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说在禅房里沏好茶，等着客人上门。

    “来了？坐。”

    “别来无恙啊，苦说大师。”

    苦说倒是没有丝毫紧张，将茶杯推向林克：

    “尝尝，今年我亲自打下来绽灵花茶。”

    茶香四溢，仅凭气味就知道不是凡品。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苦说看着林克就像看着晚辈一样，丝毫不在意林克之前搞的小动作：

    “你这招‘投石问路’很不错，慎是我唯一的血脉，他是我在世上难以割舍的羁绊。”

    “咳咳咳~”

    苦说开门见山让林克猝不及防，他本以为两人还要兜上很多圈子。

    “惊讶吗？利益捆绑，确实是不错的手法，你算定了我无法割舍航路带来的利益。”

    苦说摩挲着茶杯，仿佛诉说着一件无关的事情，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话语：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猜到了我与‘兄弟会’的联系，但你这一招确实厉害。”

    苦说背后的影子开始沸腾，张牙舞爪，缓慢的缠绕在林克的身躯之上。

    “不说些什么吗？林克？”

    林克此时全身僵硬，寒毛耸立，暗影如同一条蛇一般，掐着他的咽喉。

    他哪里有心思喝茶？自己的小命就在苦说手里捏着。

    本以为是一场简单的会面，没想到却是‘鸿门宴’。

    计划中，苦说会摊牌，但不是现在。

    太快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林克算定了一切，但却唯独漏算了一件事。

    强者，是拥有掀桌的权利。

    一旦强者放下矜持，攻守之势将瞬间易形。

    苦说碾死自己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看来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你本有很多方法赢得这场对局，可你唯独不该出现在棋盘上。

    不该，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

    苦说将身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利益，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世人都围绕着它奔波忙碌，但你漏算了一件事。”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林克苦笑：“漏算了你守护均衡教派的信念...”

    苦说惊讶的看着林克：

    “还不算蠢，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无法用利益衡量的。”

    苦说看着窗外，负手后背，眼神追忆。

    “有些人，像关不住的鸟儿一样，固执、死板、无可救药、一无所有。

    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将自己的血溅在你的脚底。

    如同烟花一样的人生，昙花一现。”

    正在死亡边缘左右横跳的林克，忽然感觉身上传来的阴冷感逐渐消失。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快要爆裂一般泵出血液输送到全身，僵硬的四肢开始传来痛麻的感觉。

    比起劫后余生，林克更想知道，苦说为什么放过自己。

    戏弄临死前的猎物？

    这算胜方MVP结算画面吗？

    苦说过来亲自为他再次添茶。

    “看来这个教训对你来说足够深刻。

    八年前，你傲慢刻在骨子里，藏都藏不住，我以为，时间会磨平你的棱角。

    没想到八年后你的傲慢甚至于开始自负。”

    林克如同一头受伤的狼，死死盯着对方：

    “愿赌服输，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苦说不急不慢，重新坐回林克对面：

    “八年前，在云芝尼亚。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每到月圆之夜都会不断重复的梦。”

    林克的状态并不好，过量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拿茶杯的手不住的颤抖：

    “我猜，我得感谢‘梦’让我活到了现在。”

    苦说用手指敲击扶手，若有所思：

    “你确实得感谢那场梦，但你还得感谢你自己。

    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是你应得的。”

    林克双手紧绷握住茶杯，将水送到嘴边：

    “又是‘试炼’对吗？你总喜欢搞这些奇怪的把戏。”

    苦说无奈：“把戏？也许是吧，慎要是有你一半聪明，我就不至于和戒，孤军奋战。”

    “说说那场梦吧，我很好奇，它才是改变一切的‘根源’，我想看看它是如何救了我。”

    “梦其实很简单，一个自称‘艾欧尼亚之魂’的存在，为我昭示了这片土地的未来：

    斧头为这片土地带来了鲜血，它来，便要将生灵，杀了又杀；

    长剑为这片土地带来了长夜，它来，便要将灵界，吞噬殆尽；

    最后，紫色的阴影为这片土地带来终末，它来，便要将世界融为一体，永世不再分离。”

    林克睁大眼睛，喉咙耸动，艰难的咽下口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急，预言还有最后一句。”

    “别卖关子了！”

    “最后，远方旅人将带来最后的希望，融世界为一城，铸一城为世界。”

    听到这话，林克脑子已经接近宕机，脸色极其难看。

    理想城！

    理想城计划！

    自己是P社战犯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巧合！

    绝对是巧合！

    不能自己吓自己！

    冷静！林克！冷静！

    苦说好奇的看着林克，“看来你知道预言的含义，恭喜你，通过了最后的考验。”

    “要是我没通过呢？”

    “那就送你去见‘艾欧尼亚之灵’，你代我，亲自问问它。”

    .......

    苦说不愧为‘暮光之眼’，杀性大的惊人。

    不愧是起源故事中创立‘兄弟会’的狠人。

    “我猜‘兄弟会’的建立也和梦有关...”

    “我一直在思考预言，百思不得其解，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将初生之土的力量壮大几分。”

    “可‘兄弟会’却在到处制造杀戮，削弱艾欧尼亚的有生力量。”

    苦说拿出书柜最深处的一摞书，放在上面。

    书页被翻得很旧，边缘处多有残破。

    从侧面的书脊能依稀看出几个书名的赫然大字：

    ......

    林克快被震碎了三观。

    他想过‘艾欧尼亚之魂’的梦会改变苦说。

    但谁能想到...

    苦说这个‘厨子’不看‘菜谱’，反而研究起了《孙子兵法》？

    艾欧尼亚‘首席恐怖分子’竟然准备弃暗从良？

    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他有想过苦说的目的，但没有想过苦说的步子迈的这么大！

    不怕扯到蛋吗？

    林克声音干巴，眼神复杂：“将艾欧尼亚建立成一个国家不现实。”

    苦说诡异一笑，露出了狐狸尾巴：

    “啊，你果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