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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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命运捉弄

    那刘明君,平日里在卓府可是跋扈惯了的,众仆从公子哥且让三分。

    今日却被人用长矛抵了脖子,还出了血,心中更是怒意丛生,生生的徒手去掰长矛。

    梁子威略高于刘明君,气力甚大于他,无论刘明君如何用力,那长矛却纹丝不动。

    梁子威大声呵斥道:“别废力气了,就你这鸡鸣狗盗之徒,还想动我长矛半分,休想。”

    说着,长矛继续插向刘明君脖子深处,渗出的血水,更加多了起来,用力掰着长矛利刃的手,也被割破了许多。

    “哇”的一声,刘明君的胆子差点被吓破了一般,狼嚎起来。

    站在附近的如墨和梁郎官赶紧跑到两人面前,见状,梁郎官,呵斥幼子道:“这天煞的,赶紧把长矛给我放下,让你练武,岂是让你用来欺负人的。”

    梁子威,虽年纪幼小,不过九岁光景,却也不怕父亲的威严,并未放下手中长矛,且一字一句冲着刘明君喊道:“快点给蒿儿道歉,如若不然,今日这长矛便是白矛进,红矛出。”

    刘明君听此,一个劲地给卓冷蒿道歉祈求:“蒿儿,对不起,今日是我不对,还请恕罪。”

    见刘明君道歉过,梁子威适才将长矛放下来。

    只见矛尖尽是流着鲜血,梁郎官见状,忙夺过长矛,放在膝盖上,一折两半,扔了出去,脱下鞋子朝着梁子威的屁股就是打了几巴掌。

    如墨赶紧过来制止,着急地说道:“切莫再打了,先给明君止血吧,要是一会让他娘看到,定会闹得卓府鸡飞狗跳,况且三夫人刚躺下,若是再受了惊扰,岂是她能承受的。”

    梁郎官听此,便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携着刘明君,缱着众人去了医馆,稍作包扎,喂了些药,方才平息。

    刘明君脖子上被包了一圈白色的棉布,手上亦是缠绕了几圈。

    恰逢二姐卓月朦吃饱喝足之际,在园子里溜达,碰到儿子如此之情形,嗔怒从心中升腾起来,差点炸了园子。

    “这天煞的,是谁敢对吾儿下如此狠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说着,拽过刘明君,问明事情原委,拉起他冲着三夫人的小院疾驰而去。

    伺候的丫鬟婆子,皆跟不上她的脚步,落在后面。

    正在卧房里小憩的如墨听到二姐的声音,忙抱起躺在床上睡着的卓冷蒿,一起向三夫人的院门赶了去。

    “你给我起来,你这个病秧子,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绝育的破落户,要不是你挑唆,你娘家弟弟的儿子梁子威,岂敢用长矛刺虐我儿,你按得什么心?”

    二姐卓月朦放下手中的儿子的衣襟,恶狠狠地冲向正躺在床上的三夫人,一把薅起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提溜了起来,眼中满是怒火。

    “快给我起来,看看你娘家人做的好事。”

    三夫人本就体弱多病,适才吐了如此之多的血块。

    一天没有进食,身子本就虚弱,哪架得住如此折腾,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喷溅得卓月朦满脸都是,身上的衣衫亦是被血水痰水包裹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卓月朦杀了三夫人一般。

    未等卓月朦做出反应,三夫人一句话没说,便一命呜呼去了。

    两眼泛白,瞪着大眼,直勾勾盯着她,吓得卓月朦松开手,三夫人便像一只木偶一般,直挺挺躺了下去。

    “别吓我,不是我杀的你,我不过就是来与你理论一番,谁让你娘家人用长矛刺我孩子的。”

    卓月朦哆哆嗦嗦,像一只受惊地兔子一般,缩在床边。

    恰逢如墨牵着卓冷蒿进了门,如墨见状,随手放开蒿儿的手,上去就是给了卓月朦一巴掌,气愤地骂道:“怎么说,三夫人也是你的三娘,你明知她今日身体不适,还来这么一出,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此时的卓月朦,仿佛是被打醒了一般,也不计较那一巴掌,忙回身,抱起站在一边的儿子刘明君,一溜小跑出去了。

    如墨小心地来到三夫人的床前,用细嫩的手指,放在三夫人的鼻子下方,探了探鼻息,已经毫无声息。

    硕大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瞪着床头的上方,真真是死不瞑目。

    听闻三夫人逝去的消息,梁郎官怀里抱着卓军适,手里牵着梁子威,冲着三夫人的院里跌跌撞撞赶来。

    见到瞪着双眼逝去的妹妹,梁郎官的悲情布满心间,用粗大的双手,一边哭着,一边合上了妹妹的双眼,“妹妹,都是哥哥对不起你,要不是为了给哥哥捐一个郊社土郎的芝麻小官,你也断然不会在这大好的青春年华,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做妾啊。”

    站在旁边,一边落泪的王如墨,听到梁郎官如此述说父亲,心中虽然有气,却也多了一些劝慰之情:“梁郎官,莫要哭泣了,人死不能复生,这大正月的,家里死了人,白事断不能铺张的,还是想想如何安置三夫人吧。”

    梁郎官,止住哭声,抹了一把眼泪,眼圈通红得像柿子一般,“也好,我妹命苦,就因为有我这个没出息的哥哥,方落得如此下场,我也是间接的刽子手。”

    如墨见他如此责备自己,娇软的心儿又有了一丝无奈和心疼,“罢了,罢了,过去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安置好三夫人的后事要紧,如今我父亲亦是体弱多病,就连今年的元宵节家人相聚都未参加,看这光景,亦是时日无多,我娘亲虽是府里的大夫人,却是不管事的,二夫人向来又与三夫人不合,这操持后事的事情,自是不会上心的,这样吧,我就代为父亲操持她的丧事吧。”

    梁郎官听此,亦是同意了如墨的想法。

    三夫人家中再无他人,梁郎官,亦不用再回娘家禀报。

    只是差了个丫鬟,回去告诉自家娘子一番,便也就在卓府帮着操持起妹妹的白事来。

    草草过了元宵佳节,正月十六,便是三夫人的出殡之日。

    过继的儿子卓军适,领头打番,寻了一块风水宝地,陪葬了一棺材上好的妆奁,哭哭啼啼,算是安葬好了三夫人。

    前几日还满是白布环绕的卓府,待三夫人过了头七,又恢复了往日的七彩缤纷。

    梁郎官在此期间,却与卓冷蒿的父亲,成了至交好友,临走时候,卓冷蒿的父亲李绩文,写了一篇词藻甚素,胸怀天下的辞赋给了梁郎官,以示结交挚友之情。

    不日,梁郎官便携着梁子威和卓军适出了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