼丹,今儿还是贫道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够在念经时运用先天之灵,将修炼内丹和念诵相结合,不仅仅是修道者本人,旁听者都能因此受益,驱邪避祸,逢凶化吉。古人修道只是利己,法师修道,却是福泽众生呐!”

    青泉子道:“老修为谬赞了。《悟真篇》中说:但见无为为要妙,岂知有作是根基。还丹最易,炼己至难。贫道只不过是想着把炼己和渡人一道做了,才有今日之功。怎奈时局混乱,民不聊生,贫道这点小门道在大势面前的作用几乎微乎其微,奈何呼?”

    “法师说的没错。”道鉴也叹了口气。

    在一旁偷听的普玄不太明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青泉子可比他师父厉害多了。

    否则,明明看起来年长许多的师父又怎么会对那个青泉子如此毕恭毕敬。

    好不容易有了个落脚之地。

    道鉴和普玄也就不急着走了。

    普玄负责道观内的一切杂务。

    而道鉴则是抓紧一切时间向青泉子请教有关内丹修炼的问题。

    一日,青泉子问道鉴:“何为阳生?”

    “修行到一定阶段会有气机发动,此时周身如同暖阳蒸熏,又如阳春三月,生机盎然。此谓阳生。”

    青泉子道:“读书诵诗,忽焉私欲尽去,一灵独存,此亦阳生之一端也。更有琴棋书画,渔樵耕读,果能顺其自然,本乎天性,无所求,亦无所欲,未有不优游自得、消遣忘情者,此皆阳生之象也。”

    道鉴若有所思。

    青泉子又道:“诸子谈及阳生之道,已非一端,总不外无思无虑而来。如即贞女烈妇,矢志靡他,一旦偶遇不良,宁舍生而取义。又如忠臣烈士,惟义是从,设有祸起非常,愿捐躯以殉难。此真正阳生也,不然,何以百折不回若是耶?由是推之,举凡日用常行,或尽伦常孝友,或怜孤寡困穷,一切善事义举,做到恰好至当,不无欢欣鼓舞之情,此皆阳生之候。”

    道鉴感慨道:“众生皆有道。”

    青泉子点点头道:“然也,掌控天命,方可成道。”

    道鉴似乎有些明白了,却又觉得哪里好像隔了一层,让他始终无法触及到事物的本真。

    一眨眼的功夫,已是二人住进青泉观的第六天。

    这一天一大早,普玄起床之后照例先打扫庭院。

    将枯枝败叶、草屑灰尘堆在一起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一个小房间的门上。

    加上三清殿,道观一共有十余个房间。

    房间几乎都是开放的,唯独只有眼前这个居于厢房旁的小房间整日里上着锁,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

    按理说,他作为挂单的道士,对于别人家的秘密是不能随便觊觎的。

    但是那时候的普玄才十二岁,正是对一切感到好奇的时候。

    他左右看了看,见师父和那青泉子都不在庭院之中。

    便悄咪咪地把脑袋凑到了那门缝前,想看看里面到底藏的是什么。

    这一天早上没有雾,光线很好。

    借助初升的阳光,他透过门缝还真就窥见了房间的内部景象。

    房间不大。

    也就八九平米的样子。

    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堆得满满当当。

    再看就看不清了。

    又窥视了几秒钟,普玄觉得无趣,刚想转头离开。

    却不想正在此时,一个堆在顶端的物件“哗啦啦”地滚落至门缝前。

    和普玄的视线恰恰对了个正着。

    一看之下,普玄顿时寒毛直竖,当场惊叫一声坐在地上,接连后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