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暴露
如月一路跟着白少锦和岑双回到了白少锦的营帐。
一路上,白少锦都是脚步不稳,而岑双则满脸心疼的扶着他,时不时问他一句“现在感觉怎么样”,而如月则一言不发,默默的跟着。
终于沉默着的如月第一次来到了白少锦的营帐。
白少锦的营帐和他在白府的“渡魂”一样,里面有一种奇怪的香味,似乎是长期用什么药的味道。
“我没事了,岑双,去给我沏一壶茶吧。”
白少锦进来后,就被岑双扶到了内室的床上,他斜着靠在了床边,然后让岑双出去。
岑双在出去的时候经过了如月身边,她的眼神看向如月,眼中充满了埋怨之意,如月也有些愧疚,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安神药出了问题?
岑双出去了之后,营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如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安安静静手足无措的站在营帐的入口处。
这么安静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白少锦似乎调整过了气息,他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然后也没有看如月,自顾自的坐下了。
坐下之后的白少锦,像是才想起来屋内还有个人一样,他的头还微微的低着,慢慢的抬起了眼眸,眼角的泪痣十分的醒目。
“我差点忘了。张小姐请坐吧。”
如月愣了一下,苦笑着坐在了白少锦对面的凳子上。
“你身体好点了?要不我给你看看吧。”如月试探性的问他,她也很想知道平日身体十分健康的白少锦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白少锦将右手缓缓抬起,按在了心口的位置上,然后冷淡的回了一句:“无事,不用劳烦医仙之后了。”
如月也不勉强,但她很想知道原因,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大公子,你这是有什么隐疾吗?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因为我平日熏香,香中有我自制的成分,与你香囊的药物相克。”
“你差点害死我家公子!”岑双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刚巧听到白少锦的话,一时气愤的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如月看到白少锦的眉头皱了起来,似是很不满意岑双的做法。
“茶放下,你出去。”
岑双听到白少锦的话愣住了,片刻后才慢慢的把茶水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还给两个人都倒好了茶水,然后走了出去。如月看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受伤。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影响到你……我不是故意的……”
如月磕磕巴巴的向白少锦道歉,她现在很害怕。一是第一次和白少锦独处一室,还是坐在对面的距离,她看着白少锦冷峻的脸,偷偷感叹他真的很好看,但同时如月对他这冰冷的态度还是有些畏惧;二就是害怕他问自己关于香囊中的药。
白少锦突然说了一句让如月慌张起来的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杀赵晋平。”
如月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白少锦,神色惊慌。
“你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白少锦看如月这么大的动作,他心里也觉得有点好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就这么怕他。
“你怎么知道的?”如月稍微平静了一下才问他。
白少锦站起身走向如月,然后抬起一只手缓缓的伸向如月。如月被他动作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如月左脚绊到自己的右脚,身子往后摔去,还好白少锦动作迅速的拉了一下她的手腕,她才站稳了身子。
然后白少锦伸手摘下了她腰间拴着的香囊,重新走回他的座位。
“你这药,我见过。”白少锦把香囊打开,取出了里面配置好的药材粉末。
“你见过?不可能!”如月很惊讶。
白少锦又拿起了桌上一个空着的茶碗,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把药材粉末都倒了进去。
“你干什么?”如月被他的动作弄的一头雾水。
“没什么,就是它必须毁掉。”白少锦做完一系列动作,从袖中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手。这白家的男人都这么爱干净啊。
“张小姐,凭着赵晋平的智商,还有今天我的反应,他肯定会有所怀疑,就算不直接怀疑到你头上,但他也会査。而你这段时间所做的一系列事情,你以为他就想不到你有问题吗?”
“我做什么了?大公子不要乱说。”如月淡定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
白少锦突然笑了一下:“你对于张家的事情表现出了那么多的好奇,还有你和如风相似的脸,你以为真的不会被认出来吗?如果不是有我们白家作为挡箭牌,赵晋平早就怀疑你了。”
如月看着白少锦的表情,她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偷偷打听张家的事情,还从展风那里套话,而自己与哥哥眉眼十分的相似,只怕赵晋平把一切联系起来,自己肯定会被怀疑的。
“大哥!”
