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看客
繁体版

第十九章 因特纳的日记

    听到安然大主教将弗朗西斯神父成为“老头”,熟稔教团历史的斯考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安然大主教一直活跃在教团近两百年的历史中,相传她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第四境的非凡者,但在一百多年之前因为在一次对外神异教的清剿行动中身受重伤后,幸得光影之神以神降之术救回,成为教团唯一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神眷者”,至此便大发宏愿誓将光影之神的恩典洒满整个大陆。正是因为“神眷”的原因,安然大主教也就无法以境界来评判她的实力,这也就印证了坊间“投身教团壮大发展放弃自己境界提升”的说法,也正是因为“神眷”,安然大主教在“教政术法言”各个方面都站在了最顶端。

    缓过神来的弗朗西斯神父,看到安然大主教已经身至眼前,颤颤巍巍的想对她行礼,也被伸手拦住,“不要这么多礼节,而且离得这么近我都不能确定你是为了行礼而行礼,还是为了裙底而行礼。”

    听完安然大主教这段言辞,弗朗西斯神父脸色剧变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主教大人我。”

    还没等弗朗西斯神父说完,就被安然大主教打断了,“衣服、饰物甚至样貌都是身外之物。一心侍奉全知全能的主才是我作为修士的意义之所在。”她将手撑在额头上,微微沙哑而又慵懒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嗔怪的说,“两个大老粗就让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在大太阳下面这晒着,你们觉得合适吗。”

    已经在践法者驻地蹲点五天的老哈尔,一边观察着驻地,一边暗自盘算,“夏拉尔女士帮我神降下的恩典真是神奇,在身上撒一些,那些践法者的喽啰们就察觉不到我了。”

    “尊者说,近期教廷那边要在安海搞布道活动,这次是那位安然大主教来。”一个男声从稍远处传来,老哈尔赶忙屏起呼吸,不在有过多动作,安静的倾听着。

    “是啊,据说那位为了传播光影之神的恩典,都放弃晋升五境的机会,要是我才不会那么蠢,五境可是号称脚踏比肩神明门槛啊。”另一个男声也从稍远处传来。

    “切,人家那是对信仰的虔诚和奉献。”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不能和你们这些盲目愚信的下城区人探讨这个问题。祝你在下周的布道活动中得到你神的眷顾。”

    “拉倒吧,每次遇到这种活动,不是执勤就是备勤,哪有机会。而且这次估计政廷的大人物都要出席,像你们上城区人就应该主动请缨,多露露脸指不定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

    “没兴趣,我哪有你们勤奋,我呀每天只想着躺平。”

    “切,上城区的臭咸鱼。”

    “随你怎么说,你在怎么努力也没机会。”

    听着这俩人的对话,老哈尔想起了自己在警局工作时的遭遇,同样是警员上城区出身的总比下城区的晋升快、待遇好、岗位也舒服,但每当遇到重大活动或者重大案件的时候,冲锋在前总是下城区的警员,是为了生存、为了不去下城区工厂干体力活。受表彰的也总是上城区警员,即使他们很少出力甚至是躺的很平。

    “回去吃饭了,吃完我去持物部那边躺会去。”

    “嗯,回去了。”

    果然践法者有着和警局一脉相称的臭毛病,经过这几天的蹲点基本摸清楚了这边的换岗、执勤和休息的规律,看来能再去“泄密者”酒吧找夏拉尔女士请求神降,我就能去把儿子的遗物他偷出来了。老哈尔起身开始收拾周一背过来的那一包东西,合计着下一步的计划。

    坐在薛醒办公室的章楠,用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就看完了这本日记,在他看来因特纳先生和自己这具身体的上一任“主人”一样,是个每天都习惯记点东西,甚至是一些没营养的内容都要记下来的人。可惜的是,这一本日记记载的的大都是因特纳先生和一位思想活跃、眼界高远的年轻人周游大陆的时,做过的事情,看到是风景,遇到的路人。

    因特纳先生在叙事手法的选择上,使用了更近似于记者在报道中使用的纪实手法,不论是事件、风景还是路人,很少有主观描述性的词汇,大都用是很客观的、很写实的词语,明显可以感受到他在竭尽全力使用真实的笔触在做记录。这种阅读体验,让章楠有一种在看纪实文学刊物的感觉,不过在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这个世界两极分化严重、处处压迫束缚和未能人人平等的惋惜和哀伤。

