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刀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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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酒杀(下)

    酒杀冷笑一声,身形不退反进,手中剑硬生生笔直而入。紫衣人突然感觉一股无形的强大剑气直击自己当胸要害,一惊之下,身形向右一闪,勉强躲得过去,但饶是如此,仍感觉浑身一痛,嗓子一热,不由自主张口狂吐一口鲜血出来,显然已负内伤。

    云飞扬此时已欺到紫衣人近前,挥动手中长剑架住酒杀虚空劈向紫衣人额头的剑气,正待全力一击,眼光到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酒杀的身形在刚才虚空一击的同时,竟箭一般从刚才的破洞之处向外射去。

    谁都知道,只要酒杀的身形一落在外,那么那名中年儒士的性命也就不会存在。

    可现在唯一保护他的云飞扬和那名紫衣人,却根本没有能力和时间来阻止酒杀的突然行动。

    云飞扬的耳中,已经听到一个人的闷哼,而且,视线所及之处,又看到一团白呼呼的东西从刚才的破洞中飞了进来。

    当云飞扬看清飞进来的事物时,他的惊骇比刚才更厉害。

    飞进来的不是别的,正是酒杀。

    酒杀是被人抛进来的,看情形是被点了穴道。

    是谁?竟然有如此高深的能力在一招之内把酒杀制住?

    就在云飞扬和紫面人满怀惊异之际,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从破洞外传来:

    “放着好好的酒不喝,吵吵闹闹的吵得人心烦。这下可好,墙破了,店砸了,我的生意还如何再做?”说话声中,先前已醉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的王老实像一堵墙站在了破洞处,两边眼角的白眼屎鼓得足有黄豆那么大。

    而之前伛偻的背此刻却挺直起来。

    他的手里还捏着一把剑,剑尖还在微微地颤抖。

    王老实,看上去和他名字一样老实的人,此刻却做了一件不老实的事,说了句很老实的话:

    “我本来打算一辈子在这儿住下去,一心一意卖我的羊肉汤,没想到造化弄人,竟然连这点心愿也不能得偿。”说完这句话,他的人也轻轻飘了进来,目光盯着蜷缩在地的酒杀,一脸的无可奈何。

    “叶老三,我早该想到是你,没想到你也会蹚这混水。早知如此,我早该在此之前杀了你。”被点了穴道一直一言不发的酒杀突然开了口,并且长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又道:

    “既然你自愿这么做,那你就等着去死吧!”

    “是吗?”鬼叟叶老三忽然间笑了起来。

    “你应该清楚,和我们作对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再说——”

    “再说除了你之外,今夜到此执行任务的还有一人。”不等酒杀把话说完,叶老三已接过他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我还知道,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应该是个女的,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应该就是一哭惊天下的哭杀吧?”顿了顿,接着又道,“想必现在,她正往外边的小树林而来。”

    “你……”酒杀的神情忽然一变,一时惊得竟说不出话来。

    鬼叟叶老三自嘲地笑了笑,冲着一脸惊讶的酒杀继续说道:

    “你当然没想到,凭我的能力竟然敢冲你下手。的确,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说实话,你太大意了,大意到不记得我的存在。不过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不然我怎么会如此轻易得手。”

    “你——”酒杀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先前苍白的脸此刻竟变得发紫。

    事实上正如鬼叟所言,如果放在平时,凭他的能力恐怕连酒杀一招都招架不来。刚才酒杀太急于取掉那名中年儒士的性命,就在他飘身快要冲出破洞的一瞬间,被早已埋伏在一边的鬼叟突然出手制了穴道。

    一招失误,满盘皆输,本来胜券在握的酒杀,眨眼之间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其实在许多时候,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可能会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刚才呆在一旁的云飞扬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双手抱拳冲着鬼叟深施一礼,无限感激说道:“在下云飞扬多谢叶大侠出手相救,请受云某一拜。”

    “哪里,哪里,云侍卫此言差矣。”叶老三一边说一边急忙把即将大礼参拜的云飞扬双手托住,哈哈一笑,接着又道:

    “如果不是云侍卫铁血丹心全力抗衡,叶某也没这个机会。再说,如果不是云侍卫先前一番言语,叶某恐怕也不会冒然出手,叶某之所以这样,说到底,叶某还算得是一名大宋子民。”语气顿了顿,接下来又道:

    “能够博得云侍卫这种身份的人都愿以命相抗,能够动用杀手组织的力量来全力追杀,那么这个人也绝对大有来头。叶某虽然不知所救之人是什么来历,但叶某闯荡江湖许多年,观其面相也知所救之人并非奸诈之徒,是以叶某才敢冒生命之险出手相救。”

    “好一个大宋子民!大恩不言谢,请受寇某一拜!”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过后,那名中年儒士步伐稳健从破洞外走了进来,对着叶老三深施一礼,面带微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恐慌表情,就凭这份镇定,已非常人所及。

    “大人请起,草民受之有愧。”叶老三神色一惊,急忙双手托住中年儒士下沉之势,目光扫处,见整个屋里连一处打坐之地都没有,不由尴尬一笑,道,“小店简陋,只能以劳大人以足代凳勉为其事,还望见谅!”

