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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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皇后的耳光

    “陛下!”

    “朕烦着呢,出去。”

    文帝紧张的思索被太监打断,很不耐烦。

    “陛下,是小猴子,有急事启奏。”

    “快宣。”

    “陛下,不好了……”

    香妃宫里,侍卫架起了弓箭,朴无金张开双臂,浑然不惧。

    “娘娘莫怕,除非他们从奴才的尸体上踩过去。”

    “无金,咱们中了皇后的毒计,这回恐怕躲不过去了。你莫要逞能,我去认罪,谅她也不敢杀我。”

    “不行。打在娘娘身上,痛在奴才心里。奴才宁愿遭受千刀万剐,也不能让娘娘受半点委屈。”

    “你呀,又何苦呢?”

    “奴才不觉得苦,为娘娘而死,那是奴才的福分!”

    香妃含情脉脉看着他,温柔中带着愧疚。

    “好吧,要死咱们一起死。反正活在这巴掌大的天地里,和死没多大区别。”

    朴无金听说能和主子一起死,竟然甜甜地笑了,那是向死而生的喜悦!

    只要能和香妃在一起,地狱即是天堂!

    皇后醋意大发,化作魑魅魍魉,怒吼道:“动手!”

    “陛下驾到!”

    小猴子一声吆喝,文帝急匆匆的步入香妃宫,顿时龙颜大怒。

    只见侍卫刀箭齐举对着朴无金,身后是跪在地上的香妃,而皇后端坐在座椅上,趾高气扬,指手画脚。

    春公公马上迎过去,诉说朴无金殴打玄衣社之人,还试图刺驾,皇后险些遇害。

    皇后赶忙站起来,哭哭啼啼,指着自己满身的灰土。

    “陛下若是晚来一步,臣妾就遭了那贱人的毒手,嗯嗯嗯……”

    文帝横眉冷对,望着朴无金,嘴角蠕动,似乎要发雷霆之怒。

    朴无金岿然不动,也懒得解释。

    君子从来斗不过小人,在恶人面前,遍体鳞伤的通常是善人。

    “陛下,不是那样的,无金并无刺驾之意,是春总管先带人来挑衅,还克扣臣妾的俸银。皇后娘娘的确摔倒了,臣妾知错,愿意受罚,请娘娘消消气。”

    文帝一言不发,始终板着脸,皇后来劲了。

    “好啊,认错就要受罚。来人,掌嘴,让那贱人尝尝冒犯本宫的滋味!”

    皇后使个眼色,两个心腹婢女撸起袖子,扬起了巴掌。其实皇后巴不得自己动手,又爱惜自己的羽毛,免得旁人说她像市井泼妇。

    文帝在场,朴无金不敢拼命,而是紧紧护住主子,极力阻挡凶狠的婢女。

    他宁可身上被刀枪戳上千百个窟窿,也不愿主子当众受辱,屈服于该死的皇后。

    香妃的尊严,比他朴无金的性命要重上千倍万倍!

    “退下!”

    文帝金口玉言,斥退婢女。

    真龙再虚弱,声音再轻,那身龙袍却宣示了强大的气场,隶属于信王指挥的铁骑营侍卫也放下兵器,退出三尺开外。

    “陛下,香妃她大逆不道,唆使下人行刺臣妾,您还护着她?”

    “啪啪!”

    文帝怒不可遏,反手两巴掌,力道不是很大,影响力却不小。

    皇后捂着脸,吃惊地看着文帝,傻傻道:“陛下,你打臣妾,你居然打臣妾,明明是这个贱人想谋害本宫,你却帮她说话。”

    文帝还是第一次当众打她,太出乎她的意料。

    “香妃什么品性,朕非常清楚,她不会无事生非。朴无金要想行刺,你十个皇后也逃不掉。你在后宫横行霸道,朕忍你,谁让你是皇后呢?可你也要掌握分寸,有些人,你动不得。朕警告你,别把朕当聋子瞎子,朕还没死!”

    “呜呜!”

    皇后大庭广众之下嘤嘤哭泣,心里明白,也很害怕,皇帝说他不聋不瞎,指的是什么。

    “小春子。”

    “老奴在。”

    “皇后不体圣意,统率后宫不力,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若有再犯,严惩不贷。”

    文帝脸色冷峻,早就警告过皇后,不要惹香妃。她偏偏不听,堂堂六宫之主,成天如泼妇一样骂街撕扯,成何体统。

    小春子没有她的指使,敢克扣香妃的俸银吗?

    以朴无金的身手,刺杀她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吗?

    皇后狼狈逃走,香宫安静了。文帝扶起香妃,歉意道:“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臣妾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多谢陛下搭救,还臣妾清白。”

    朴无金膝行到文帝面前,哭泣道:“奴才有罪,奴才没能保护好主子。”

    “你起来。”

    文帝也想亲自扶,朴无金哪敢这样,痛哭流涕的站起来,哽咽道:“陛下!”

