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十万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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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烟尘崎岖漫迷路

    天大的事都没老子的快活大!这是杨扒皮的心血来潮定下的规矩之一,他的规矩不但多,而且喜怒无常,经常前后矛盾,搞得其一帮喽啰混子也是无所适从,苦不堪言,但惧于其淫威,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傍晚,杨扒皮就火急火燎的抢了花魁楼的头牌,还未入夜就放肆折腾,大呼小叫,毫无顾忌,动静之大,弄得整个花魁楼的新老客人人气急败坏,个个咬牙切齿。

    花魁楼有奉送的加餐糕点的习惯,时辰已到,各式小食摆满了餐厅,这也是花魁楼吸引客人的生意套路。一众客人本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也都睡眼惺忪,陆陆续续的出来坐了位置,懒洋洋的扒拉着糕点,百无聊赖的胡扯。

    “唉,太他妈闹了,搞得老子没睡好。”

    “怎么?软脚虾睡得好过?”

    “哈哈哈哈~”

    “虾哥软绵绵,爱睡绵绵软嘛!”

    “哈哈哈哈~”

    “三眼倒,你莫笑老子,你他妈眨三眼就倒,还不如老子!”

    “哈哈哈哈哈~”

    “兄弟,刚才快活不?”

    “唉,别说了,没意思。”

    “杨扒皮敢抢老子的风头,老子跟他没完!”

    “哟呵!那你还等啥?上楼去打啊!”

    “杨扒皮这会正脚耙手软呢!”

    “妈拉个!他倒是有些蛮力!反正老子是惹不起。”

    “听说他真能扒皮?”

    “吹!”

    “兄弟你还别信,杨扒皮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呢!”

    “啥,他还真能扒皮?”

    “可不!”

    “扒哪个的皮了?”

    “牛皮!”

    “哈哈哈哈~”

    “唉~你们不信那是你们是没见过,那蛮劲,真他妈骇人!”

    “你见过?猛哥。”

    “那是,大猛哥是吃过亏的咯!”

    “哦!大猛哥!给兄弟们摆一摆噻!让大伙开开眼!”

    那个被称为大猛哥的老客于是讲起了一段往事。

    杨扒皮本名杨霸平,自幼力大,好吃懒做,不服父母管教,靠诚外族田养活大。杨霸平十七岁那年,杨家族田与李家族田有边界争议,李家的一头牛耕地时,不堪鞭挞,突然发狂,冲到杨家族田里伤了人,耕牛一般只服饲养人,但李家见牛发狂,加之不敢越界抓牛,被杨家族人认为李家是借机生事报复。杨霸平一贯游手好闲,当时恰巧与狐朋狗友招摇路过,杨家人喊他帮忙被无视,大怒骂他光吃饭不出力不要脸皮,杨霸平恼羞成怒喊道老子就给你一张皮,说着就跑过去抓狂牛,那狂牛被他一抓一按,竟然挣扎不脱,牛角被扳脱,杨霸平抡着牛角打得狂牛吐血,奄奄一息,动弹不得。杨霸平打得兴起,怒火难消,竟又拿着牛角尖划开牛脖撕起牛皮,牛狂人更狂,一头牛竟活活的被撕下牛皮,鲜血淋漓,吓得杨李两家无人敢啃声。杨霸平拽着那张牛皮跑过去对着骂他不要脸皮就吼,老子给你脸皮,给你妈大脸皮,边吼边用牛皮包着那人打,打得那人惨叫求饶,杨霸平不依不饶,几拳下去,又活活打死了那族人。在场众人被他蛮力暴行吓得肝胆俱裂,无人敢去报官,时值乱世,官府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稀里糊涂的给了个牛狂伤人,意外致死的判决,不了了之。此后,杨霸平得名杨扒皮,附庸众多,横行霸道,加上族中又有官僚勾搭利用,欺上瞒下,以致官府不闻不管,却暗中纵容,以致其强占黄赌毒贷行业,为患至今。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想不到杨扒皮竟凶恶如斯。众人回房路过楼下大堂,只见一帮杨扒皮的喽啰混混急得搓手乱转,却不敢上楼禀报。

    “管事,咋办?再晚就怕那温三跑啦!”柜坊的小二急了,知情不报和知情晚报都得挨打。

    “老子有什么办法?谁敢打搅东家快活?!”管事的也没想到事有不巧,杨扒皮黄赌毒贷四处巡查,谁知他今晚在花魁楼?

    “啊!这,这…”小二受骂得多,又时常被扣工钱,这会,比谁都慌。

    “管事,不如这样,我兄弟就去城外溪河村,趁黑把温三逮了,神不知鬼不觉,又不坏名头。”两打手当时碍于人多嘴杂,不敢当场擒拿,怕污了赌馆的名声,现在时间一拖,唯恐温三跑脱。

    “哎!?”管事眼睛一亮。

    “放心,我兄弟两人又不是头次做了。”两打手很自信。

    “也好,你二人先去,记得手脚干净点!”管事自作主张。

    “嗦!”二人领命出门。

    “怎么办?咱们继续等?”小二很担心。

    “唉,还能怎样?”

