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踏地声响越来越近，我感觉到二十二号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一班九员洹阳标准士兵出现在二十二号的视野中。

    归灵教标准士兵通常装备着乙形可携带式人工丹田，乙形人工丹田的出力大概在四万始到四万七千始上下，内里植入两种功法，一是归灵教看家内功：太真浑一功。二是轻功：九霄云天步。但外功部分搭载的却是中土常见的四六快剑。

    四六快剑是圆骁观（归灵門官家的军部）中将平尧所创，招式虽然平淡，却胜在简单易学，由于人工丹田无法输入外功，因此外功部份仍需要士兵自行练习，四六快剑便是因应此需求而生。

    除了人工丹田以外，每名士兵配置一柄卯甲甲式玄铁剑、一副复制骨外骨骼、一组外制战甲，三组人造筋脉、一份中土标准军粮。玄铁剑其实就是我们位面的碳、钛合金剑。由于人工丹田和武功盛行，归灵王朝士兵的单兵能力在各位面中数一数二，因为配置了顶级轻功，士兵们出招与移动的速度都能轻易突破音速，虽是如此，中土星的远程火力科技却远不及其他文明，毕竟，在剑速远超越飞矢速度的世界，远程武器的必要性降低，发展性也因此被限缩。

    九名士兵一致拔出玄铁剑，瞪着二十二号。

    “你会外功么？”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我赶紧问二十二号。

    “会。”

    “什么外功？”

    “孝宗长拳。”

    “孝宗长拳？孝宗长拳？那不是武功！是体操！”

    孝宗长拳是洹阳每个小孩学习的第一套功夫，是归灵教第二位掌门林孝宗所创，他的道号是临泉道人，但因为这门功夫，大家都只记得他叫林孝宗。

    孝宗长拳只有五式，极为简易，招式名称就是：一、二、三、四，马步微蹲；二、二、三、四，当胸正拳……

    如果我有脸的话，大概已经做了十次掩面的表情。

    “这……这……罢了，你就……你就用孝宗长拳御敌罢！”

    “很好。”

    二十二号深吸一口气，嘴里微微念着：一二三四、马步微蹲。接着蹲起马步。走道底端的士兵们见状先是一愣，接着开始大笑。

    “你这怪物还会孝宗长拳啊？”

    “王泽，赶紧砍死他，我跟人約了在金頂吃飯！”

    “妹子？”

    “不關你的事！快上！”

    叫王泽的士兵點頭，足尖一踏，只听得碰地一声，王泽剑尖突破音障，一剑刺向二十二号面门，玄铁剑刺中二十二号阳白穴，但我借给二十二号的天魁功自然而然地反应，护住了手少阳三焦经所有穴道，玄铁剑一刺不入，接着受力弯曲，王泽瞪大了眼……

    二十二号连看都没看他，嘴里念着：“二二三四，当胸正拳……”

    他一拳递出，平凡无奇地打中王泽胸膛。

    七亿始的内力涌出，王泽瞬间被打成一堆血沫，连肉块都找不到。

    鲜血像桶泼一样洒满剩下八名士兵全身，余下八名士兵一惊之下齐声大喊，不知是出于恐惧或是为同侪报仇的心理，所有人立时丈剑刺向二十二号，只见二十二号嘴里念着：“三二三四，蹲踞扫腿……”

    剩下八名士兵都成了湿到不行的湿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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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号的情况有些不稳定，不知是适才战斗后肾上腺素影响，还是因为杀人后的血腥气，我能感觉到他心神大幅波动，脉相十分凌乱。

    二十二号的意识本就是我从其肉体残块中挖掘、重组，没有适当的装置和科技，能保持清醒已是十分不易，现在我只能强行以我强大的内力暂时维持二十二号清醒。

    我们在下一个房间内找到大量白道袍，这是洹阳医事人员的统一服饰。

    我要二十二号套件白道袍，遮住自己的身形，藉以逃出洹阳央大的医学部，但二十二号坚决不肯。

    “我恨白道袍。”

    “恨归恨，先套着，等逃出去再买粉红色洋装，行不？”我没好气地说。

    “不套。”

    “你当真想一路杀出去？”

    “对，我恨他们，能杀几个是几个。”

    “别傻了，你那套孝宗长拳也许能杀得了几个士兵，也能打败士官级干部，但要是有连级干部在场，我可不保证你能赢！”

    “你刚刚说，这里没人阻止得了我。”

    “……我怎么知道你没一点武功底子？内力再高，摸不到人也没用呀！”

    洹阳军队的连级干部所装备的是丁式丹田，内力储量大概是乙式丹田的一百倍，虽然远远不及我的内力，但他们的外功造诣远高于二十二号，我几乎能肯定，以孝宗长拳，连一下都碰不到他们。

    “你教我武功。”二十二号说

    “我教你？现在什么情况？要拜师学艺，先等逃出洹阳央大再说！”