    “叶大侠此言差矣,眼下能有寇某立足之地已经是天大幸事,再说,一切都因寇某而起,寇某深感惭愧。”目光望向两名中剑而亡的紫衣人,虎目之中不禁涌出泪来。“两名壮士已经为我丢掉性命,家中妻儿老小谁人照顾?寇某于心不忍啊……”

    “大人请勿自责,身在江湖,生死本在一念之间。能够为国捐躯也不枉人生一场。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抛头颅,洒热血,埋骨他乡血染疆场。比之他人,我等又算得什么。”叶老三接过中年儒士话题,慷慨而言道,“此刻不是你我畅谈之时,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但估计今晚还有一场恶战,当务之急,是要商讨大人脱身之计。依叶某看来,云侍卫不妨立刻保护大人逃离此地,叶某在此拦截追杀之人,但云侍卫一定要记住,保护大人逃得越快越好。”叶老三苦笑了一下,接着又道,“不是扫各位的兴,叶某也不知道待会到底能坚持多久,万一……”

    虽然叶老三没有把话再说下去,但在场每一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得确,凭叶老三的能力,要想阻止可怕的杀手组织,简直是螳臂当车。换句话说,那叫去主动送死。

    “不行,寇某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冒险,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全留下。再说,他们主要的目标是我,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有我一个人应该可以保证各位的安全。我不能再看着你们为我去枉送性命。”

    “大人此言差矣。”叶老三此刻的神情一脸严肃,一改往日的表情,所说的每一句话简直就是命令,“听着,时间对我们来说十分宝贵,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来做无谓的争议。虽然我不知道大人肩负着什么使命,但我相信,大人可以不要性命,但绝对不能有辱于肩负的使命,这一点我想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叶老三说这话的同时,目光盯着一旁的云飞扬,斩钉截铁地道:

    “云侍卫,大人的安危叶某就交给你了。记住,逃得越快越好,马上走!”说完这句话,叶老三忽然掉头冲着外边沉声问道:

    “怎么样,一切布置妥当?”

    “好啦!”

    随着一声洪亮的应答,黑暗中忽然闪出一个人,正是店里的跑堂伙计,此刻他已脱去了头上的棉帽,露出一颗光秃秃的头来,竟然是个和尚。

    “大人请!”

    叶老三简直在逐客,说这话的同时,他的人已抢先飘了出去。

    外边,早已准备好四匹劲马,云飞扬一眼看出这四匹马绝非是他们刚才的坐骑。单看四匹马昂首翘肢的姿态,就知道绝非一般的马匹,看来叶老三早已胸有成竹,事先已经做了安排。

    “请!”

    云飞扬情知再坚持下去也无意义,事不宜迟,当下冲叶老三和那名和尚一抱拳,沉声道:“多谢,后会有期。”说完转头对着中年儒士深施一礼,朗声而言道:

    “大人,叶大侠心意已决,我等还是不要心存遗憾。要知道,逃亡的路也不一定好走。如果错过了逃走的时机,岂不枉费了叶大侠的一番苦心,还望大人三思。”

    “快走——”

    叶老三几乎在怒吼。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忧怨的哭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

    “不好!”该来的还是来了。叶老三的脸色剧变,不由分说突然出手把中年儒士托于马上,沉声道,“大人,对不住了,坐好!”说完这句话,忽然扬手朝着马股狠狠一击,胯马受惊,昂首一声惊啸,放开四蹄箭一般向黑暗中冲去。云飞扬、紫衣人,还有那名中年儒士的随从也相继飞身上马,几人冲着叶老三和和尚一抱拳,说了声:“后会有期,保重!”

    在马蹄脆响声中,三个人眨眼间消失在无边的暗夜之中……

    来的是一个女子。

    此刻,她正坐在离小屋不远的一块石头上,虽然散落的长发掩住了整个脸,但一身白衣在暗夜中仍能隐约衬托出她优美的身材,胸前的高耸随着她的哭泣在一起一伏地颤动。

    哭声呜咽,似乎有诉不完的苦难冤情。只要是听到她哭声的人,任你再铁石心肠也禁不住要掉下泪来。此时就连黄石镇大大小小的狗也呜呜地不断哀鸣。

    哭声时高时低,时缓时急,有时像潺潺细流,有时似万马奔腾,时而压抑,时而舒畅,似乎把每个人的心率都随着她的哭声一张一弛、一松一紧。

    鬼叟叶老三的心中忽然一惊,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长吸一口气尽量让灵台保持清醒,气沉丹田,突然仰天长啸。

    女子的哭声突然一顿,但随之更加响亮凄惨,简直撕心裂肺。叶老三的啸声也愈来愈急,时高时低连绵不断穿透黑暗传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鬼叟叶老三的头上已冒出缕缕热气,脸上的汗水如泉一般拼命往下淌。一旁的和尚见势不妙,长吸一口气,双掌紧贴叶老三后背,把自身内力源源不断输入进去。在他的内力协助下,本来已快力竭的叶老三精神为之一振,双目中精芒暴闪,长啸声中把对方的哭声拼命压了下去。

    大约又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哭声逐渐变弱,到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而叶老三和和尚的双脚,陷入地面足有一寸多深。

    “好厉害的婆娘!”叶老三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坐下来闭目调息一刻,沉声道:“准备好,如我所料不错,哭杀将很快采取行动。”

    话音刚落,对面的哭杀果然开始行动。借着屋内的光线,只见哭杀一袭白衣随风飘舞,整个人仿佛传说中的仙女凭空而来。

    “动手!”

