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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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唇枪

    “哈哈,我为齐国奔走至高丽,不过是想同齐国一样图百年安稳罢了。上报齐王?齐王会不会听从我的谏言不得而知。可为迷途犯险非明智之举。”

    匡泽委婉的拒绝了韩非的建议,其实匡泽心中忐忑,自己都是假冒的使臣,如何还敢谏言齐王,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齐王或许会认识自己,如果要是没有父亲,齐王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韩非没有在回话,而是自己默默一饮而尽。

    屋内沉寂良久,两人自顾自的喝酒,匡泽饮完,韩非会默默倒上一觞。

    “听说你在栖山得到了重宝?一个从未修炼过炁的小子,一跃成为当今高手,恭贺恭贺。”

    韩非忍不住的微笑说道。

    匡泽点了点头,微醺之感油然而生,他悠悠的靠在椅背。

    “没什么好恭贺的,栖山之行,秦国才是最大的赢家,接下来就是你们高丽国,我们齐国失去了田横将军,算不得什么赢家。”

    韩非一惊,皱眉问道:“我们高丽国赢到了什么?”

    “哈哈,你们法家一众弟子除了伍子外,可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有些事做了就不要怕被知道。”

    面对匡泽的冷嘲热讽,韩非更是一头雾水。

    “法家弟子从未上过栖山。”

    听见韩非一口笃定,匡泽急忙坐稳,盯着他看,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从这句谈话中,匡泽抓到了一个重要讯息。

    那便是韩非法家长老的位置,不过是摆设而已。

    “好啦,栖山之行我深受裨益,也算是成了天下名人。喏,你们高丽国城墙上也挂着我的画像,五国高手尤其楚、燕、赵三国恨不能寝皮食肉,谁知是福是祸了?”

    争锋相对的两人开始聊推心置腹的聊起了人生。

    “没读过福祸论吗?老者捡马是福,儿子骑马摔断了腿是祸,征兵时儿子断腿不能应征是福……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韩非也成想到,自己拜在荀子门下,习辅佐帝王之术,更得稷下学宫大才虚名,也算是福气。七国招揽也算是福气,可是回到高丽国却处处受打压牵制,皆因虚名过盛,有时福祸谁说的清楚呢?

    “圣贤书都没少读,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另一番滋味了。路要自己走过才知道平不平,河自己趟过了才知深浅。从书中读到的不过狗屁。”

    匡泽说完大笑,惹得韩非也是一阵大笑,两人莫名奇妙的大笑,如果在一旁有其他人一定会以为他们两个疯了,其实只有他们才知道其中的含义。

    “从书中读到的不过狗屁”是他们在求学时,气老学究常说的一句话。

    福祸论,匡泽深有体会,栖山之行算是大祸,自己失去了修炼的机会,

    两人痛饮。

    酒,高兴时饮得激烈,心内通畅。忧愁时饮得寡欢,愁上更愁。韩非不得志,匡泽想到死去的田横。

    喝到最后,两人抱头痛哭。

    直至黄昏来临,韩非踉跄起身,他已经不能再喝了,身体已经有些麻木。今日痛饮,韩非故意而为,高丽王的王命自己一定要遵守。

    白日的大殿之上,韩馥夕淡淡说道:“如果想要五国一击必中,就还要劳烦公子非走一趟,他与匡泽是忘年交,他乡遇知己,你与匡泽饮酒,匡泽必不会拒绝。

    待到沉醉之际,凭借五国高手的实力,饶是他在栖山有多威风,也难逃一死。”

    韩非起身后,忽然有些于心不忍见匡泽惨死异国他乡,于是拉起匡泽的手说道:“走,陪我到外面走走。”

    匡泽见屋内狼藉,很多东西还未来得及收拾,于是婉拒道:“不了,明日我一定去贵府叨扰,到时我们在聊。”

    韩非拉住匡泽手腕的手有些发抖,那时用力过猛造成的,他对匡泽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今夜风大,关紧门窗,高丽国的小虫子毒着了,千万小心。”

    匡泽虽然已经有些醉意,但是这两句话还是让匡泽摸不到头脑,不过却也没有太多在意。

    韩非离开,匡泽折返会楼上,桐福已经趁着两人携手下楼之际,到楼上开始打扫了。

    “福伯你在呀!那项皋和申行呢?”匡泽摇晃的身体到楼上,见到桐福后询问。

    桐福正在铺着床褥,转回头见匡泽说道:“他们两人在屋子里,我们三人刚吃完,岁数大了出来溜溜食,见你屋子里有些凌乱,来帮你收拾收拾。清瑶那丫头不在,我收拾的一定没有她收拾的平整。”

    桐福是故意在调侃匡泽。

    匡泽摇头,也不生气的回答道:“那丫头杀人是把好手,伺候人就算了。”

    桐福继续调侃:“哈哈,小姑娘要教,你多教教不就都会了吗?两人过日子,最重要的是和谐,不和谐可不行。”

    匡泽已经走到床榻前,用手拉住了正在忙碌的桐福说道:“我自己收拾吧,你去回屋去教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一定比清瑶好教。”

    桐福长老的脸庞也笑出了褶皱。

    “行,我回去好好教教他们两个。”

    桐福说完将昏暗的屋内油灯点燃,然后下楼回到侧房,申行此时不在屋内,只有项皋一个人躺在床上,两只脚悬在床边耷拉着,鞋子一只挂在脚趾上,另一只在地上。

    “老头回来啦?”项皋问道。

    “嗯嗯,申行呢?”桐福说完扫视屋内没有发现,开始问着悠哉的项皋。

    项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答:“刚出去了,应该是躲起来了,怕晚上有血腥味。”

    老头弯着脊背,开始收拾桌子上吃完饭的碗筷。

    “他还会怕血腥味?没外表看着那么弱不禁风吧?”桐福冷笑。

    “不要问我,你们来的可比我早,一个月前就到高丽了吧?”项皋不等桐福回答,继续说道:“不像我从齐国边界赶来,路途艰险,没你们舒坦。”

    “早到晚到也是刚见面,都有自己的命令,或许还能死在一块哩。”

    桐福说着话,去洗碗筷了。

    项皋静静地从打开的窗户看向窗外的天空,红霞飘带,让他回想起曾经死在战场的一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