    二十二号的情绪大幅波动，他抱着头，有些痛苦道：“不！我……我恨！我要杀！杀了归灵教！”

    我赶紧输出内功，稳住二十二号心脉，让二十二号定下神来，但二十二号口中嗬嗬作响，眼看便要失去意识，化为无心的怪物。

    找回游离的意识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就算在我的位面，那也是极为先进的科技，更遑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稳定他的心神……事到如今，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二十二号的意志力与理性。

    “二十二号，你听我说。”

    二十二号显然没有听进去，他已经开始随意挥舞肢体，拳头到处，钢铁衣柜、钛制桌椅、挂在墙上的巨灵族神像，全数化为斋粉。

    “二十二号！你想想你的家人、朋友！”

    “……”二十二号不答，但他挥出的拳头凝滞不发，停在半空中。

    “杀你亲人之人，是这些小兵么？”

    “是……是……？”二十二号侧头，痛苦地回想，但无果。

    “我告诉你，你真正的仇人，是远远坐在道武宫如一塔宝座上的六阳真人！是他下令杀了你家人！是他启动庚式丹田生人炼化这个项目，是他！把你变成怪物！更把我变成肉丸！你要想报仇？就先保全自己、潜心修炼、招兵买马、发动革命！拉下六阳真人！这才是真正的报仇！你听懂么？”

    “我……我……六阳真人……”

    二十二号忽然暴起，一拳打碎了六面钢板墙，接着似乎发泄殆尽，瘫坐在地上。

    “二十二号，你……”我还想说服二十二号，却被他理智的声音打断。

    “我懂你意思，我会暂时听你指挥，直到报仇成功。”

    二十二号说完，取了一件白道袍，将之覆上。

    二十二号的脉相渐趋稳定，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我有脸的话，现在已经做了十次微笑的表情。

    “现在开始低调行事，等等若是遇上人，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行。”

    二十二号重新站起身，却见到一个配备外骨骼，身穿机甲的人形从刚刚打破的墙板走了进来。

    “糟了。”我说。

    “糟了。”

    “这个不用讲。”我有些尴尬地说。

    “这个不用讲。”……二十二号果然十分配合。

    以这人的装备来判断，他肯定是实验室的保安首领，肩章上绣着八卦中的震卦，军阶应该是少校。

    某少校二话不说，举起动力攻城锤朝着二十二号打来，二十二号勉强躲过一击，毛手毛脚地拍出一掌。

    这掌蹩脚至极，某少校冷哼一声，做出防御姿势想要硬扛，二十二号掌风扑面，少校立时查觉不对，他赶紧向旁一跃，堪堪躲过二十二号一掌。

    掌力的气劲翻天倒海冲出，打碎了少校身边的钢板墙，少校身侧战术腰带的口袋被掌风扫过，口袋破损，放在口袋中的人造筋脉露出，犹如毛线球的线头一般。

    少校某瞠目结舌，看着身边的钢铁墙道：“你的内力……你做了什么？你……你夺走了庚式丹田试作品子甲？”娇嫩的女声从厚重的机甲中传来。

    我有些意外，以这声音听来，某少校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是个妙龄女子。

    某少校侧头，看来打开了通讯装置，恐怕她正在试图与圆骁观通话。

    “别让他传讯！”我赶紧题点二十二号。

    二十二号点头，又朝少校打出一掌，少校驱动人造丹田中的九霄云天步，一个起落就窜到了二十二号身旁，

    少校举起动力攻城锤，朝着二十二号头颅敲下，二十二号下意识举起手想格档，我赶紧下令：“不用挡，出手抓他身侧口袋露出的人工筋脉。”

    二十二号得令，只听得『匡』一声巨响，攻城锤已经招呼到了二十二号头上，二十二号眼皮都没眨一下，立时出手朝少校腹侧抓去。二十二号出乎我意料的悍勇，我的内力虽能保护二十二号的经络与穴道，但以少校的内力和双手武器所输出的动能，这一锤肯定会对二十二号的肌肉组织造成伤害与剧痛，换成我自己，我说什么也不会硬挨这一下，要是把我的星目打斜、伟岸的鼻子打歪，决计是这个世界巨大的损失。

    二十二号出手一抓，少校立时跃开。

    “你内力虽强，身手却不如三岁毛孩，再打三个时辰，你都碰不到我。”

    “我不需要碰到你。”二十二号一边说，歪曲的鼻子中流出鲜血。

    他举起手，手中握着人工筋脉，筋脉另一端连到少校的腰际。

    少校大惊，赶紧出手想要拨掉人工筋脉，不过内力传导速度远高于神经中传输的电子信号，七亿始的内力已经沿着人工筋脉打入少校体内。

    少校吐出一大口血，接着机甲头盔的面罩蒙上一层血雾，框当一声，整副复制骨外骨骼垮下。

    “未见君芳容，香魂玉陨去。”没看到脸，稍微有些可惜。

    “你念啥？”

    “我才高八斗，忍不住赋诗。”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