    读着因特纳先生的日记,章楠在感叹先生有如此的社会洞察力和不凡的独立思考能力,当然也没有忘记自己读这些日记的初衷,他在日记的字里行间仔细的搜索着、踹摸着,却没有看到关于看客的一丝一毫内容。不过,在这本日记的最后因特纳先生却对那位年轻人的道路进行了一定的点评,“圣人门徒的前三境,是见自己、见众生和见天地,都着重于见字,意思也就是需要看到自己、看到众生和看到天地。同时圣人门徒在九条道路中代表的就是智慧和才学,那么这里的看就不仅仅是看到这么简单,应该是由内向外的看,将那些看到的先内化于心,然后外化于行。”

    看到这里,这本日记就结束了,对于一个热衷于阅读的人来说,以这些内容作为收尾有些太过于仓促,不甘心的章楠便起身向薛醒宿舍走去。当章楠站在门外的时候,他发现薛醒面朝着窗户,沐浴着深秋的阳光,在窗前静静的打坐。看到此情此景,章楠便没有选择打扰,准备转身回到办公室,随便做些什么等薛醒打坐完毕。在转身往回走的那一瞬间,看客的天赋突然自动开启,章楠的眼睛也在一瞬间变成了幽蓝色。待章楠的余光扫过薛醒的宿舍,他发现在阴暗处的书本上竟然在不断地凝聚着金黄色的字符,缓缓飞向打坐中薛醒,在他面前形成一页一页金黄色篇章。

    返回办公室的章楠,在感叹薛醒打坐奇异场景之余,最后还是选择继续在因特纳先生的日记上下功夫。东西就那么些,任凭章楠翻来覆去的在读来读去,都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是积攒了很多疑惑。

    午饭时间,打坐完的薛醒带着章楠又到了那家叫“茗”的餐厅,依然还是包厢,依然还是那些张牙舞爪的鱼虾。不过章楠已经学会了怎么对这些食材下手,所以就餐环节就比较轻松。

    在吃了个八九分饱之后,正当章楠准备开口问薛醒关于日记内容的时,被薛醒面无表情递过来的一个蟹腿打断了。

    “你想问的,回到图书馆再说。”薛醒的声音在章楠的脑海中响起。

    章楠原本以为薛醒会用他的能力再次隔绝空间,像觉醒那次一样让两人在包厢里说话。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觉醒完的夜里,解红衣夜访图书馆之后,薛醒便与老五商议,为了麻痹解红衣的注意,每天都要章楠带到办公室,谈论因特纳先生也只能在办公室谈。

    “觉醒那天,我偷偷用望气术看了章楠一眼,气运很足,但呈现先红后紫状态,不出意外在最近这几周内会有一场命劫。”薛醒虽然老五神棍似的言语嗤之以鼻,但老五作为“命宰”门徒望气断运的能力还是不能不信的。

    “尽自己之所能吧,毕竟章楠是妙手门徒不是寂灭,爱莫能助啊。”薛醒想起了仲才先生在信中的嘱咐暗暗想到,“殊一啊,你这甩手掌柜当的可真是潇洒。”看着章楠解决掉那个蟹腿,然后毫无战斗力的望着桌上的剩菜残羹,薛醒挥了挥手招呼章楠打道回府。

    站在山顶上远眺着远方的山川河流、田野乡村和工厂城市,林殊一经过这一周的旅行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开阔了很多,许多以前钻牛角尖的事情一瞬间都想通了,不过这山顶上的风的确有些凌冽,吹的他鼻子发痒,忍不住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甚至把眼泪和鼻涕都打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的章楠,想着刚才在结账出门的时候,大厅中也有一桌也跟着买单出门,在薛醒和他步行回图书馆的路上也是远远的跟在后面,便理解了薛醒的谨慎。随着薛醒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看着静静摆在桌上的那本日记,章楠安静的候在屋内等着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发话。

    “说吧,刚才有门外有个耳朵,现在可以问了。”看着安静等候的章楠,薛醒开口问道。

    “是不是因特纳先生的文风一直是很客观、很写实的。”

    “是的。”

    “我想知道因特纳先生在写这本日记的时候是什么境界。”

    “第二境,记载者。”

    “是不是每条道路的不同境界的称呼都有一定的含义。”

    “是的,但也不全是。日记中那个例子说的很明确,但有时候不能彻底按照那个含义来,在我看来容易舍本逐末。”

    “日记中那个年轻人是谁。”

    “当朝摄政王,帝国首席执政官,皇帝陛下的亲弟弟,但那个背叛者的名字我不想提。”

    “好吧,下一个问题,因特纳先生的日记还有吗?”

    “有是有,但先生叮嘱过,如果有人想借阅日记,每周只能读一本。”

    “为什么?”

    “不知道,我也尝试过一周内多读几本,在读完第一本后,不管读哪本都看不懂上面的文字,等到下一周就可以看懂了,很奇怪。”

    还有很多疑问的章楠像倒豆子一样的连续的问着薛醒,薛醒的回到虽然简洁,但也称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