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麟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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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锦绣春黜臣暗谋

    后蜀如今的广政皇帝孟昶,乃是后蜀开国皇帝孟知祥的第三子,少时便聪颖过人,做了皇帝,又勤于政事。即位之初,便用铁血手腕,令张公铎、安思谦等人,诱杀骄横跋扈的顾命大臣李仁罕,灭其族。

    可孟昶在民间,却有两种不同的评价。

    一种认为,孟昶严刑峻法,宠幸后妃,不任贤臣,用物奢靡,是个标准的昏君。

    另一种认为,孟昶虽然刑法严峻,但却时常宽恕他人,量情减刑,又勤于政事、事必躬亲,是个好皇帝。

    人总是多面的,评价也是。这是闲话。

    却说那李仁罕有个外甥,名叫张业。

    这两人手握兵权,又自以为是孟知祥钦点的顾命大臣,便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经常建造违背礼制的府宅,又侵占他人的良田肥土,甚至有刨坟掘墓、抢夺明器的恶行。

    李仁罕虽然被刚刚即位的孟昶诱杀,但张业手中握有禁军。怕张业早造反,孟昶使了一招欲擒故纵,让张业入了中书、门下,兼了宰相之职。

    灭李仁罕全族时,有一些人逃到了张业府上躲避。孟昶也不深究,只把抓到的都杀了。

    以至于,张业在府上私设牢狱,残害百姓,大肆敛财,孟昶都不闻不问。

    果不其然。

    张业愈加骄横霸道,颇有“指点天子”的意思。

    广政八年,同平章事张公铎病逝;广政九年,太保赵季良病逝。

    自此以后,张业便自以为自己在后蜀无人可敌,愈发膨胀,又勾结王处回父子,上下其手,独揽大权。

    孟昶见时机已到,于广政十一年,与安思谦诱杀张业于尚书省都堂。

    张家被灭。

    可惜百密一疏,有几个李家、张家的人,逃到了安思谦府上。

    而孟昶并未严惩王处回父子,只罢免了他们的官职。

    因孟知祥的顾命大臣十死八九,安思谦便野心膨胀,觊觎起赵廷隐的军政大权。

    李家、张家那几个人,便用“鸟尽弓藏”的道理说明厉害,又使了一出“驱虎吞狼”。

    安思谦听之,便派兵先围了赵廷隐府邸,然后在孟昶面前诬陷赵廷隐欲要谋反。

    孟昶心中明白,却迟迟不下令。

    僵持之下,幸得时任山南西道节度使的李廷珪回成都述职,与安思谦据理力争,又全力“担保”赵廷隐“必不谋反”。

    孟昶心中欢喜,面上却不好露出,只轻轻揭过此事。

    赵廷隐趁机托病辞官。孟昶许之,又加封赵廷隐为太傅,赐封宋王爵号。

    广政十三年,赵廷隐病逝,谥“忠武”。

    安思谦一计不成,自此便心中暗生怨恨。后蜀众将之中,安思谦只怕张公铎、赵廷隐二人。李廷珪虽也是封疆大吏,但安思谦并不放在眼里。

    久而久之,安思谦也像张业那样,自以为朝中无人,就暗地里招兵买马,树立军威,阴谋篡权。

    孟昶岂会如他所愿?广政十七年,便设计杀了安思谦。

    而安思谦之子安返恕,与一个叫吴健仁的禁军校尉颇有交情,因此得了些照顾,教这吴健仁私自放了。

    于是安返恕伙同李仁罕之孙李达普、张业之子张芽、张业女婿吴藻、王处回之子王德筠等人,匿身于成都府。

    这几人不仅在孟昶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灯下黑”,还暗中组建了一支死士队伍,在后蜀境内收集各种情报;又笼络了王昭远、李昊、韩保贞、伊审征等不少宰辅大臣、军机要员,并且与成都府尹雀歆炎、梁州刺史莫田利等人相互勾结,在成都府开了一家叫“锦绣春”的酒楼。

