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跪着求我收
第二天,是张怀信正式去公司办理辞退手续的日子。
他起了个大早,精心洗漱,又破天荒地捯饬了一下头发。
下楼,走到客厅,原本只有他和星楚两个人的别墅里,忽然多了十几个人,穿着统一的职业装,在那边忙忙碌碌。
听到动静,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向他行注目礼。
整齐地喊出三个字:“早上好!”
这仿佛电视剧里的剧情,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张怀信吓了一跳,脚下一软,表情看起来很怂。
星楚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给你准备了衣服,换上,然后去公司办理离职,就按我昨天教你的做。”
“没问题。”张怀信应着,走下来。
刚要伸手拿衣服,旁边的人已经拿过来,撑开在他手边,像是要服侍他穿衣服。
“额……这个就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快速把这套十几万的西装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看了看,果然和平时那几百块的完全没法比。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这样穿着,乍一看,也能冒充个某公司的总经理了。
但做社畜的时间太久了,张怀信有些不自信,回头问星楚:“你看看,我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的?”
星楚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摸着下巴做沉思状。
许久后才说:“改掉你这怂怂的毛病,其他都还好。”
张怀信小心翼翼地说:“这怎么改?都已经是习惯了呀。”
“所以说,习惯最可怕了。”星楚站起来,双臂抱怀,像老师教学生一样,严肃地说,“好习惯,坚持下去,是通往成功的路,坏习惯,非但不改,还以这是习惯为借口,是懦弱者放纵自己懦弱的理由罢了。”
她扬了扬下巴,淡淡地说:“改不改?”
“改!”张怀信迅速挺起胸膛,做出一副绝对照办的样子。
星楚都已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了,他自己不争气怎么行!
张怀信脑子里回忆着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那些大佬们装逼的场景,有样学样,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星楚看着他的背影,稍微放心了那么一点点。
别说,这么一看,还挺有气势的。
终于放心了一点,转身享用自己的早餐。
很快,管家从外面回来,垂手立在星楚的旁边。
“他已经走了吗?”
管家微微鞠躬,回答:“是的,张先生骑着电动车走了。”
“噗……”
刚喝了一口汤,星楚一滴不剩,全都喷了出来,自己也呛了个半死。
“他……穿着那身,骑电动车?门口不是有车吗?为什么不开!”
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张先生说……车太贵了,怕剐蹭,赔不起。”
星楚彻底无语了,长舒一口气,双手捂住脸。
果然,怂这种事是深刻在基因里的,不会因为换一件衣服就有所改变。
算了,还得自己安排。
星楚招了招手,示意管家附耳过来。
……
张怀信骑着小电驴,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所有人就都变了脸色。
原本上赶着给他递烟的保安,此刻冷着一张脸,把他拦在门口。
“小张,你不厚道啊,明明都是打工人,偏偏你要装总裁公子。”
“看吧,被开除了吧?所以啊,年轻人,还是得脚踏实地,不要想着投机取巧。”
张怀信想过这些家伙会翻脸无情,却没想到这么彻底。
保安看着他的眼神都透露着嫌弃,仿佛跟他说话,是一件很掉价的事情。
张怀信懒得和他计较,一声不吭,大步进了公司。
保安还在身后说风凉话:“哎,没有那个命,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进了公司之后,张怀信才发现,门口的保安只是一个开始。
一晚上的时间,他被公司开除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被当作私生子的时候有多风光,被辞退的时候,就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走廊里,电梯间,所到之处,众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更有甚者,当着他的面都在窃窃私语。
自不量力,登高跌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们抨击张怀信,让张怀信觉得他们有点可悲。
为了这个公司卖命,对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重拳出击,不知道等这件事落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还会不会记得,自己今天的话。
“你们差不多得了,都是同事,没必要这样吧。”
人群中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张怀信回头,看到了郭阳。
也是,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他肯为自己说话了吧。
“谢谢。”张怀信感激地看着他。
郭阳穿过人群,走到张怀信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说:“没事,天底下好工作多的是,离开了圣轩,自然有更好的去处。”
“嗯,谢谢。”
张怀信看到了郭阳的仗义,但身后的那些人却都在骂他傻逼。
有人笑着说:“他又不是真的总裁私生子,身份都被戳破了,都被开除了,你还舔什么舔?能落个什么好不成?”
