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夜，内

    陪酒女站在窗边，拿起电话，拨通。

    画面暗掉。

    女儿：喂？妈妈。

    结束！”

    即便在网上查到了些许资料，方余的剧本写的可能还是没那么标准，不过他的要求也不高，能看懂就行了。

    反正咱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写差了不丢人。

    断断续续的写完后，外面天光也已经在微微放亮了。

    真是完全没感觉到疲惫，一不留神就通了个宵。

    玩整个通宵是常有的事，但对着电脑工作或者学习一个晚上，还是方余这辈子第一次。

    啧，这股莫名的自豪是怎么回事了？

    还好自己不用上班，不然按照梦里的话，岂不是活活一个天选打工人？

    揉了揉充斥着些许血丝的双眼，方余看着电脑屏幕，盘算着接下了该怎么办。

    严格来讲，想要拍片，现在才算刚刚开始。

    敲定了剧本，之后还得招募演员，联系场地。

    只是拍个短片，倒是不用组建一个完成的剧组，但最基本的摄影、灯光和收音得有吧。

    这么一想，接下来要做的事可就多了去了。

    得先捋出头绪，找到个切入点一件一件的做。

    那么第一件事...

    “睡觉！”

    咱只是想找个事干，不至于累死累活的，慢慢来！

    ……

    再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爬到了天空正中。

    没顾上自己的宝贝剧本，方余着急忙慌的爬起来，坐上烫屁股的汽车座椅，一脚油门干到了有点距离的一个饭店里。

    吃了个盖饭，心里不慌，才施施然回了家。

    住在西山附近就这点不好，吃饭没有在城里方便。

    听说附近其他人家如果不自己做饭的话，都是找个阿姨住进家里。

    方余不习惯和陌生人坐一起，也就没找。

    平时都是回家的时候，顺路买上一些吃食。

    如果第二天不打算出门的话，就一次买上好几顿的放进冰箱里。

    虽然微波一次后没之前好吃，但有得必有失么，想犯懒也只能让嘴巴遭点罪。

    昨天刚被放出来也忘了买，只能饿着肚子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要是能像港片里那样，叫人送饭上门就好了。

    可惜，咱也不是百事通，不知道附近哪家店哪个时间点开门，抑或他们电话是多少。

    嗦着路上五毛钱买的小布丁，方余拿出兜里的诺基亚，发了条短信。

    “在哪？”

    “燕京。”

    “具体位置？”

    “我去你家。”

    嘿，没想到对面今天这么懂事。

    方余一笑，乐得如此。

    “行。”

    进屋把剧本打印了一份纸质版的，钉在一起放在了桌上。

    没关电脑，顺手点开仙剑打了一会游戏，快到三点的时候，大门口的门铃响了。

    把门打开，一个女生站在门前。

    不到一米七的样子，但腿又直又长，比例很好。

    身上穿着很简单的一套黑色连衣裙，配合着脖子上一根细细的金色吊坠，显得皮肤特别白嫩。

    丰盈的鹅蛋脸，皮肤很好，一眼看过去很端庄大气的样子。

    如果有外人看到这副面容，估计第一反应就是得喊一声仙女儿。

    当然，不是说她美的不像人，只是她前两年演的嫦娥真的很出彩。

    室外的温度太高，颜丹宸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见大门打开，她很不客气的把方余推开，往里走：“热死我了，你开空调了吗？”

    “开了，吃雪糕吗？”

    “吃，大外甥就是懂事。”

    “......”

    方余本来迈向冰箱的步伐登时停住。

    贱嗖嗖的，还想吃雪糕，吃屁吧你！

    虽然按照常理来讲，颜丹宸确实是他的小姨，叫大外甥没占便宜。

    可咱就是不愿意。

    方余的亲生母亲在他不满一岁还不记事时，就因病去世了。

    老爸在三年前新认识了一个女友，叫做汤雅，两年前结的婚。

    人是湘谭的，很温柔，方余对她并不排斥，相互的关系很好。

    不过两人结婚的时候方余已经二十来岁了，再改口叫妈也不太现实，所以就一直喊她姨。

    而颜丹宸，就是汤姨从小认识的一个小妹妹。

    俩人是在老爸的婚礼上认识的，一开始家里人让自己叫一个看起来同龄的人小姨，方余就不太乐意。

    岔开话题敷衍了过去。

    其他人都没注意，就她不知道为啥发现了这点。

    因为俩人很多时间都在燕京，慢慢熟了之后她动不动就提一嘴小姨、外甥。

    烦得很。

    “雪糕呢？”

    看方余空手跟过来，颜丹宸问了声。

    “没了。”

    “真不靠谱。”她嘟囔一声，用纤细的手指扇着风：“找我有什么事？”

    这臭小子没事丛来不联系自己，突然给自己发消息，肯定不可是为了给自己这个长辈问好。

    方余一点不客气：“我想拍个微电影，找你帮帮忙。”

    “微电影...是什么意思？”

    “呃...”方余顿了顿，一下子没想出来这个词要怎么解释。

    这词是脑海中出现《特殊交易》后，顺带着出现的，看这意思，现在还没这说法？

    “大概就是一个时长较短的电影？”

    “嗨，短片电影是吧。”颜丹宸自顾自的把小高跟换下，趿拉上鞋柜里一双粉色的拖鞋。

    这是前段时间汤雅夫妇俩来燕京看儿子，她过来玩的时候备的。

    “你这词倒还挺贴切，微型电影。”

