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凤唳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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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细雨闲情

    柳絮风轻,梨花雨细。

    疏窗外,天气愈发阴沉。

    淅淅沥沥的小雨坠落大地,空气里弥漫着水汽的湿润。

    风吹雨斜,杏花欲湿。

    沁骨的凉风吹动山林,枝桠藤蔓奏响咿咿呀呀的哀歌。

    茅屋内,墨渊与白止相对而坐,彼此的神色都添了几分认真。

    墨渊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白止的俊颜,沉默半晌,他道:“你新入墨家,贸然与我合作可不是个好的选择。”

    本就不是墨家嫡系,若再沾上这违逆祖宗规矩的墨渊,一个不慎,白止怕也要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

    墨渊的确有意合作,可白止若无周全计划,他亦不敢贸然选择。

    对侧,白止拈杯微顿。

    他淡紫星眸沉凝片刻,缓缓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你想要光明正大的研究机关术,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执掌墨家权柄。”

    墨渊眉峰一颤,试探道:“墨家的老顽固可不会放权给你,你打算怎么做?”

    权力的争夺,历来都是血雨腥风,若是……,墨渊心尖一搐,有点犹豫。

    白止抿一口清水,微笑道:“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墨渊立时皱眉,这可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对,什么都不做。”

    白止的的回答轻快且坚定。

    “你在开玩笑吗?还是觉得我好戏耍?”

    墨渊狭长的眸子蹙在一处,眉宇间显然动了火气。

    既然什么都不做,还谈什么合作。

    “你看你,急什么?”

    白止轻笑一声,缓缓道:“我们什么都不做,自然是因为有人会替我们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必争着做出头鸟呢?”

    这……

    墨渊面上浮现迷茫之色,他蜗居此地,久不与墨家其他人接触,对墨家如今的格局知之甚少,一时间判断不来白止的意思。

    摇了摇头,墨渊面色郁结,他沉声道:“我等不了太久。”

    他本就先天体虚,病入膏肓,如今又蜗居此地多年,食冷寝寒的过日子,身体已糟糕到了极点。

    他等不了太久,也不愿意什么都不做。

    白止闻言眉头微皱,

    他细致观察一番墨渊的情况,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呼一吸之间气息微弱,显然是重疾难愈之状。

    思索片刻,白止轻道:“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须得想个办法。”

    这可是创新型技术人员,决不能折了。

    墨渊苦笑一声,道:“生老病死于我如浮云,我也不在乎自己还能活多久。

    顿了顿,他的眸子里透出锃亮的光芒:“我只想在生命完结之前,向所有人证明我才是对的。”

    “屁话”,

    白止脸色一凝,冷声道:“大好男儿,安能如此折辱己身?须知只有活着才能追求梦想,才能攀赴山巅见别人见不到的景色。

    墨渊,你活着的目的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向那些庸才证明自己。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为了你的机关术开古拓今而活。”

    白止措辞严厉,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着实撬动了墨渊那颗孤寂的心。

    他嘴角微微开合,抿了抿唇,苦涩道:“为自己而活吗?可惜,我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了。”

    或许是白止的话,感动了他些许,墨渊眸子中的冰寒缓缓消退,多了几分温煦。

    白止眉峰舒展,和煦道:“这件事情,我会替你想办法。不过墨渊,如果你不愿意等,我倒也有个主意给你。”

    “什么主意?”墨渊疑惑。

    白止顿了顿,轻笑一声:“去给你师父认个错。”

    墨渊嗤笑一声,道:“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我和他决裂的原因难道你不清楚吗?让我给那个老头子认错,想都别想。”

    理念之争,他墨渊绝不低头认输。

    白止见他神色,也不渝多想,轻道:“我方才给你说,我们要掌控墨家权柄。自然是要方方面面的控制。

    墨家学习机关术的弟子不在少数,你若能将他们收入麾下,必将成为一大助力。”

    “你是要我去老头子那里做个间客?”

    墨渊倏而醒悟,看着白止疑声道。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什么间客不间客的。”

    白止摇摇头,他俊逸的面庞上露出几分笑意,道:“班大师之后,墨家机关术能扛鼎者唯你一人尔。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继承他的位子,不是吗?”

    墨渊五指陡然握紧,他声音带着一丝轻颤,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杀了他吗?”

    但凡班大师活着,墨渊都不可能上位,白止的话让他心头一紧。

    白止似笑非笑,戏谑打量着墨渊,道:“怎么?舍不得了?”

    墨渊眉宇间闪过一丝慌乱,他低垂头颅,五指松了又紧,片刻后才道:“没什么舍不得的,我……”

    “我可没打算杀了他。”

    “真的?”

    墨渊瞬间抬头,他眸子里的喜意昭然若揭。

    白止手指墨渊,哈哈大笑,直笑的他面红耳赤,方才止住。

    他朗笑道:“墨渊,你很不错。”

    终究是个重情重义的,或许不被班大师认可和理解让他心生怨怼,但说到底他还是记得师徒恩情的。

    有情有义的机关大师,白止很满意。

    墨渊撇过头去,低声道:“所以你到底要怎么做?”

    白止见他神色别扭,微笑道:“知道你的理念和追求为什么不被墨家那些人认可吗?”

    墨渊闻言沉思,缓缓道:“我违背了墨家的学说,所以……”

    白止摇摇头,否定道:“不,因为你只是一名墨家弟子。”

    “这算什么原因?”墨渊瞬间皱眉,他只觉得这个理由太匪夷所思。

    白止盯着墨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只是一名弟子,所以你说的话没人重视。因为你是一名弟子,所以你的理念违背祖例时,会招来大家的一致批判。试想一下,若你不只是一名弟子呢?”

    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白止的话像一柄重锤,轰击在墨渊的耳蜗,冲击他的心湖。

    “是啊,若我不只是一名弟子呢?”

    墨渊喃喃自语,他狭长的眸子里,有一缕光芒缓缓透出。

    片刻后,他眸如朗星,分外明亮,直视着白止,他坚定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