郭阳对那些人嗤之以鼻:“他从来也没说过自己是总裁公子吧?你们自己瞎猜的,现在发现不是了,又反过来中伤,有意思吗?”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只是说句公道话,不需要任何好处。”
电梯到了人事部的那一层,张怀信拍了拍郭阳的肩膀:“谢谢你,我先去办手续了。”
“嗯。”郭阳说,“办好了告诉我,我来送送你。”
张怀信告别了郭阳,转身,顺着安静的走廊,走到尽头,看到了那个人事部主任的门牌。
敲门进去的时候,离职通知书已经准备好了,放在桌子上。
人事部主任是个有些岁数的女人,躺着一头自认为时尚的羊毛卷,戴着厚厚的眼镜。
她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微微抬眼,透过镜片的上方,看了张怀信一眼,鼻腔发出了一声冷哼。
“来了,签字吧。”
“不急。”按照星楚教的,张怀信散步并作两步,懒懒地坐在办公桌对面。
两根手指夹着辞退通知书,看了一眼,冷哼道:“辞退我?”
主任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怎么了?有意见?”
“没意见。”张怀信翘着二郎腿,问,“辞退需要补偿N+1,以及我三套房子的佣金,什么时候到账?”
主任这才放下自己手里的活,看着他说:“因为你的重大失误,导致公司的名声受到损害,所以,扣发佣金,并且不提供N+1的补偿。”
随后又装作语重心长地安慰道:“作为过来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在乎这点儿小钱了,啊,薛助来了。”
她忽然抬头,身后的房门被打开,薛诚清从外面进来。
他走到张怀信身边,像是万分抱歉的样子,说:“真遗憾啊小张,没想到最后闹成这个样子,哎,我也很难过,但没办法,我已经努力过了,但……”
看着他演戏的脸,要不是有星楚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张怀信恐怕真的要信了。
但这一次,他不吃这一套,直奔主题:“薛哥,这个补偿款和佣金都是我该得的,不给我,不太合适吧。”
薛诚清装模作样地叹着气说:“这个是公司高层的意思,我也确实做不了主,哎,要怪就怪你没能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干净,让公司的声誉受到了影响,你知道,总裁最在意这个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这样吧,你先把手续办了,后续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张怀信总算是看清了他的嘴脸,一点不解决问题,但惯会收买人心。
他遵照星楚的安排,拿起辞退通知书,撕成几块,潇洒地随手一扬。
在薛诚清震惊的眼神中,淡漠地说:“这两笔资金不到位,我是不会签的,别给我画饼,我最近减肥。”
薛诚清微微一愣,觉得软的不行,得用硬的。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现在签字离职,还可以去找别的工作,要是不签,公司不会继续给你发工资,你也无法在别的公司入职,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不需要好处。”张怀信站起来,弹了弹西装上的灰尘,冷笑着说,“我不缺钱。”
他阔步走向门口,在距离门还有一米的距离,忽然停下来。
顿了几秒,按照预设的姿势缓缓回头,露出一个电影里反派标配的笑容。
眼睛注视着薛诚清,高傲地说:“知道你只是总裁的狗腿子,不为难你。”
“你……”薛诚清第一次被人当面骂,瞬间红了脸。
张怀信打断他的话,继续说:“给你家总裁带个话吧,就说我张怀信,总有一天,能让他来跪着求我,收了这笔钱。”
随后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来一叠钱,看也不看,随手甩给薛诚清。
“演戏那么久,辛苦你了,这点儿,赏你了。”
张怀信的背影走出大门,红色的纸钞洋洋洒洒散落一地。
薛诚清气到通红的双眼,迸射出骇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