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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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敢欺负我兄弟

    当着白发苍苍的奶奶的面,殴打和她相依为命的孙儿,打伤人还抢走别人的活命钱,罪行令人发指。

    “我上次告诉过你,我住在渔场水榭旁的程家大院,遇到困难就去找我,为什么不去?是不相信我的诚意,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时三摇摇头:“都不是。”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

    “我,我去过,可是,可是……”

    时三嗫嚅着,看看自己的腿,抬头又望望南云秋,不再吱声,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南云秋心里起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撩起时三的裤腿,只见腿肚子上凹下去一块肉,齿痕依稀可辨,伤口处还能问到股酸腐的气味。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怨我,那天我穿得像叫花子一样,上去敲门问你在不在门。她说没你这个人,我争辩几句,说你明明住在这里的,她就很生气,不知说了句什么话,接着那条狗便蹿出来咬我。

    时三还心有余悸看看腿。

    我当时很疼,可是她笑得很开心,没有阻拦的意思,无奈之下我就踹了狗一脚,就被它扯掉一块肉。

    她很生气,她的女儿,哦,对,就是上次我偷了她包的那个大小姐,带着两个家丁追我,一文钱不陪我,还把我按在地上打了很久。”

    狗娘养的毒妇!

    南云秋感觉自己的脸在扭曲,心在滴血。

    他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场景。

    严氏见叫花子来她家登门找人,肯定是满脸的鄙夷,心里也在嘲讽他交往的朋友,不是苦命的盐工就是低贱的乞丐。

    当三踹她的宝贝狗时,她想必是叉腰叫骂,骂一百个一千个时三,也不值她一条大黑狗的钱。

    “还好我聪明,这个东西没被抢走。”

    时三从屋角处的茅草中掏出小褡裢,里面咣咣作响,脸上洋溢着笑容,开心的像个孩子。

    仿佛挨打的不是他,被咬的不是他。

    褡裢里的钱都是南云秋之前留给他的,即便家里揭不开锅,也没舍得花。

    时三抹抹泪,笑道:

    “你说过,咱们是好兄弟,当你哪天离开海滨城,一定会来看我,跟我道个别。有时候我在想,你或许是风风光光的离开,也或许是凄凄惨惨的离开。

    如果是后者,这笔钱我就不能动,因为你肯定还需要它。结果,我猜对了。”

    时三攒着钱,竟然是想在他困难时,还给他!

    南云秋忍住悲痛,挤出笑容问:“你知道我要走?”

    “知道,而且是凄凄惨惨的走?”

    “凭什么这么说?”

    时三低下头,又满是愁苦:

    “那个凶恶的女人恶毒的对待你的穷朋友,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你过得并不如意。如果要走,肯定很凄惨很落寞,所以我一直藏着它。”

    南云秋眼里噙着泪水,同病相怜。

    “时三兄弟,有你做朋友,是我的福气。我在海滨城饱受苦难,噩运不断,落下满身的伤痕,但我还是不后悔来到海滨城。因为我认识了你。”

    时三很得意,突然间泪流成河!

    “好啊,你明明有银子,还敢骗大爷我!”

    “吱呀”一声,木板门被踢翻,四个小混混模样的人闯进来。

    奇装异服,流里流气,身后跟了个衣衫光鲜的光头汉子,脖子上挂了根粗粗的大金链子,左眼有一道疤痕切过眼角。

    疤痕很深,阴森森的。

    时三吓得赶紧站起来,哆哆嗦嗦道:“丁爷,我不敢骗您,这银子是别人暂时让我保管的,它不是我的。”

    “爷不管别人,反正今天让爷瞧见,它就是爷的。”

    大疤眼拿起褡裢,掂了掂,撇着大嘴,冷哼道:

    “只能算是这个月的,下个月爷再来拿钱。早点预备好,否则你那条胳膊要是也折了,再想干我们这行,爷也不能再收你。”

    时三噤若寒蝉,眉头紧锁,挂着深深的忧伤。

    跟班的小混混也帮腔道:“听着没,要是惹丁爷不高兴,当心把你房子也挑喽。”

    另一个也谄媚道:“丁爷,留神脚下,您这边走。”

    大疤眼如众星捧月一般,两个前面开路,两个一左一右扶着,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德性。

    那个架势,不逊于朝廷一品大员。

    南云秋好歹是个大活人,在他眼里视若无物。

    “那是我的钱,给我放下。”

    南云秋端坐不动,冷冷厉喝。

    “嗯,爷我没听错吧,里面还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爷说话?”

