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儿阮儿，我们现在就吃吧。别等夏杨。他已经把自己喂饱了。”

    夏懿两手紧握安全带，装出一副极力克制的样子。

    夏阮更担心她来抢吃的，忙把盒子往玛娜那边放。只是她的手才按上盒子就被另一双小手抓住了。

    时刻准备着的夏懿也是揪准时机把夏阮另一只也捉住，下令道：“玛娜士兵！快打开盒子！这是命令！”

    玛娜似乎并不介意这是不是“命令”，她抽出一只手，弹出缩短的尖指甲，很轻易将包装划开。

    “有点香，瓜子？”

    夏懿抽抽鼻子，激情横扑，正要探去玛娜那头捞一包，就被夏阮长手一裹，像裹被卷一样，牢牢搂紧了。

    “夏，小，懿！”

    听见夏阮低沉而叫人发怵的声音，夏懿心里一惊，僵硬地转头，看向上方两只铜铃眼，尬尬地上扯嘴角，两只还按着人家大腿肉的小手顿时一抖，不知安放何处。

    “早啊，阮儿，你变大了，看起来，真好看。”

    “别拿对付琴姨那套跟我说！你再不坐好，我就哭了！”

    夏阮真的很容易哭。她气极了就哭，把夏懿吓得撅起嘴，直瞪玛娜。

    玛娜早就敏锐地将袋装擂茶放回夏阮腿上，还朝夏懿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哼！咱谁也得不到！

    夏阮两边都看看表情，觉得是安定了，才将里头的袋装擂茶拿出来。

    这是一款五谷擂茶。擂茶是九江一种常见的待客茶，各个地域的擂茶都融入当地特色，有别样风味。夏阮手上这款正是南都特产五谷擂茶。

    它由燕麦、糙米、黍米、玉米、红枣、芝麻、荞麦、淮山、茶叶搅拌捣碎，再加入其他配料制成。

    “冲泡，香郁、丝滑……”

    夏阮看完包装盒上的冲泡指南，从其中拿出三包。里头一共就五包。

    “想喝不？”夏阮抓住了对方的把柄，就忍不住想调戏对方。

    两娃娃连连点头，笑开了嘴。

    “那不许乱跑哦。得排队跟着我，一个泡完再一个，也不许打闹哭抢。”

    玛娜不小了当然明白这些，但夏阮还是会仔细说一遍，就像她妈妈那样。不过她很乐意听，毕竟能这么干的机会真的很少。

    上战线后就基本全是指令和密语了。

    妈妈就像被纪律和指令生成的士兵。我们的交流就是枪响。

    跟在夏懿背后，玛娜突然有点羡慕她：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反抗四朝呢？明明大家都过得很安稳。我们在暗地里搞破坏，才是造成大家动荡的原因。

    明明我们才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坚持做错误的事情。

    我想，像夏懿一样，做个天子治下的普通人，不想背起枪杆，不想记枯燥的密语，不想学异族科技，不想每天都盯着那群朝臣的动向。

    我也想拥有自由，不想每天都活在恐惧当中。

    活在死亡当中。

    如果我跟她互换了身份，我会拥有像她一样的自由吗？

    玛娜想着，悄悄揪了揪夏懿的斗篷边，跟她贴耳朵讲悄悄话道：“小懿妹妹，我可以跟你换一换吗？”

    夏懿答：“换什么呀？”

    玛娜说：“换身份呀。”

    夏懿问：“为什么呀？”

    玛娜说：“我想尝尝自由的味道。”

    夏懿问：“自由好吃吗？”

    玛娜答：“自由不是吃的，是，我不是玛娜。”

    夏懿悟：玛娜不是玛娜，是自由？

    夏懿惑：“玛娜不是玛娜，是自由？”

    玛娜烦：“玛娜不是玛娜是夏懿，就是自由！”

    夏懿悟：玛娜是夏懿，是自由？

    夏懿惑：“玛娜是夏懿是自由，那夏懿是什么？”

    玛娜懵：夏懿是玛娜呀。

    玛娜惑：“夏懿不想尝尝自由的味道吗？”

    夏懿悟：我也想吃自由。

    夏懿答：“想。”

    玛娜说：“那我跟你换张脸，换个衣服，换个身体。好不好？”

    夏懿说：“换了，我就有自由吗？”

    玛娜说：“对，换了就有自由。”

    夏懿答：“好，那夏懿是玛娜，玛娜是夏懿！玛娜是夏懿是自由！夏懿是玛娜是自由！我们都能尝到自由的味道。”

    玛娜点点头：她总算懂了。

    玛娜趁夏阮在她们冲泡擂茶，悄悄吟唱精灵的密语，使用禁忌的天赋——赋灵。

    将自己的意识赋予万物，赋予他人。

    衍生自天赋禁忌的精灵法则，也被称为禁忌法则。禁忌法则中有一条关于“交换”的法则，它用于交换资源，但有的时候，也能交换灵魂。

    夏懿看着玛娜琥珀色的眼睛出现车轮一样的图案，看着她白金色的长发缓缓扬起，看着她身后匆忙走来的大肚孕妇。

    她忙晃过玛娜，挡住那个急眼的红发女人，道：“你不许打她！”

    夏懿的声音很尖，引来了夏阮的注意。

    记忆里，有个跟她一样长白金色长发的朋友就是被打死的。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想保护她。

    夏阮手上拿着三杯冲好的擂茶，根本没有多余的手去帮她，只能用小大人的身份，站到夏懿身前给杰克斯道歉：“抱歉阿姨，我妹妹不懂事。对不起……”

    这阵哄闹引起在热水站排队等候的人们的注意。杰克斯深知自己上了通缉令最好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跟玛娜扯上联系。

    她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那个缩在夏阮身后的“夏懿”，叹气道：“小妹妹，抱歉，吓到你了。你长得真的很像我女儿。她在战时离开了我。”

    杰克斯将脖子上挂着的月牙吊坠解下，拿到“夏懿”面前，说：“这是“精灵王的赐福”，它会在灾难中庇佑你。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玛娜收下月牙吊坠，紧紧握了握杰克斯的手，然后松开。

    她是我妈妈，我却要跟她分开了……

    她要去执行北潮市的任务，而我，从今天起就是“夏懿”。

    “夏懿”没有任务。

    我能做我想做的事，追寻我的自由。

    而真正的夏懿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反抗的玛娜”。她将拥有精灵绵长的寿命和魔力。她还失去了“杰克斯”这条锁链，也不需要再听夏阮的话。

    只要她下定决心，她便能“重生”！

    再没什么羁绊可以束缚她了。

    Part2：（杰克斯）

    东朝人，覃勒的妻子。本名覃勒，夫妻俩的名字互换了。执行任务时，大家都用的代号。与覃勒育有一女，玛娜。

    玛娜继承了覃勒的精灵血脉，跟覃勒一样有白金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睛，皮肤整体偏白。

    玛娜曾在一次逃亡中，意外混入歌剧厅，观看戏剧《麦克安纳》，被剧中主角麦克安纳极富有感染力的个性深深吸引。

    此后，玛娜心中一直埋有一个念头：我的荣耀是什么？哪怕舍弃生命也要捍卫的荣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