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的学习能力。”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传入牧云舟的耳中，然而她却没有在感知里找到说话者。

    “我们在龙门西山之顶，若有空不妨前来一叙。”男子的声音悠远又清晰，似乎就在身旁说话，又似乎从天边传来。

    牧云舟转身离开对战场地，几步间就走出洛都学府。

    此处为龙门山，传闻是上古禹皇治水时断山岳为东西两段，状如龙门因此得名。

    洛都学府在东山山脚处，从此前往西山，要先跨过一条宽阔的河水，名为伊水。

    虽有桥，牧云舟确实冯虚御风而行，飘然间就到了西山之下。

    此时为月末，空中只有一轮下弦弯月，借着月华与山风，女孩飞入云端落在一棵银杏树下。

    此时树下正站着一对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夫妻，丈夫一副普通书生打扮，妻子也是素衣木钗，仿佛一对普通的古时夫妻。

    而起牧云舟还能才妻子身上闻到淡淡药香，不是病人那种苦涩的气味，而是草木的清香。

    “真是个灵秀的姑娘。”年轻妻子说着转过身。

    一片银杏叶在纯白的月华中缓缓落下，正好从妻子的脸庞飘过。

    素衣木钗难以遮盖她如玉的容颜，月华清风难以匹敌她绝世的风华。

    这是牧云舟两世以来见过最美的女子，甚至美之一字已经难以形容她，无论是闭月羞花还是倾国倾城都只能道出她的一二。

    “居然被你看穿了。”年轻妻子笑道，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法术伪装会被这个小姑娘看穿。

    “灵心慧质，怪不得能写出那些话。”年轻的丈夫不知何时也转过身看向女孩。

    女孩一开始没有察觉，但她渐渐就感觉到对面这位男子的不凡。

    如果说这位女子是夜空的明月，那么男子就是星辰，但他不是普通星辰，而是北辰星，“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的北辰，看似普通，却是真正的主宰。

    “看来她也看出你的不凡了。”女子笑着看向自家丈夫。

    男子笑着看向女孩，“你可能猜出我们夫妻的身份？”

    世间强者又何其多，更何况这里还是共和国中心洛都，牧云舟老实回答道，“晚辈不知。”

    女子对着她露出淡淡笑意，男子则是接着问道：“镜花水月，该如何解。”

    “镜在、花在、水在、月亦在，虽唯心，亦唯实。”牧云舟道出自己的见解。

    “何为众生？”

    “天地万灵皆为众生。”

    “何为天地？”

    “吾心安处即是天地。”

    “众生与天地，何重？”

    “存天地而亡众生，则二者皆亡，存众生而亡天地，则二者皆存，遂众生重，天地轻。”

    “汝与众生，何重？”

    “吾为众生之一，众生为万吾，众生重。”

    “舍众生而活汝，何解？”

    “唯有负众望而独行。”

    听到这话，男子没有接着再问，却是望着星河独自呢喃道，“负众望而独行，愿你记住今晚所言。”

    话音落下，这株沐浴在月华中的银杏树下唯留女孩一人。

    她此时有些猜到男子的身份，但现在也不重要了，望着那轮和前世地球的月亮如此相似的明月，她周身荡漾着一缕缕细微的灵力波动。

    灵心之境，是心中的世界。

    叶晗心中的是一片山水，秦牧心中的是他的守护之地，那她的心中世界呢？

    是明月下这天天地。

    一滴灵光落下，在云雾中荡出一副简笔图影，那是她父母正在看电视的画面，窗外是热闹却祥和的东郦县。

    简笔画变成了一副彩图，而后又慢慢地变成了立体，最后仿佛她心中真的有了一座东郦县城。

    然而光影流转间，却发现那在鸿鹄眼中只是一个光点，下方的云海依然广阔无垠。

    这便是筑心的过程，当她将云海全部化作那与东郦县一般无二的模样，才能算是完成筑心。

    “恭喜你又进一步。”