    “丁爷莫恼,我来瞧瞧谁他娘的嫌命长。”

    那帮人转身又走进来,敢情他们刚才压根就没看见南云秋,或者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傲娇中带着狂妄。

    时三眼看大事不妙,赶紧跑过来,伸开右臂拦住对方,满脸赔笑。

    “丁爷,各位大哥,请息怒,他是我远房的亲戚,乡下来的,不懂事,还请多担待。”

    这帮人确实没把南云秋放在眼里,看样子年纪也不大,又不是很结实,不像是什么难缠的主。

    兴许还真是个莽撞的农家子。

    “哦,乡下人不懂事,好,难得爷今儿个开心,不但不计较,还教他怎么懂事。”

    时三忙不迭道:“多谢丁爷宽宏大量,就不劳烦您,您请!”

    他作出指路的动作,是想大疤眼离开。

    结果,被大疤眼揪住头发狠狠推开,摔倒在门外,扯到了伤口,表情极为痛苦。

    大疤眼恶狠狠手指南云秋,叫嚣道:“你,滚过来,磕三个响头,喊三声祖宗,爷就饶过你。”

    随从赶忙附和:“小杂种,快叫啊,趁丁爷今日高兴,兴许能赏你仨瓜俩枣的。”

    “小兔崽子,能认丁爷做祖宗,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哈哈哈!”

    旁边是个马屁精,精瘦精瘦的,见南云秋依旧岿然不动,便伸手过来扯拽。

    南云秋牙齿咬得咯咯响,顺势单手扯住对方手腕,朝后猛拉,右掌握拳,带着怒火猛击他的肋骨处。

    只听“嘎”的一声闷响,马屁精当场仆倒在地,哭爹喊娘的叫嚷。

    “哎哟,我骨头断了!”

    时三看闯了祸,过来劝道:“算了吧,他们有钱有势还有后台,咱惹不起。”

    南云秋斩钉截铁,让他躲到旁边,慷慨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任何欺负你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今天就是机会。”

    白衣白马的少年郎那句话,刺激了他,遇到苦难不能总想着躲避,有时候要狠狠反击,否则苦难会缠住你不放。

    自己的苦难太深太重,要循序渐进慢慢来,而时三的苦难,他须臾也无法忍受。

    “小杂种,还敢偷袭。”

    另一个胖胖的混子眼神不好,以为马屁精是吃了不小心的亏,以为自己浑身横肉便冲过来,抬起大粗腿就当胸猛踹。

    要是踢中的话,估计前胸就能被踩到后背。

    南云秋情知对方虽然势大力沉,但是缺乏技巧,并不是练家子。

    在那条大粗腿即将靠近时,他单掌撑地,来个贴地蛇行,右脚朝对方另一只脚踝踹去。

    胖混子本来还很得意,志在必得,此刻发现不对劲,不料因为立功心切,用力过猛,随惯性身体前倾,后腿又挨上重重的飞踹,竟然以劈叉的方式摔在地上。

    顿时,感觉两条腿就如同被生拉硬拽撕开,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捂住裆部,撕心裂肺狂叫。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上!”

    大疤眼明明离南云秋近在咫尺,却闪身躲到旁边,让另外两个手下出手。

    那两人也不是傻子,瞧见前两位平时最为凶狠霸道,都非伤即残,自己那两下子上去也是送死。

    二人大眼瞪小眼,踌躇不前。

    大疤眼更加心里没底,但现在还不是露出底裤的时候,如果失手了太没面子,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于是,提高声调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怂货,怕什么,一起上干掉他,打死打伤丁爷我给兜着。”

    两人试探着上前半步,南云秋迅疾鲤鱼打挺站起来,把二人吓得又缩回去,却被大疤眼扇了两耳光。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得出,两个家伙色厉内荏,等待趁乱逃跑的时机。

    双方稍作对峙,南云秋开始逼近,大疤眼见形势不妙,心里发慌,猛然将褡裢掷向南云秋。

    南云秋知道他的心思,竟然没有躲避,伸手接住,同时抬脚踢飞地上的矮凳,只见矮凳暴起,狠狠砸中大疤眼的后背。

    大疤眼本来已经逃到门口,突然猛遭重击,立足未稳,趴倒在茅屋前的斜坡上,脑袋扎入旁边的灌木中,摔了个狗啃泥。

    两个手下趁乱撇下大疤眼,连招呼也不打,就逃之夭夭。

    “你俩狗东西,给爷回来。”

    大疤眼被手下抛弃,孤立无援,挣扎两下也没爬起来,只觉脖子被勒紧,喘不过气。

    南云秋扯住金链子,将他顺着斜坡拖到坡底。

    那是片干涸的池塘,有淤泥,还有杂草乱石,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