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无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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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乡遇故人(一)

    位于湖北的仙差总部中,四川修士文书上的神魂印记几乎全部消散,这意味着这些修士已经死亡。

    上界的管理者震惊,不会是那个道人干的吧?这真是一个让人又惊喜又害怕的猜测。

    他们害怕那个道人重出江湖!十几年前那一战,记忆犹新,上界使者五人陨落,下界仙差死伤过百。

    同时他们又希望是那个道人干的,他们渴望那道人的神通秘法已久。

    所以必须派人尽快把情况摸清,王清河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收到了一张千里传音符,命他日夜兼程赶往四川去彻查此事。

    王清河出发没几天,李长春便从四川动身,前往湖北仙差总部。

    他一路东行,按照银箔文书上的地图,顺便看看沿途的仙差驿站,不免绕了一些路,时过三个月才出了渝州,到得现今宜昌一带。

    这一带刚好也有一间驿站,李长春看了看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赶去驿站过夜。

    这仙差驿站,实际上住宿吃饭还是其次,主要功能是兑换灵珠给各位仙差。仙差将捕获的邪祟元神交与驿丞,便可获得相应的灵珠,同时仙差之间也可以在驿站交易,各取所需。正是有这些功能,李长春才顺路看看,看是否能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按银箔标识,李长春在天还没黑之前便已到了驿站门口。

    驿站被伪装成旅店,位置却在偏僻的官道上,正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共和旅店”四个大字,入门就能看见柜台,柜台后有一个无精打采的胖子斜靠在太师椅上,两眼半眯,像是打盹儿。

    如果你不拿出文书或差牌,都会被他找各种理由给打发了,但你拿出文书或差牌,那就后堂有请。

    这些都是李长春几次碰壁后的经验总结。

    于是,李长春进门就将手里的文书放在柜台上,也懒得言语。胖子跟他一个德行,白他一眼,也懒得言语,伸手拉了拉椅子旁边悬吊着的绳索,继续半眯着眼打盹儿。

    绳索可能连接了后堂的玲钟,一伙计从后堂钻了出来,向李长春满脸带笑地走来。李长春不等伙计开口,就说道:“给找一间清静的屋子。”

    伙计赔着笑先请教:“道爷贵姓?”

    “免贵,李。”

    “喔,是否从东边来?”

    “不是!”

    “那道爷莫怪,没房了!”

    “敢情东边来的就有房了是吧?”李长春愠怒。

    “道爷莫怪,上头交代了,无论如何都得给东边来的王修士一行人留够五间上房。按行程,快则今晚到,迟则明早到,肯定要在此地修整的。他们可是上头指派异地办事的,不敢得罪。”伙计陪笑解释道。

    “可我也是拿着文书上湖北报备的修士!”李长春说道,明显语气比先前随和多了。他心里也有数,自己怎么能够跟上头直派的修士相比。

    “实在莫得法,你老千万别怪!”

    “就只住一晚,明早天不亮就走!请通融通融!”李长春开始说好话。

    “这样啊?我问问驿丞。”,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李长春说起好话,那伙计也不再执着,一面回着李长春的话,一面拿眼去瞟正在打盹儿的中年胖子。

    那中年胖子看似在打瞌睡,却什么都听在耳里,他继续半眯着眼点了点头。

    伙计得到授意,方才对李长春说道:“话说在前面,王修士一行人若是明天到,你今夜住就是。倘或今天晚上到,那便要委屈您到时搬出来,跟我一起挤一张床了,你干不干?”

    “行,可以!”旅行疲惫的李长春心里盘算后,应承,“只需有地方睡就行了。”

    于是伙计带他穿过内堂,来到后面院子。院子四周都是大灯笼点着,宛如白昼。此时还不到就寝时分,大家都聚在院内,热闹非常:有三五一群,喝酒行令的;有两两交谈,暗中交易的;有直接把难得一见的驱魔法宝摆在桌上,神气十足地等人上来开价的。

    李长春大体瞄了几眼,没有他需要的东西,又被伙计带着穿过院子,来到院子尽头的两排住房处。

    伙计帮他把行李拿到屋内,点了油灯,一面替他整理床铺,一面天南海北地跟他搭话,临走时自我介绍叫李四,顺便问李长春晚饭怎么吃?在哪里吃?

    “就在房里吃!”,到了宜昌就等于进了湖北,李长春心情好,要了几个炒菜、一坛老酒,慢慢喝着。

    旅途疲累,加上白酒上头,酒足饭饱的李长春打起了瞌睡,索性来到床边倒床便睡,也不洗漱。

    不知睡了许久,听闻院子里有吵闹声,仔细听来是李四,正低声下气地在赔罪:“您息怒,看他可怜,才挪了一间,其他四间都准备好的。喝碗茶,我马上让他搬。”

    李长春一听,原来是东边的修士来了,不好让伙计为难,急忙翻身下床。

    他一面走去开门,一面向外大声招呼:“李四,难为你了,我让就是了。”

    等开出门来,只见先前院子里的人可能都已就寝,只剩五人与李四站在一起,其中一人甚是眼熟。

    那个人,约和自己年纪相仿,背手而立,几人簇拥周围,似是以他为主。想来应该就是浙江来的金修士王清河。

    “道爷,对不住了!”李四指着那群人说,“这些就是东边来的正主。您委屈委屈,收拾行李随我走吧!”

    “要得,我马上搬!”李长春回完李四的话,向那头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说道:“不好意思,稍等便好!”

    “莫得事,莫得事。”那头儿也向李长春点点头算是回应,客气地说:“你慢慢儿来!”

    开出口来是四川乡音。

    李长春虽然并非四川人,但从小被丢在四川长大,所以入耳觉得亲切,笑问道:“看你眼熟,哪里人,成都?”他这一句也是四川话,字虽咬得不太准,韵味却足。

    那头儿正是王清河,打李长春出来就觉得这李长春眼熟,再加上李长春看他的眼神也是偶遇熟人又认不准的样子,大体猜到李长春的身份,只是周围人多,不好相认。

    王清河只得装作他乡遇老乡的样子:“这位道友,你也是四川人?”

    “我算半个四川人,在四川长大,算得上是乡亲。”

    “那好得很。”王清河大声说道,“道友,不要麻烦了,我与你挤挤就是,出门在外,不讲究。”

    “这怎么要得?来,来,请进来聊!”李长春看他像故人,本就亲近,又这么好说话,更是喜欢。

    王清河让众人各自归房,吩咐李四弄些小菜,他要与道友小饮几杯。

    这变故让李四长舒一口气,虽说此时厨上的师傅都已休息,但自己弄几个小菜也是不难的,只要这王修士不怪罪就好。

    刚进屋,王清河便问:“道友姓李不是?”

    “嗯,是的,见你眼熟,莫非认识我?”李长春问道。

    王清河并不直接回答李长春,而是走到桌旁坐下才说道:“人多口杂,等伙计送来酒食,我们再慢慢儿聊!”

    不一多时,李四就送来酒食,往桌上摆好,就自觉退出房间。

    王清河待李四走后,打开房门,四处看看,又重新关上,回头对李长春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你难道是王忠,王师哥?”李长春经王清河这么一问,登时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