    管事一行,忧惧相交,无可奈何。

    烟花之地,三教九流,可谓鱼龙混杂,其中,南来北往的五少中,总有几个嚣张跋扈惯了的过路客。

    “老鸨!给老子把头牌叫出来!”一伙人前呼后拥的撞开大堂大门,闯了进来就是大呼小叫。

    “东家在上面,有事好说。”堂前帮事慌忙上前。

    “滚你妈的!啥鬼东家!头牌在哪?”这伙人毫不顾忌,推得帮事啊的一声惨叫,跌了个狗啃屎。

    这一下动静,全楼都听到了。

    “哪个瞎眼的东西?敢在老子地盘闹?”楼上传来一声暴喝,随即咚咚的粗重脚步响起,楼上栏杆边,一张阴沉的瘦脸出现。

    众人抬头一看,都被那毒辣的眼神吓到了,只觉此人绝不好惹。

    “你他妈算哪样东西?知道爷是谁么?”那伙人领头的说,一副纨绔样。

    “呵呵,又是找死的货色。”杨扒皮差点被气笑了,咚咚咚咚走下楼来。

    “大胆!程少公子在此!给老子识相点!”其中一保镖模样壮汉指着杨扒皮喝到。

    杨扒皮一抬手,捏住那人手,那人猛的一个后抽,满以为可挣脱,不料却纹丝不动,吃了一惊,全身压上,往后急挣,一样稳如磐石。

    “想脱?老子送你一坨!”杨扒皮一用劲,那壮汉被捏住的手登时叽叽嚓嚓被巨力压缩成一坨渣,那壮汉痛得惨叫连连,却又狠命不得脱身,上蹿下跳,场面诡异骇人。

    程少公子身后两人见状大怒,扯开衣襟,骨骼咯咯作响,露出胸口狼头纹青,赫然是程家狼卫,俩人双双暴喝,一齐扑上!刺拳暴击!

    杨扒皮手一松,那被捏壮汉正用力挣扎,一个不备,猛的往后摔出,又扑倒边上几人,跌了一地,惨叫呼痛,刚叫得几声,举手看到碎成渣的手,白眼一翻,惊痛昏死过去。

    拳风凌厉,这时两狼卫一人一拳已砸到面前,杨扒皮双手齐举,同时握住两狼卫拳头,两拳停住,再进不得半寸。两狼卫自持力大,不料抢得先机的情况下,反被敌手所制,运劲之下竟然纹丝不动。两人别的不懂,但对于搏杀一技算是内行,初一过招,顿感实力悬殊,完全不是对手,不由得十分惊恐,好在对手也未发力,一时呆住,不敢稍动半分。

    “要玩到外边来。”杨扒皮松手,转身出门,他顾及产业,不愿室内动手。

    程少公子一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少公子……”两狼卫低声下气。

    “饭桶!养你们何用?!”程少公子气急败坏,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灰头土脸时。

    “属下无能,属下领罪。”狼卫自知理亏但也无可奈何。

    “少公子,老爷吩咐过,要事要紧。”一师爷提醒,下台阶给得恰逢其时。

    “哼!”程少公子想了又想,觉得眼下是讨不了好,只得忍辱吃瘪,溜之大吉再说。

    眼见程少一伙不敢跟来,抱头鼠窜而逃,杨扒皮见多了这些色厉内荏的纨绔子弟,自然早知如此,不由冷哼一声,转身欲回,就看到赌馆管事和小二畏畏缩缩侯到一边。心中稀奇:赌馆的一伙人敢不照看生意?跑这来做甚?!

    “你两个狗奴才,躲那作啥?馆里生意也敢不照看?!”杨扒皮有点纳闷,这帮东西啥时这么大胆了?

    “禀告东家,馆里有怪事了,那温三把咱千两银子都赢跑了!”管事胆战心惊的说。

    “啥?!温三?那个废物?”杨扒皮认识温三仅仅是因为温三是赌鬼中少有的读书人。

    “是!就是那个温三,平时里霉戳戳的一个废物,今天也不知撞了啥邪,手气暴得很!”管事也觉得事有蹊跷,但又没有证据。

    “嗯,嗯?一千两?!”杨扒皮又惊又怒,老子的赌馆一年都才赚两千两!

    “特么的!鬼手鲁是吃屎么?搞些啥?!”杨扒皮也纳闷:遇高手了?但温三算他妈啥高手啊!

    “禀东家,鬼手鲁说机关没问题,技术也没问题。”

    “没问题?难道他妈闹鬼了?!”杨扒皮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们也都觉得闹鬼了,大饷午的,堂里起股风!”管事老实回答。

    “哦?”杨扒皮知道这帮手下,多年来,没出过乱子,也估他们不敢乱说。

    “这种怪事,要不要请教族中那位呢?自己可没少进奉。”杨扒皮犹豫了。

    “请教东家,温三咋处理?”管事问。

    “还他妈能咋处理,老规矩!”

    “嗦!小的这就去!”

    管事一向老辣,没曾想,被温三坏了事,这以后少不得受东家处罚,这一口怨气,如何消得?好在幸亏自己行事缜密,已提前布手,料想那温三已束手就擒。这口恶气,不把那温三抽筋剥皮难消心头之火!当然,银子收了那是万万不能全交的,就说是温三用了,但如何封小二的口呢?对了,那伙计有把柄在手,谅他不敢多嘴。不过,那温三娘子还颇有几分姿色,可先玩几天再一并收拾,就是那妇人手脚倒是糙了一点,妈的,将就一下,关了灯还不一样?

    两人一马,一股烟尘,朝着城外溪河村杀气腾腾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