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江枫再次问道。

    “你想想，什么样的男的才会在半夜来看病？”

    马捷思没有直接回答江枫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了江枫一个新问题。

    “太疼了，疼的受不了了！”

    江枫不假思索道。

    “还有呢？”

    马捷思点了点头，继续问。

    “还有……”江枫沉吟了几秒，有些不确定道：“……还有就是……白天疼，疼到下了班，才有时间来医院？”

    “对了！”马捷思打了响指：“男子，尤其是中年男子，要不是疼到受不了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来医院的。”

    “很多时候，依靠现有的检查看不出毛病。可等症状出现时，却因为已经离开医院，没有及时回到医院，错失救治机会。”

    “这也是急诊中常遇到的情况。大概隔上两三个月，就会出现一两个。”

    对于鼓楼医院来说，隔上两三个月碰上这样的病例，这种频率已经是很高了。

    所以，哪怕患者会误解，时天俞也要下命令，强调绝对不能放他们离开。

    “那光靠急诊努力也没用啊！”江枫开口道：“那也得其他科室配合才行！心内科、普外科这些科室的人愿意？”

    “当然不愿意了！”马捷思双手一摊：“可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拒绝会诊啊！总是要下来一趟看看，把会诊意见写上。不然，那下场就跟翟富强一样，被调岗到医保办工作了。”

    “翟富强是谁？”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江枫有些懵，开口问道。

    “就是妇产科的那位翟医生！咱们值夜班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宫颈角破裂的孕妇，让他下来会诊，他在病房那儿睡觉，不愿意过来，就安排个规培医生过来，想起来了么？”

    马捷思讲述道。

    “然后就把他从妇产科调到医保办了？”江枫大吃一惊：“处罚的这么严重？”

    “是啊！那个翟富强的医术在青年一代里是相当好的，被医院大力培养，视为下下个妇产科主任，结果就被拿了处方权，年纪轻轻就调到养老部门去。”

    马捷思感慨道：“但话又说回来，谁让他这么不负责任的！这要是让他继续在妇产科，甚至以后当上妇产科的头，那鼓楼医院整个妇产科等于是废了。”

    “可是，最后不是没有出医疗事故么，咱们还处理的非常好。”

    江枫追问。

    “我听说，这事儿还是时主任在院会上发飙，才促使院领导答应从重处理，而不是和稀泥，扣除点奖金就揭过的。”

    接着，马捷思看了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后，小声说道：“而且，又有人举报翟富强身边关系混乱，私生活不检点。”

    “私生活不检点？”

    江枫起了好奇心。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人经常看到他去酒吧，跟好几个不同的女生搂搂抱抱，最近还在吃阻断药。”

    马捷思继续小声道。

    “然后院领导就因为这，不支持他了？”

    江枫追问。

    “丑闻缠身的人，谁敢支持，替他打包票啊！现在支持翟富强很简单，举个手的事情。可未来一旦出事儿，这些举手支持的人脱不了干系。所以就给了这么一个处理方案。”

    马捷思给了江枫一个“你懂的”眼神：“风险太大，收益太小，完完全全的亏本买卖，谁干啊！”

    确实！

    人聪明有天赋，又有名校背景加持，但是责任心太差。

    作为一名医生，尤其是妇产科医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责任心要强。

    而没有责任心的翟富强，对这些孕妈妈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

    要知道，产科可不只是一条人命的事情。

    再加上私生活不检点的传闻！

    出了事儿后，墙倒众人推之下，有这样的结果也是能理解的。

    想到这儿，江枫也是回给马捷思一个“我懂了”的眼神：“马哥，那现在有个风险几乎为零，一本万利的事儿，你干不干？”

    “我感觉你又在给我下套！”

    马捷思忽然感觉背脊一凉。

    “你可是我亦师亦友的亲哥哥啊！”

    江枫笑着伸手，准备给马捷思捏捏颈肩。

    “哎！”

    “停！”

    “有事儿说事儿！”

    马捷思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三连。

    “我感觉我最近表现挺好，是不是可以主刀台阑尾切除啊？”

    江枫果断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本来一早上就想说了，谁知道遇到了个心梗的患者，拖到现在快吃午饭了才说。

    “你也没跟过几台阑尾切除，就想着自己动手试试了？”

    马捷思问道。

    “马哥，我虽然没跟过几台阑尾炎切除术，但这些步骤已经在我梦里循环过成百上千次了，我有足够的信心能做好阑尾切除。”

    江枫说这些话的时候，视线与马捷思的视线相对，眼神一点儿都不飘散，极为自信。

    “那我得问问……”

    没听到马捷思答应，江枫继续道：“马哥，就算我没有找到阑尾，那不还有你在么！有你给我托底，难道还不能放心？”

    “你这么说的话，让你主刀，倒也不是不行！”

    马捷思摸了摸刚挂了胡子的下巴，思索几秒。

    “那就说定了，马哥，收到阑尾炎患者，入院手术的话，那我主刀，你在旁边帮我兜着。”

    江枫再次确认道。

    “行行行，都答应你了，还要再问一遍！”

    马捷思连连点了点头。

    “惊喜来的太快，我有些不太敢相信！”江枫笑道：“请包容一个即将主刀人生第一台手术的医生，内心无比激动的心情。”

    “你等等激动，等有阑尾发炎的患者决定手术切除的时候，再激动。”马捷思建议道：“省的到时候把激情都给等没了！”

    “马哥，你是怎么从三十七度多的嘴里说出如此冷冰冰的话的？”

    江枫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马捷思。

    “我这是让你理性对待，省的手术台上太激动，把步骤给忘了。”马捷思道：“我有个同学，规培的时候主刀手术，因为是第一次，很激动，也很紧张，就把一块纱布落在患者肚子里，等快缝合好了，清点纱布数量的时候才发现。”

    “然后呢？”

    江枫问。

    马捷思缓缓道：“到规培结束，都没有再主刀过一台手术。”

    “所以啊，别太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