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之一切记忆的载体。”三祭司重复清明刚才的一番话语后，接着说道：“你伶俐剔透的样子真是让老夫眼馋。”

    “你需要用你的元神取代我的元神来完成夺舍？”

    “是的。”

    “你刚才说你的元神很大？”

    “老夫已经在这世间游荡了八十年，元神自然比你这刚出炉的小孩子大很多。”三祭司不知道秦牧询问这些有何意义。

    秦牧不再说话。

    一股浸入灵魂的痛感从秦牧的四肢百骸中传来，秦牧知道那三祭司此刻正在用天地灵气冲击自己全身的气窍。

    “这便是洗髓。”三祭司贴心的给秦牧解释道。

    不知过了多久，秦牧突然发现能够看见自己的五脏内府充满了白色的光点。

    “这便是灵体，那些白色的光点便是你全身三百六十气窍，此刻已经被老夫全部打通了，稍后老夫会渡入天地灵气，助你开启周天循环。”三祭司继续好为人师的解释道。

    “你难道是想听我说一声谢谢你。”此刻秦牧全身的痛感消失，充满畅快的感觉。

    “呵呵，小友说笑了。稍后你这元神便会消散了，这具身体以后便是老夫的了。”三祭司得意的笑道。

    片刻后，三祭司慢慢将自己的元神渡了过来。

    那元神进入秦牧的识海之后，在体内竟然缓慢的连接成一体，一股仿若灵泉直涌秦牧的灵台。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灵台识海中形成一个乳白色的小球，慢慢的旋转着。

    “嗯，比老夫预计的还要好，竟能承受住老夫八成的元神。”三祭司在秦牧的识海中漂浮到那个白色小球前面，轻抚着花白胡须，满意的说道。

    “现在，该送你离开了。”白袍修士转身对身后的秦牧说道。

    一只手轻抚过来，秦牧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白袍修士吸引过来。

    “希望你能投个好胎，哦，不对，此刻你是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了，对此，老夫很是抱歉。”看着秦牧渐渐消失，三祭司得意的说道。

    等到识海中秦牧的身影完全消散后，三祭司终于可以尝试掌控这具新的身体。

    “啊，年轻的感觉真好，哈哈哈哈·······”三祭司在识海中猖狂的笑道，甚至激动的流下眼泪。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我不知道你的欢喜从何而来。”

    笑容瞬间凝固在白袍修士的脸上。

    “谁？谁在那儿？”

    接着，三祭司便看到原本秦牧消失的地方，重新显现出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似乎是某种特制的制服，留着一头精炼的短发，他的眼睛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也没有夺人眼球的英气，只是淡淡的。但是细看之下，他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对不起，我是警察！”那人微微一笑，行了一个奇怪的礼，对着三祭司说道。

    “真是见鬼了。”三祭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白色眼珠一阵翻滚。

    “我很奇怪，没有瞳孔也能看见人吗？”

    “这是识海，一切都是靠气机感应，有没有瞳孔并不影响所谓的看不看见。”三祭司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可能，老夫不相信。三祭司嘶吼道，再次伸手向着秦牧探去。

    只是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能抓住，再次咆哮起来。

    秦牧毫不在意三祭司的咆哮，背负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他的跟前说道：“米凭转斗接青黄，加一钱多幸已偿。二月新丝五月谷，为谁辛苦为谁忙？”

    “啊······”白袍老头此刻已经进入崩溃的边缘。

    “老夫不甘心。”突然，老者向着秦牧奔去，张嘴似乎想要将秦牧吞下去。

    “啊·······”三祭司觉得自己的元神被火焰烫了一般，发出嘶吼的叫声。

    “不可能，你究竟是谁？你的元神怎么会如此强大。”

    “我曾在黑暗中度过每一秒钟。”秦牧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然后伸手将那个三祭司的元神从自己的身边抹去。