突然白少游的声音出现在了这白少锦的营帐外。
白少锦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岑双,让他进来吧。”
白少游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安然无恙坐在那里的如月激动不已,一个箭步上去握住了如月的手腕。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如月看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急匆匆从君城赶来的。如月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了白少游。
白少锦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少游,你无礼了。”
白少游接过手帕擦汗,正对着如月美滋滋的笑着的时候,大哥的一句话一下子让他清醒了。
“啊,对不起大哥,我只是太激动了。”
“你别激动了,她马上就要有事了。”白少锦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展风的声音。
“军师,将军要白大夫立刻去一趟他那里。”
如月站起身,看着白少锦,眼神中透露出了惊慌,完了,这是暴露了!
而同时,白少游也在看着自家大哥,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但看这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是好事,而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大哥可以救下如月了。
“你去吧。”白少锦也只是这么冷冷的说了三个字,仿佛没看到对面两个人的眼神一样。
白少游可是心直口快的人,他立刻说道:“大哥,你一定要帮如月。”而白少锦却一句话不说,站起身往内室走去。
“算了,顾生,我的事不用再麻烦大公子了。母亲告诉过我,有恩要报答,你们白家帮我这么多,我不能连累你们。如月……如果回不来,只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皓儿,来生我会来报答你们的恩情。”
说完话,如月就要往外走去,白少游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行,我不能让你自己去送死。”
“白少游,你给我过来!”白少锦的声音在内室传来。
白少游死死的拉住如月,没有好气的和大哥说:“我不过去!你不帮她我就自己帮,大不了我就带着她打出去。”
“你是傻的吗?你给我过来,我自有办法!”白少锦被自家弟弟气得要命,一向没什么情感流露的他,听他的声音就听得出此刻他十分的生气。
白少游一听,这是大哥有办法了。他和如月两个人眼神对视了一下,慢慢的松开了手。
如月对着他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她相信白少锦的话,他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母亲,你看,我还是幸运的。有顾生和大公子这样的人愿意帮我。”
如月跟着展风向赵晋平的营帐走去,心里感叹着。只是,多年后,她想想从前,也不知道遇到他们到底是幸运的……还是最不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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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有了白少锦的保证,如月应该不会有危险,但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害人这种事也是她第一次做,她内心有愧。
“将军,白大夫带到。”
如月进入赵晋平的营帐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钰。而赵晋平坐在小钰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刀,他正拿着手帕擦拭刀刃,刀刃上反射的光晃在小钰的眼睛上,每晃一下她就颤抖一下。
“将军,您叫我来何事?还有为什么把小钰也带了过来?”如月给赵晋平行了礼,然后就站在原地先发制人的问他。
赵晋平抬眼看了如月一眼,眼神中再也不是曾经他看如月时候充满了好感,现在他的眼神充满冰冷和防备。
“白大夫,不对,应该是张皎小姐对不对?”
如月一听便明白了,果然自己已经暴露了,这次行事太鲁莽了。
虽然如月现在也很怕,但她相信白少锦。于是她表现的十分的淡定:“将军您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赵晋平站起身靠近如月,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的双眼。如月也是直视着他,表现的似乎问心无愧的模样。
赵晋平越靠越近,如月甚至都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她心里一震,下意识的刚想往后退一步时,赵晋平停住了,然后面对她笑了起来。
“哈哈,张皎小姐果然好演技,骗的我团团转啊。”
“我早知道张家夫人已经去世,所剩的张皎和张皓都是被白家所救。而好巧不巧的是,你们刚被救走不久,君城内就出现了一位大名鼎鼎的医仙在世的白大夫,更巧的是,这位白大夫还救了我一命。”
“怎么能这么巧呢?还怪我自己,一时被美色迷了眼,加上我过于信任白航,居然面对你这样一张和张皊如此相似的脸,都没有察觉到……你居然就是那位张皎小姐。”
如月一言不发的看着赵晋平,赵晋平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愤怒、失望、甚至还有一丝悔意。
“张皎小姐怎么不说话呢?你向展风打听张家的事情,又一次次派小钰来探查我和白航的去向,你也真的还年轻啊,难道你不知这两个人都是我的人吗?”
赵晋平越说越生气,抬起手捏住了如月的脖子,手上逐渐用力,如月闭上双眼,她知道自己挣扎不过的,赵晋平动了杀心。
“怎么?张皎小姐不是要为家人报仇吗?来啊,我就在你面前,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看着面前这女子虽然柔弱,但是面上坚定无比,就连自己已经逐渐手上用力,她脸色也逐渐变红,如月的神色依旧没有动摇,甚至一声求饶她都不愿意说。赵晋平更是愤怒。
小钰看赵晋平动了手,如月脸色慢慢变红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啪!”
