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福寺的猫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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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慎刑司

    猫小箭的前爪交替踩着地面,真想转身逃走,但当他又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第四根望柱后,又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好吧,就跟你去见那个人。”

    断魂桥曾经让猫小箭失魂落魄的一座桥,迷茫之际靠着最后的倔强跃入金水河,随波逐流的本心在御门桥下摆脱水妖的纠缠,既然选择了抗争到底就无所谓挫折。

    过了断虹桥是一条笔直的路,右侧紫气缭绕的宫墙里透着神秘莫测。左侧庑殿重叠,敲击声、摩擦声夹杂着奇异的动物嘶鸣。这一抹红墙上开了许多的门,每个门都象在墙上镶嵌了个宽檐帽子,中间悬着墨地红字匾,依次是武备院、上驷院、奉宸苑、广储司、会计司、掌仪司、督虞司、营造司、庆丰司和慎刑司。

    “除了这上驷院和慎刑司名副其实,其他的都是虚设。”獬豸看猫小箭很认真地读牌匾上的字,摇了摇他的大独角说。

    “上驷院和慎刑司都是做什的?”猫小箭饶有兴趣地问。

    “在古代上驷院是负责紫禁城内外,稽察马驼牧养的。当然那是指人类组建的机构,对于我们神兽来说,上驷院可是稽查天下灵兽的。”獬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至于慎刑司,对你而言可不是个好地方,因为那里是惩处有罪灵兽的地方。”

    猫小箭心头一震,下意识地舔了舔鼻尖,感觉那儿如同贴在锋利的刀刃上异常的冰凉。他放慢脚步左顾右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啦!慎刑司,最好在这见个分晓,这一晚上可真够折腾的。”獬豸手一指,那红墙上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与方才的玉牒馆庑殿不同,同样的阴森森,空气却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息。油腻的柱子上缠满了麻丝,表面涂抹了一层看上去像干牛粪的东西,猫小箭凑近点能嗅到两种不同的味道,他判断是用猪血搅拌的草木灰。靠着一堵熏黑的墙一溜摆着六口大铁瓮,墙角还摆着像是养鸟的笼子。

    獬豸眼睛盯着墙,干裂的墙壁上孤零零地镶嵌着一个呲牙的虎头。

    “狴犴,下来!”獬豸冲着墙喊了一声。

    瞬间,猫小箭仿佛又回到了弓箭大院的筒子楼里,隔壁的老太婆用轮椅咚咚地撞着墙,脱落的墙皮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呲牙的虎头就像个没有粘牢的瓷砖一样,“嘭!”的一声坠落到地板上,跟摔散的手风琴一样,鳞甲的脖子、斑纹的腰身一层层拖着硕大的臀部站了起来。

    “那个在慈宁花园里发现的女娃呢?”獬豸问这镇守慎刑司的神兽狴犴。

    “哦,女娃,估计现在已经现原形了。”狴犴小心翼翼地陈述着,“她,她凶得很,想逃走咬了我一口,我只好请君入瓮了。”狴犴说着掉过屁股给獬豸看,果然他尾巴上血迹斑斑。

    “啊!那铁瓮吸收灵兽的元气,是不可逆的,你怎可乱用刑罚。”獬豸闻听此言大怒,一把揪住狴犴的獠牙,把他怼在墙上。“封在哪个瓮里?”

    狴犴伸出短粗的爪子指着,口齿不清地说:“左数第一个,时间不久还有救。”

    獬豸一松手,瞪了一眼捂着嘴喘气的狴犴,迈大步抢到那口铁瓮前,扒着锈迹斑斑的铁釜沿往下看,那瓮似乎深不见底,“咕噜咕噜”不知什么液体冒着泡。獬豸向瓮底一指,喊道:“囊空如洗”,瞬间液体蒸发得干干净净,一只白貂蜷曲在瓮底。

    獬豸叹了一口气默念着,“召之即来”那虚弱的白貂从瓮底缓缓升起,被布满鳞片的大手托着,放到猫小箭的眼前。“白灵儿”小箭不禁失声喊到,凭着敏锐的嗅觉断定这奄奄一息的白貂就是他的第一个灵兽伙伴。

    呼唤了半晌,白貂也不见苏醒,难道重逢的一刻化为就此诀别吗?这时一股浓烟从开启的廊门涌入,烟散之处是一只消瘦的怪兽,他头上的鬃毛像蚕丝般飘在空中,难以想象世上还有这么身姿飘逸的狮子。

    “狻猊,你来得正好,这个灵兽在瓮中被困得太久了。”獬豸让到一边,看那狻猊如何去救。

    狻猊俯下身,拨开白貂的眼皮看了看,就从他常年被浓烟熏得发黑的腋下毛皮中摸索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掐着白貂的颌骨从牙缝中塞了进去,随后见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团浓烟吹进白貂的鼻孔,那白貂就像溺水时最后的挣扎,修长的脖颈一阵痉挛,咕噜一声将药丸吞咽下去。

    真是药到病除,白貂缓缓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银丝环顾四周,她好像对獬豸和狻猊在场并不诧异,却杏眼圆睁盯住了猫小箭,就像见了仇敌一样扑上前,呲牙咧嘴地要咬他。猫小箭赶紧闪到一旁,一脸无辜地问:“白灵儿,你咬我干嘛?我是猫小箭啊!”

    “我咬的就是你,你忘恩负义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打伤我二姐?而且.....”白灵儿怒气冲冲,她语塞了,一汪清水的眼中要喷出火来。

    “我昨夜入宫以来,就困在断虹桥和金水河,就没离开紫禁城怎么可能打伤你二姐?”猫小箭委屈地说。

    “昨夜入宫?那我们分手后的两个月,你去哪了?”白灵儿一脸鄙视地看着猫小箭,就好像他在睁眼说瞎话。

    獬豸突然嘿嘿一笑说:“嗯,果然如此,这猫小箭并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在昨夜误闯紫禁城结界也就是你们分手了,而白貂家人的确是在两个月前被打伤的,你们说的都没错。”

    猫小箭和白灵儿都大惑不解地看着獬豸,不知道这位神兽大人说的是啥梦话。就听一旁的狻猊悠悠地插话道:“那是因为神兽结界与世俗世界的时间差,你们不在同一个时间计量的世界。神兽世界的时间一日等同于人类世界的一个月。”

    “啊!怎么会是这样,我在紫禁城里已经快两个月啦!”猫小箭惊呆了,闯入东华门、被骗断虹桥、漂流金水河竟然已经一晃过了两个月。

    “若不如此,神兽的寂寞岁月该有多么难熬啊!”躲在一边的狴犴偷偷嘀咕了一声,结果招来白灵儿仇恨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