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救赎
大舅的到来,外婆喜出望外,开心的心情写在脸上。
大舅和舅妈就坐在那儿,磕着瓜子,喝着茶水,聊着天。
而我的腿脚不是很利索的外婆,一个人忙前忙后,把冰箱里仅剩的排骨都拿了出来。
看着外婆,我好心疼。
也想起了自己的小栗子。
甚至有好几个恍惚,理解了为人母的样子,也好想找到我的女儿,好好照顾她,把最好的东西给她。
“从阿宁嫁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怎么见过阿宁了,阿宁人家嫁的好,当初的时候妹夫怎么也不同意,没想到阿宁捡到宝了。”舅妈的高嗓门把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削土豆的削皮刀不小心伤到了手,我连忙挡住伤口,回答大舅道:“是啊,捡到宝了。”
我在想:不被父母同意的爱情,都和我一样吗?
“怎么也不带你女儿还有冯泽,不会是两夫妻闹矛盾了?阿宁你可不能一时赌气离婚呀,你不知道,我表姐的女儿离婚后,一个人过得太惨了,你说是不是,阿宁?”舅妈一边嗑瓜子,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
“是啊,舅妈,我不会的。”我低下头,用力的削着土豆。
想着我这半年来遭遇的一切,仿佛将我从一个幸福的泡泡里击碎,然后狠狠的摔了下来,被自己曾经一意孤行嫁的人给重重伤害。
冯泽妈、还有冯泽、还有杜雪……他们都是我曾经信任的人呀。
半年来,我不止一次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深深陷入自我怀疑。
我转身去院子里扔掉土豆皮,可是出院子的一刹那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这时,碰巧舅妈去上厕所,看见了在院子里失魂落魄的我。
“我就说这次看你不对劲,怎么,不会是出什么事了?”舅妈一把拉住我说道。
那些回忆涌入脑海,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再一次躲开,却不小心将舅妈撞倒。
舅妈穿着深红色的花裙子,她被我撞倒时,肥硕的屁股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舅妈额头上的汗也不知怎地止不住的流。
“哎哟,孩子他奶奶给我评评理,不知道阿宁被男人抛弃了还是怎么着,自己一个人在那哭,我想帮她,却被她推倒,我这身子都被摔散架了……”说着,舅妈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大舅听到舅妈的哭声,扔掉了手中的瓜子,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跑到院子里,推开我,然后搀扶起舅妈。
我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更加委屈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这时,一双手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抬起头,逆着光,我看到小凡微笑着看着我,我递给他手,他给我拍了拍身上的土。
本来在厨房做饭的外婆,听到舅妈在家里一个劲向大舅抱怨,也心里知道了些什么,外婆给舅妈倒了热水后,到院子里看我。
看到外婆,我很是心疼,舅妈从未给过外婆真心。
可外婆,却把自己一生所有的财富和关怀都给了大舅一家。
“没事的,外婆,是我不小心把舅妈推倒,我这就给舅妈道歉去。”看到外婆,我连忙说道。
小凡跟着我,一同进了屋。
“舅妈,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推倒了,是我不好。”我对舅妈道歉。
舅妈喝了一口水,慢吞吞的说:“舅妈也是好心,你怎么能这么没有教养呢,果然妹夫还是花心思在你弟弟身上多,女儿家的嫁人了就是泼出去的水。”
“阿宁呀,你舅妈说话可能有点不好听,但是她也是好意,你不要往心里去啊。”大舅出来打圆场。
“我知道的。”我回答道。
舅妈和大舅是相亲认识的,也是外公借了好多钱给大舅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加上舅妈家里比较有钱一点,就变成了大舅一直很怕外婆的样子。
于是,舅妈的嘴总是往别人最疼的地方说,从未顾及别人。
而她的那些话,句句戳我的心脏。
舅妈见大舅给打圆场,看着外婆也在一边,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于是便拉起我的手说:“阿宁,舅妈是过来人,你有什么困难和我说,舅妈一定会帮你。”
“谢谢舅妈,我没事的。”我回答道。
对于舅妈,我无法开口,是因为小镇上的人本来关心八卦,更是因为我和舅妈本就不亲昵,更是因为我本就没放下。
舅妈磕着瓜子,看着我说:“你这孩子,还不好意思说吗,都是自家人,我听你大舅和你妈打电话说过,说你好像离婚了,孩子也找不到了是不是,有这回事没?”
这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村里有人刻意问大冯,为什么大舅一进门看到我就看热闹的表情。
原来,我早已经变成人们的话柄。
舅妈看着我,手中的磕的瓜子也停下来了,仿佛我的事情才更吸引人,在乖乖的等着一个满意的答案。
“对,大冯出轨了,小栗子丢了,我净身出户了。”回答完这些,我反而如释重负。
一旁正在往桌子上端菜的小凡听到了,正在做饭的外婆也听到了。
来外婆家这一个月来,心里的石头仿佛终于落地。
这样毫无遮掩我,终于是在大家面前,我可能看起来像个笑话。
真是可笑,我不禁笑出了声。
小凡放下菜,拉着我跑出了屋子。
就这样,小凡温热的手掌拉着我,我们一路穿过岚风村,到村子的空稻田梗上,小凡坐了下来。
微风吹着他的头发,时间好像也停了下来。
“我比你早到这个村子一个月,因为一些事情,我想换个心情。”小凡转过头,看着我说。
“嗯。”我低下头,失魂落魄的回答他道。
小凡揪了一个狗尾巴草,一边摆弄一边说:“其实,村子里的人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因为生活太过于悠闲,所以任何事情都能成为她们的谈资,你的事情她们也知道一些,只是因为外皮年纪大了,所以没人和她提起过。”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问道。
小凡扔掉狗尾巴草说:“是啊,从看到你的第一眼,不过没想到你这么脆弱。”
我看着小凡说:“你没有经历过,你没有资格说我脆弱。”
“其实,时间一直在往前走,就算是你不想活,就算是你不能接受,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关键是你怎么去做,毕竟还有你应该去保护的人。”小凡对我说。
小凡站起来,看着稻田说:“你看,你说出这些,什么都没有改变。”
听了小凡的话,我感觉自己没那么难受。
想想自己还有应该保护的人,自己应该振作起来。
毕竟,自己的人生,别人再七嘴八舌,或者看不惯,也还是自己的人生。
“谢谢你,小凡。”我说。
“谢谢,我会找到自己的人生的。”我说。
……
伴着阳光和微风,自己和小凡回家吃饭。
这时我也感觉到真正的释怀。
可能从那天起,我才真正摆脱大冯的影子,才真正想要做自己。
这些时间,真的很感谢小凡。
可……有些话,总是来不及说,对方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