    微电影是不是微型电影的意思，方余不清楚，也没办法解释。

    索性不接这茬，进书房把刚打印好的剧本拿出来，递了过去。

    “这是剧本，你要看看吗？”

    颜丹宸‘嗯’一声，伸手接过。

    不知道为啥，人总是有一种一眼就在很密集的信息中，找到几个关键词的能力。

    她也如此，出了标题外，第一个映入眼帘的词，就是‘陪酒女’。

    挑挑眉角，第一印象就是这个本子可能不咋地。

    喜欢逼良为娼和劝人从良的太多了，而自诩为文化人的导演和编剧们更是其中的翘楚。

    反正文学创作又不犯法，这些人那可真是敢甩开膀子放开了写。

    每年有关性工作者或者单纯就是性的本子，那可真是数不胜数。

    只不过大多人都觉得，这写本子有损文化人的光辉形象，市面上才显得少一些。

    性上不得台面吗？不见得。

    但这些人写的性，应该是上不得台面的，很多人写出的作品，可能就差加个.AVI了。

    可换个角度来讲，这么多有专业受教育背景，在相关行业工作了多年的老手都写不好。

    方余一个理科生，写好的概率，真的不大。

    这小子别是把自己叫过来，让自己看皇叔吧？

    带着一丝忐忑和一丝兴奋，颜丹宸偷偷扣扣脚趾，认真的看起剧本。

    只是慢慢的，她的眉头开始皱起。

    初看一遍过后，像是觉得没看仔细，然后又重新从第一页开始看。

    可能有半个小时左右，她才终于又把剧本放在桌上。

    “你能写出这样的本子？！”

    通篇看完，颜丹宸愈发感觉心惊。

    凭良心讲，这个本子所讲述的故事，其实有些平淡。

    一个孩子花五百块钱，买了一个叫阿洛的陪酒女两个小时，让她去冒充自己的妈妈去参加家长会。

    中途阿洛约了客户要走，拿了五十块钱退给孩子，孩子生气的把钱扔在地上，转身跑掉。

    阿洛和老师告别，这才知道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孩子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要离开时，却听到孩子和同学打了起来。

    和他打架的孩子爸爸是阿洛的老客户，很顺利的调解完成。

    把孩子送回家，阿洛又来娱乐场所，重复着以前的生活。意外间，从包里摸出一张纸。

    是家长会上，孩子想让她听，而她没来及听的那篇满分作文——《我的妈妈》

    孩子一直把她这个邻居幻想成自己妈妈。

    ……

    通篇看下来，颜丹宸最觉得惊讶的，就是这个本子整体就是一种很安静的氛围。

    没有洗白，没有解释，也没有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观众。

    只是安安静静的讲了一个寂寞的孤儿，和一个迷茫的陪酒女的故事。

    开头让人不觉得厌烦，能看的下去。

    到结尾时，还是平静的叙事，却突然带给了她很强烈的情绪波动。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是个好本子了，比她见过的绝大多数本子都好。

    有些荒诞啊...汤雅姐不是说这小子学习不好么，上大学都是找关系走的特招。

    大学里也不好好上课，前两年开着跑车满燕京乱逛，惹了不少事。后两年消停了点，但同样不怎么去学校。

    怎么一下子就能写出这么好的作品来，这是躲在家里改学文科了？

    不可能啊，他书房里明明全是碟，一本书都没。

    难不成...他真的是天才？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你不会是抄来的吧？”

    方余对自己亲手写出来的作品还是很上心的，闻言立即反驳：“这是什么话？我就不能写个剧本了？”

    “可你怎么会写这样的本子？你爸不是说你因为长得还行，从小都没有花钱的习惯么？”

    “？”

    方余无语，老爸这人怎么回事啊，什么话都往外说...

    “我也没必要骗你不是，你就说帮不帮吧。”

    “帮，你是我大外甥，我不帮你帮谁。”

    颜丹宸小手一挥，贼豪气。

    “拍个短片而已，简单的很。我回头从学校里帮你组几个人，场地也好找，很快就能完事。”

    “这种片子不容易回本，我再给你找个热爱艺术的冤...投资人，保准钱多事少的那种。”

    方余看她吹的都快收不住了，赶紧拦下她：“不用了吧，我这就是个小短片，挺容易拍的。

    应该花不了几个钱吧。”

    颜丹宸嗤笑一声：“你不懂。”

    自己没接触过之前，也觉得拍个短片能花几个钱，可真到了片场，就明白自己想的太简单。

    剧组里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道具、场地、演员...哪哪都是钱。

    不管拍不拍，只要项目启动，钱就哗哗的往外流，动不动就会超预算。

    自己已经听过、见过好多次，导演拍到一半又得去筹钱的情况。

    就算是那种巨额投资的小制作也过的紧巴巴。

    废话，不会真有人愿意把钱白白花给基层的工作人员吧。

    这些年煤老板入场后，很多剧组倒是宽裕了不少。

    但你家又不是挖煤的，你家主业不是搞石...

    “……”

    “……”

    “你说的对，刚刚当我放屁。”

    方余被她搞得有点懵：“神神叨叨的，你就说要多少钱得了呗。”

    颜丹宸掰着手指，稍微盘算一会：“十来万就够了吧，场地和设备租就好了，花不了几个钱。

    摄影之类的幕后从学校那边找，也不贵。”

    说着，她顿了一下：“只要你不是想找大牌演员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