    而孟昶听了吴健仁、雀歆炎、莫田利等人的谗言,以为这些人如鸟兽散,都远逃大理、罗甸、罗施鬼等国,便放任不管了。

    却说那史亦新在巴州浑水摸鱼不成,反吃了一顿海扁,心生咒怨,出了巴州城,往西游玩。

    只是此人心术不正,性情暴虐,容不得气,一路上见花折花,见草拔草。

    走了七八里路,到了涂山,史亦新见山路上有些石头,便捡起来用力乱掷,嘴里还骂骂咧咧地。

    不想,这一下似是砸到了人。

    “何人?”

    那史亦新只听见问话,不及反应,便被一脚踢倒,摔了个四肢扑地。

    “原来是个奇丑无比的猪头。老大,不如一刀宰了。”

    史亦新吓得尿了裤子,抬头见一个黑衣人走来,连忙伏拜,不住求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人不知冲撞了爷爷,爷爷饶命。”

    那人蹲下来问:“我凭什么饶你?”

    史亦新这才看清,来者蒙了面,一时慌张,语无伦次。

    “原来是个无聊的人。还以为有什么新奇的物事。七杀,你做掉他吧。”说完此人便要起身。

    猪头史亦新慌忙抱住此人小腿,什么有的没的全都说了。

    “哦?原来姬元烈在巴州城里还有这一桩喜事。我倒要去看看。饶你一命,带路吧。”

    此人又使了个眼色,这个叫“七杀”的便走了。

    巴州之事,先放一旁。

    锦绣春收到了一封密函。安返恕见了,很感兴趣,便召来李、张、吴、王四人商议。

    “如我所料不错,这姬元烈,便是那广政十五年辞了巴州府尹的姬元广的兄弟吧。”吴藻反应最快。

    张芽接过话茬:“安大哥,可是想先从这姬元广开刀?”

    “那厮不过是个穷酸的腐儒,挡着俺们的财路,若非李廷珪、赵廷隐那几个老不死的保着,早被俺们的爹爹们砍了!大哥,你就说咋个弄法,只要捉来,俺有一百种法子教他求死!”王德筠的残暴脾性始终不曾收敛。

    李达普不爱说话。

    安返恕想了想,却问吴藻:“藻弟,可有妙计?”

    “此事不难,双管齐下便可。待巴州大婚之后,用几个言官做引子,先参赵春达一本,就说赵春达横征暴敛、勾结叛逆,伙同姬元广等人大搞违制的婚礼。再派人星夜潜入,如能得手,便尽数杀了;如不能,悄悄地放些‘证据’,教那昏君动手。”

    安返恕抚掌称赞:“此计不错。”

    又听得张芽说:“大哥,待我与藻弟细细定个主意。”

    正说着,又接到七杀传来的第二封密函。

    安返恕扫了一眼,神色有些玩味:“想不到紫薇兄与那姬元烈倒有些渊源。你们看吧。”

    王德筠一把抢了去。张芽、吴藻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娘的,原来是紫薇师兄的菜,格老子的,可惜了这个高手,不行,特娘的,俺要去会一会那什么云踪剑。”

    安返恕一把拽住王德筠外套,不让他走,又劝道:“总有交手的时候,你这家伙,总是鲁莽,要不得的。需听你两个哥哥的。到时候,不算头功,也把那却邪剑给你把玩两天。”

    王德筠听了,也不闹,也不恼,双手一插,撇了头。

    李达普见了,笑着给了王德筠胸口一拳。王德筠还手。

    两人便有来有回地玩耍起来。

    吴藻看了密信,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看来是个江湖人。江湖人便要江湖人去对付。此人成名甚早,教死士去查,总有些仇家。况且,与武当不对付的也不少。我等如此如此……”

    李达普停了手,点点头。

    王德筠一脸狞笑。

    安返恕眼中闪过一瞬的杀意。

    于是五人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