    “好了,无金啊,你没罪,你保护香妃有功。都是朕的错,很多事情呀,朕也力不从心,你们主仆俩多多体谅吧。”

    “臣妾万死不敢担陛下体谅二字,是臣妾不好,让陛下烦忧。”

    “好了好了,咱们毕竟是夫妻,再如此客套,还以为是外人呢。朕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断不会让爱妃受气。无金,你要多照顾你的主子,有事就去找朕。就这样吧,朕手头还有事,得空再来看爱妃。”

    “奴才送陛下。”

    朴无金送文帝到宫门外,见左右无人,低声言道:“奴才知道陛下所忧何事。”

    文帝还沉浸在密档疑云中,诧异的看着他,冷冷道:“说。”

    “奴才亲眼看见有人夜入陛下内室,好像在寻找什么密档。”

    文帝赫然心惊,果然有人偷看了密档,这下困扰自己几个月的谜团终于要解开。

    转念一想又觉得离奇,厉声问道:“内室里有密档,你是怎么知道的?”

    朴无金当然不会告诉皇帝。

    他经常在夜间身披夜行服,飞檐走壁四处查探的老底,之所以说出这件事,就是报答刚才皇帝搭救香妃的恩情。

    否则,他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

    “是这样,有一天夜里,香妃娘娘凤体不适,奴才没找到御医,听说御医在御极宫里,奴才救主心切,便夜闯御极宫。

    结果,没看到御医,却发现有个黑影潜入最里面的那间屋子,掏出钥匙,打了火折子又迅速关上门,一定不怀好意。”

    文帝掐指一算,那晚正好记录了兵部侍郎的小动作,之后便去贞妃那里过夜。

    “是谁,知道吗?”

    “太晚,看不清楚,但肯定是宫内的太监。而且多半是陛下或者皇后身边的人,否则也很难拿到钥匙。”

    没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文帝怒从心头起,问道:“那么多太监,如何来查?”

    “奴才有一计,没准能为陛下找到贼人。”

    言罢,从身手掏出个小瓷瓶,说道:“陛下回宫后,把这瓷瓶里的粉末撒在密档上,然后只要盯住太医院,如果有人出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症状的,就是贼人。”

    “太好了,此事务必要保密!”

    文帝感激的看了朴无金一眼,这个意外发现事关重大,或许能揭开南万钧案的谜团。

    ……

    来来回回,南云秋走了许久。

    渔场西南的富人区不大,但是道路复杂,弯弯绕绕,还有很多回廊环绕,树木遮蔽,影响了视线。

    有的人家就置身其中,外人很难发现。

    富贵人家大概都需要安静吧,不希望被人打扰,不像苏叔那些穷人家,喊一嗓子全村人都听得见。

    花费半天工夫,他把范围锁定到靠南面的那十几户深宅大院之间。

    大院北面是水榭区,有假山,还能戏水,更有许多花花草草可以欣赏,富人家的太太小姐很有可能过来游玩散心,比如那个和吴德眉来眼去的富贵小姐。

    从深宅大院到水榭区,中间是木栈道连接,南云秋守株待兔式的等候,望眼欲穿,等来的只是日出到黄昏。

    一天要过去了,他不想再折回到盐场,那要跑很远的路,而且他也不愿再见到苏慕秦。

    好在这个时节,晚上不算太凉,找个地方将就一宿,明天继续寻找。

    临近水榭边的木栈道,平整又宽敞,旁边还有灌木丛遮挡,可以避免被打扰,南云秋和衣躺下来,仰望着明亮的星空。

    晚风轻拂,痒痒的,很舒服,他理了理思绪,回忆起半年来的遭遇,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叔让他来海滨城就是投奔姐姐,可是过去了半年还在外面漂泊,时间白白浪费了。

    转念又在想,即便能找到姐姐,又能怎么样呢?大户人家无非是吃得好穿得好,衣食无忧罢了。

    那些对他没用,他想的是报仇。

    天上的星辰眨着眼睛,像是家人在看着他。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餐风露宿,奔走逃亡,提防仇人的追杀,饱尝世道的险恶,看透人心的虚伪。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苦难能让人迅速成长,半年对他而言,比过去他活过的年头加起来还要漫长。

    他告诉自己,他是大人了,成熟了,可以挑起生活的重担,洗刷家人的冤屈了。

    可是他终究还小,一直无忧无虑生活在大将军府的羽翼之下。可是,一道旨意夺去了他的所有。

    他需要家人的呵护,亲情的温暖,有人能听他诉说,听他哭泣。

    木栈道忽然轻轻摇晃,南云秋睁开眼睛,感受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