突然门被打开,一把剑从门外射了进来,赵晋平用手中的匕首打飞了这把剑,一个闪身松开了如月,展风忙飞身上前站到赵晋平面前拔出手中的剑保护他。
然后白少锦和白少游兄弟二人飞速闪身进来,白少游一把扶起摔倒在地,一直在咳嗽的如月。
“如月,你没事吧?”如月在白少游怀里一直咳嗽不已,刚才窒息的感觉让她说不出话来,白少游看着如月脖子上的掐痕,十分的愤怒,但他也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发脾气,而是救人。
“哟,这不是白四公子吗?您怎么还居尊降贵的来了我们军营?”赵晋平伸手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展风。
白少锦从旁边拿了一把凳子给白少游,白少游把如月扶着坐在凳子上,低头捡起了自己的剑,然后恭敬的对赵晋平抱拳微微鞠了一躬。
赵晋平摇摇头讽刺的说道:“白四公子的礼我可受不起,都敢直接截犯人了,怕是在这启国没什么你不敢的吧。”
白少游刚想开口反击,就看到自家哥哥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不服气的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将军,我替我弟弟给您道歉,当初他也是救人心切,这才得罪了您。”白少锦很恭敬的要给赵晋平鞠躬施礼,赵晋平忙走向前扶起他。
赵晋平看着白少锦说道:“阿航,你不必这样,我也不会怎么怪罪你家四公子的。”
但白少锦还是执拗的给他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抬头说道:“不,我这礼不仅仅为了我弟弟,更是为了张皎。”
赵晋平扶白少锦的手一顿,把手收了回来,眼神冰冷的看向白少锦:“怎么?阿航你要保下这罪臣的女儿吗?就凭她想杀我这事,就足够死一千次了!”
白少锦说道:“罪臣之女?张家有没有罪你心里清楚,张皎你却动不得。”
“动不得?我凭什么动不得?”赵晋平暴怒。
“因为她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这营帐内一群人都被白少锦的话震惊到了,只有白少游若有所思的看着大哥。
“没错,张皎是母亲多年前为我定下的未婚妻,所以少游才会去救下他未来的大嫂。”白少锦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淡定。
如月也很惊讶的看着他,这白少锦在说什么?未婚妻?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然后她又侧头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白少游,白少游神色复杂,但是他居然没有一句反驳之语,像是默认一般。
赵晋平也很吃惊:“未婚妻?我怎么没听说阿航你还有这么个未婚妻,而且居然巧的是,此人还是张家之女。”
“我说有,就是有。”
白少锦语气中有不由质疑的态度,然后他走到如月面前,面色带上了一丝怜惜的摸了摸她脖子上的掐痕。
白少锦的指尖冰冷,突然轻柔的摸上了如月的脖子,弄的如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看着白少锦略带怜惜的神色,突然心中一动,这表情真的好像小时候自己生病时,哥哥看自己的眼神啊!
“所以,阿航你这是一定要保下她了?”赵晋平看着面前二人的动作,心里说不出来的愤怒。
“我的未婚妻,你还敢动吗?”白少锦一句霸气十足的话,让如月眼眶微微一红。
白少游在哥哥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慢慢的退后了,又看着大哥扶起如月,把她护在了怀中,他心中酸涩无比。
赵晋平突然注意到了白少游的表情,突然一笑:“这事……四公子可知晓?我怎么看这四公子和张皎小姐似乎关系不同寻常呢?”
白少锦本来把如月护在怀里,本来就要直接走出去,突然听赵晋平提到了弟弟,他回头看向了白少游。
白少游感受到了所有人注视的眼神,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如月一眼。
然后说道:“我知……而且就是大哥让我救得如……张皎小姐。所以还请将军手下留情。”
赵晋平一愣,他可以感受到白少游对于如月那隐忍的深沉的感情,但是没想到的是,白少游为了救如月,甘愿把自己喜欢的女人让给大哥。
“哈哈哈哈,四公子真是大度啊!好,你白航的未婚妻我不会动她,也希望你能护好她,别让她在靠近我这里。”
赵晋平似是疲累了,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白少锦打横抱起了如月,然后微微对赵晋平低了下头,走了出去,白少游也紧紧跟着他们离开了。
“将军,这小钰怎么办?”看着他们离开后,展风注意到了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言不敢发的小钰。
“杀了吧。”赵晋平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就决定了小钰的命运,而说完后,他似乎很头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展风领命,一掌打晕了小钰把她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