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话一出口又后悔了。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说完感觉还是不太对。

    “我的意思是刚在老师那解释清楚……”她试图再找补一下。

    “我明白。”檀溪把手踹进口袋，淡淡的回道，“快回家吧，不早了。”

    “那我走了，拜拜，明天见。”温柔一手拽住姚七七，另外一只手对着檀溪挥了挥。

    檀溪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和姚七七走出去好一段，才慢慢迈开步子。

    也不知道她们出来之后，方思瑶被单独留下聊了什么，温柔晚上再登陆论坛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篇帖子了。

    温柔本想发个消息跟檀溪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在房间里翻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的手机被没收了。

    突然没了手机让她很不习惯，加上晚自习过得惊心动魄，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一直在做各种各样的梦，在梦里奔跑了一整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酸疼的，还差点迟到。

    到了学校，屁股刚挨着凳子，老徐就来了，把她和檀溪都叫了出去。

    老徐：“关于昨天那件事呢，八班的方思瑶已经承认了帖子是她发的，并且内容都是她瞎编的，这件事毕主任很重视，已经通知她家长来学校沟通了，你们两个回去也跟家长说一下来学校一趟。”

    温柔“啊”了一声，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能要被请家长，但真正被通知下来，还是忍不住，读这么多年书她还是头一次被请家长，感觉自己多年以来乖宝宝的形象就此打破。

    而檀溪低低垂眸，淡漠的吐出一句：“我没有家长。”

    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些冷硬。

    老徐叹了一口气，让温柔先回教室，他单独跟檀溪聊。

    温柔抬头看了一眼檀溪，他清冷的脸上透着这个年纪少年特有的倔强。

    她不知道老徐是怎么和檀溪沟通的，总之她在学校第三次看见了那个气质极佳的女人，与林芸的温婉气质不同，檀溪母亲是清冷型的。

    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身着真丝的衬衣、包臀裙，黑色高跟鞋在地上踏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只见过女人两次，温柔还是仅凭侧颜远远的就认出了出来。

    “怎么了？”见温柔停下脚步，林芸也停了下来。

    “没怎么，就是……有点紧张。”温柔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轻轻的回道。

    “没事，放心吧，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林芸轻轻拍了拍温柔的背安抚着。

    温柔神色有些复杂，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在给温启怀打电话和让林芸来学校之间，她选择了告诉林芸。

    “对不起，芸姨，麻烦你了。”

    “那么客气干嘛，再说了这事说起来和高煜也有关，我来也是应该的。”林芸伸手想去挽温柔的胳膊，又怕她会介意，最后手伸过去只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走吧。”

    进到办公室的门口时候，里面传来老徐的声音，正滔滔不绝的夸着檀溪，不时还有其他科目的老师插上两句，也是夸赞檀溪的优秀。

    温柔的脚步顿了顿，她突然有点后悔让林芸来了，林芸以往来学校应该也是这样坐在那里听老师这么夸赞高煜的吧。

    林芸只当她是怕进老师办公室，绕过她上前敲了敲虚掩着的门。

    “进。”一个女老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林芸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老徐看见她身后站着的温柔，立即起身迎接，“您是温柔的家长？”

    林芸点点头，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是徐老师吗？您好。”

    一旁的老毕也看了过来，皱了皱眉，似在回忆什么：“您是不是高煜的妈妈？”高煜作为今年的理科状元，回学校录采访视频的时候，家长也是在的。

    林芸微笑着点头：“是的，我是高煜的妈妈，也是温柔的妈妈。”

    站在她身后的温柔听见这句瞳孔震了震。

    在温柔有记忆以来，妈妈就只存在于照片上，一个没有温度的冰冷的影像，她不曾也不敢去想象有一天会有人在众人面前这样自然的说“我是温柔的妈妈”，而今天这个身影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前，挡在她与其他人的中间，仿佛替她隔开了所有的狂风暴雨。

    她正内心感慨万千，老徐突然来了一句“温柔你先回去上课”，一下把她刚上来的情绪给搅和没了。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她看见檀溪的位置还是空着的，蒋轶诚和肖阳两个人脑袋凑在一块指着桌上的试卷争论不休。

    蒋轶诚：“这道题绝对是选B，景观规划差异。”

    肖阳：“不可能，这题我记得我看过，就是D，行政管辖不同。”

    见温柔进来，蒋轶诚扯起试卷问温柔：“温柔，你说这题选B还是选D？”

    温柔坐下把书包往桌肚里塞，听见蒋轶诚的问题，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说选A你信不？”

    蒋轶诚沉默的看了一眼选项A。

    温柔又道：“我一个地理常年不及格的人，你问我地理题？”

    蒋轶诚：“……”

    正说着，檀溪挂着书包进来了，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拽样。

    温柔起身给檀老师让出位置，他一坐下就开始收拾东西。

    蒋轶诚不明所以：“干嘛呢这是？”

    檀溪没有回答，只有条不紊的往书包里塞笔和试卷，手伸向桌面的书的时候，突然一只细白的手“啪”一下按住了课本，顺着手看上去，温柔正蹙着眉看他。

    “我要换个位置，坐到前面去。”

    “为什么？”温柔拧了拧眉。

    “为了提高听课的效率，保证学习质量。”檀溪顿了顿了，看向温柔，“松开吧，快上课了。”

    “什么意思？我影响到你上课听课了？”温柔觉得莫名其妙。

    见她手按着课本不动，檀溪索性不收那本书了，只把其他的零散物品丢进书包，站起身来，看着她道：“我只是觉得你昨晚那句话说得对，确实应该'离你远一点'。”

    说完绕过她，走到讲台旁边的位置，把书包塞进桌肚里。

    温柔缓缓将手挪开，就这么看着他抱着书坐到了讲台旁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