    “不要，不要，我可以认你做主人，我可以发灵魂之誓，保证不会背叛您。”三祭司苦苦哀求道。

    “您看，主人，您刚刚才踏入修行，想必有很多疑问，我可以把我所有的心得都给您。您的天赋很高，您一定可以很快就能掌握修行的秘密。”三祭司的身影开始涣散。

    秦牧并没有理会老者的哀求。

    “你不能这样对老夫，老夫替你洗髓，你得感谢老夫。”老者再次咆哮道。

    “既然如此，老夫也要你不得轮回。”三祭司即将消散的时候，突然用手捏了一个印记向着秦牧攻去。

    只是那印记似乎并没有伤到秦牧。

    “原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老者最后喃喃说道，就此消失。

    秦牧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睁开眼睛，手中的长剑依旧停留在三祭司的脖子上方。

    只是那三祭司已经没有了气息，歪着头倒向一边，没有任何犹豫，秦牧挥剑斩下。

    马车外一片安静。

    当秦牧从马车中出来的时候，雾气已经开始渐渐消散。

    段楼扶着张威拄着刀坐在一个傀儡的身上，两人大口的喘着气，身下的傀儡已经没有气息。

    吴楚不断的拍打黄长全的身体，似乎想要叫醒他。

    “他是被人炼成了傀儡，已经没有元神了。”秦牧揉了揉仿佛裂开的头颅走过去，对着吴楚说道。

    “马车是什么人？”吴楚闻言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人不是蛊师，而是神谕司的灵师。”秦牧解释道。

    吴楚有些疑惑的起身向着马车走去。

    但他看到老者的脸庞后，失声说道：“老司座？”

    “你见过他？”秦牧问道。

    吴楚摇头解释说道：“没有见过，不过我曾经上过神谕司的监天阁，里面有历任神谕司的司座画像。这个老者便是神谕司上一任司座。”

    秦牧想起在识海中，老者曾经说过自己是神谕司的司座，此时吴楚的话正好印证上了。

    “他是怎么死的？”吴楚有些疑惑的说道。

    “一刀砍死的。”秦牧直到旁边的朴刀说道。

    吴楚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撤掉马车厢壁的挂帘，将尸体包裹好后，放在马车外面的台檐上。

    而后，撤掉另一块帘布将黄长全同样包裹好，放置在台檐上。

    做完这些，吴楚躺在马车内的软椅上闭目养神。

    “你这是做什么？”秦牧在下面目睹完这样，有些不解的问道。

    吴楚没有睁开眼，说道：“我们的驿马都死了，现在有现成的马车当然是坐马车回京城了。”

    “我说的是这两位。”秦牧指了指马车台檐上已经被包裹成粽子的白袍老者和黄长全。

    “一个是神谕司的老司座，另一个人是我们绣衣司的旗官，我都要带回去呈交清天院。”吴楚解释道。

    “那两具傀儡呢？”秦牧问道。

    吴楚睁开眼睛，有些意味的看了一眼秦牧说道：“神谕司前任司座竟然控制有傀儡这件事情在下不知道。”

    秦牧闻言，明白了吴楚的意思。

    神谕司在大乾王朝一直是神秘，高高在上的人设，若是让人知道清天院的神谕司前任司座大人竟然暗中操纵傀儡，只怕会引发朝堂巨变，对清天院极为不利。

    吴楚身为清天院下设的绣衣司绣衣人，自然是要维护其形象了。

    “就地埋了吧。”秦牧自语道，随后于段楼一起将两具傀儡整理在一起掩埋。

    做完这一切，树林中的雾气已经完全消散了。

    秦牧与张威走进马车，各自找了一块地坐下。

    段楼则在马车外面驾驶，往京城赶去。

    或许是因为众人刚经历一场大战，都沉默无语，各自闭目养神。

    ······

    大乾王朝以武立国，佛教作为前朝的国脚，在大乾境内并不昌盛。

    若不是当年武皇帝年幼时曾在寺院有过一段为僧经历，只怕佛教早已被驱逐境出境了。

    在京城的东边，紫金山上一座并不起眼的寺院，便是当年武皇帝待过的寺院。

    开国之后，武皇帝赐名为报国寺，也是京城周边唯一的一座佛家寺院。

    因武皇赐名，便算做是皇家寺院，享受内务府特供，所以寺院极为清净雅致，日常除了街接待皇家贵胄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香客上山。

    此时，天色未亮，万物仍在伏藏。

    报国寺后山的一间厢房中，却又两人正在对弈，细眼一看，对弈二人竟是一僧一道。

    那名僧侣身穿寻常麻衣，笔直的端坐在蒲团之上，面容不算苍老，神采奕奕。

    对面那名道士，身穿青色道袍，眼角刻尽皱纹，花白的头发由一顶莲花冠收拢，有一层云雾笼罩在脸上，让人看不真切。

    在他们棋盘的一盘，却有一个古怪形状的玉尺，断为两截。

    “元神寂灭，便是身死道消。”麻衣僧侣开口说道。

    “这世上修士，何人能够让天目老人元神寂灭？”青衣道士摇头说道。

    “道长的意思是，他成功了？”麻衣僧侣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