    当牧云舟睁开眼时，听到是一个很是熟悉的男子声音。

    这名男子就是秦牧。

    牧云舟却先问了一句，“这也是你的安排？”

    “我可管不到我师父和师母，他们只是正好今晚来此赏月而已。”秦牧回答道。

    今年女孩遇到的那位男子正是秦牧的师父，意象学派大宗师顾子谦。

    “真的只是巧合？”牧云舟有些不相信地望着他。

    “我的预知能力只能看到一些重要的大事，而且我原本为你约的是明天下午，却没想到你会提前遇到我师父。”秦牧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我原本是来找你说这件事的，却在路上遇到我家师父，他说你在这。”

    牧云舟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然后又问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为什么要专门把我的论文拿给顾大宗师看？”

    如果没有大宗师顾子谦的背书，《意象原理》编辑部就不会重视她那篇关于【众生】的论文，那么久不会有程玲专门去东郦县找她这件事，更不会后之后的种种。

    如果那样的话，她就还是一个在水中观察超凡世界的普通人。

    秦牧发现自己在对方面前确实藏不住秘密，只能无奈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需要改变命运预设好的悲剧，而你是我发现的契机。”

    “你说历史上也曾出现过我这样的人，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吗？”牧云舟看向秦牧。

    对方是个充满谜团的人，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第二次人生，又为什么会诞生在这个世界，她无法解释自己那超乎常人的修炼天赋，更无法解释她身上其他更为神异的能力。

    如果历史上真的有一个与她相似之人，或许她能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些答案。

    秦牧看着女孩，然后又抬头看向已然走到中天的月华，却先问了一个看起来毫无相关的问题，“你知道共和历的真正开端吗？”

    但是牧云舟还是认真回答道：“我至今已得知三种说法，第一种是李唐皇室自愿退位实现共和制度，第二种是各大名门世家联合逼迫皇室退位，第三种是唐世祖昭武帝亲自在退隐三百年后亲自现身定下了共和之制。”

    “第三种说法，你从哪里得来的？”秦牧好奇地问道。

    “我们那有一座玉华观，观中有不少古籍，我是从一本名为《明镜杂记》中看来的。”牧云舟说着看向对方。

    秦牧闻言叹了一声，“原来你连《明镜杂记》都看过，那我倒是不用刻意隐瞒你了。当年我们各大世家确实有逼迫唐皇退位的举动，但最后却被世祖昭武帝直接压下了，而我所说的那人正和世祖有关。”

    “大家都知道世祖昭武帝于灭世之灾中平定四方，再造华夏有着不世之功，然而他一生未娶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最后只能由他的侄孙宣帝继承皇位，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吗？”秦牧说着依然望着空中明月。

    如果按照牧云舟前世看过那些言情小说所言，像世祖昭武帝这样的盖世英雄，如果一生未娶的话，很大概率是为了一个女人。

    然而他那样的人物，不应该这么做，如果后来坐皇后的是他的直系后人，很可能就不会有四镇之乱和九州大起义了，以他的功绩，他的后人真的有可能做到万世一系。

    然而他却没留下任何一个子嗣。

    秦牧没有等待她的回答，在停了片刻后就自己说出了答案，“他是为了华夏子民，也是为了一个人。那人是他的挚爱，也是与他一同平定四方、再造华夏的战友，甚至这千古伟绩应该同时记在两人的名下，但是那人却在世祖登基之时悄然离开，只留下一封信。”

    “当时我秦家先祖，是本是那位的护卫，后随世祖平定四方才渐渐有名门秦家，当时正是我家先祖将那份信奉给世祖，因此我才能了解到其中一二，虽然不清楚心中具体写了什么，但我大概知道其中讲到的两件事。”

    “一是，她担心域外邪魔再犯华夏，让世祖建造山河大阵庇佑华夏。二是，她希望世祖不要在史书中记录自己，因为她是天外之人，终归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哦，还有一件事。”秦牧说着看向女孩，“我家先祖称她为牧夫人，这是你的姓氏，而我的牧字，正是出生时引发那位信物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