    随着叶老三的话音,小屋外忽然从四面八方射出无数暗器,急若流星般向哭杀周身罩去。

    哭杀身在空中,突然来了一个优美倒旋,长袖挥舞中把袭向身边的暗器一应卷入袖中,反手一扬,无数寒星闪电般反射向叶老三俩人。

    “放!”

    叶老三一边旋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暗器,一边沉声命令那名和尚,随着“轰然”一声巨响,火光暴闪中,一枚轰天雷在哭杀的身边突然炸开。

    轰天雷,江湖中令人谈虎色变的江南霹雳堂独门暗器,想不到叶老三竟然会有,并且在此时爆发出来。

    就是这一枚轰天雷,引发了后来江湖中的血雨浩劫。

    哭杀的身形,在轰炸声中如一只飞鸟向空中急逝而去,这么厉害的火弹,竟然被她轻易躲避开去。饶是如此,哭杀也被惊出一身冷汗,站在三丈之外不敢冒然欺进。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刻钟。

    谁都不曾想到,被叶老三点了穴道的酒杀竟突然飞了出来,人在半空,一股势不可挡的杀气已经汹涌而来。

    当叶老三发觉情况不妙时已经迟了半步,酒杀的双掌已经结结实实击在了他的后背,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向哭杀立身之处飞去。

    哭杀岂能放过如此机会,不等叶老三的身形欺近,身形飘飞中十指萁张闪电般抓向叶老三当顶命门。

    叶老三早已被酒杀的双掌震得五脏俱碎,随着一声惨叫,他的整个头颅被哭杀十指抓得粉碎,当场气绝身亡。

    几乎与此同时,和叶老三一起的那名和尚也被酒杀一掌震得倒地而亡。

    酒杀掌毙叶老三和和尚之后,身形并未停留,长啸声中,抛下哭杀不理,箭一般向刚才云飞扬等人远去之处追去。

    “谁是江南霹雳堂雷家的人,给老娘滚出来!”

    哭杀的神情此刻近乎疯狂,在刚才击毙叶老三的瞬间,她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千孔百疮。任何人都不知道,这身衣服对于哭杀来说,珍惜的程度远远要超过她自己的性命。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哭杀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一头长发冲天而起,此刻,她已忘记今夜来此的目的,一心只想着要把雷家的人杀光杀尽。

    “谁找雷家的人?”

    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的暗夜里传来。紧接着火光一亮,一行十几个身穿火红衣服的汉子出现在小屋外。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南霹雳堂左右分堂雷左、雷右。

    说来也巧,这二人正好今夜率领门下弟子路过黄石镇准备前往关外,可刚才被叶老三打出的轰天雷吸引过来,误以为是同门中有人在此遇难发出信号求救,故匆匆前来接应。

    “今夜霹雳堂的人全都给我去死!”

    一见有霹雳堂的人现身,哭杀的精神忽然一振,身形晃动中人已冲了过去。

    雷左、雷右早已率领手下弟子摆开阵势,一见哭杀冲来,雷左手一挥,无数火弹夹着破空之声尽向哭杀周身电射而至。

    江南霹雳堂雷家的火器在江湖上可谓谈虎色变,与四川唐门的淬毒暗青子一样让人闻风丧胆。否则,江南雷家与四川唐门何以三百年来能久盛不衰?江湖上很少有人敢得罪这两家的人,就是在背后,也轻易不敢说他们一丁半点的不恭之言,否则,说不定在哪个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无从知道。

    试问,谁吃饱了没事干拿自己的命来开这样的玩笑?

    然而今夜,一个名叫哭杀的女人,不但开了这样的玩笑,而且开得还很大,大到公开对霹雳堂进行了格杀。

    当霹雳堂所发的火弹还未在哭杀的身边爆炸时,哭杀已经闪电般冲入人群中,并且以一种出奇诡异的身法和掌法眨眼之间便连毙数人。

    江南霹雳堂毕竟不是浪得虚名,就在门下弟子接连受挫的情势下,所有人都没有惊慌失措,反之却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杀心。一时间,火光冲天,轰响连连,无数的火弹、火器如焰火般在哭杀身边绽开,把黄石镇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哭杀的身形如同一只大鸟般在空中飞来飞去。

    霹雳堂的火器果然非比寻常,尽管哭杀身形奇速,但有好几次也险些被火弹击中要害,饶是如此,哭杀的身上仍被炸开了几处破伤,此刻正隐隐地往外渗着血。

    而哭杀身上的白衣,更是面目全非。

    更可恼之处在于,哭杀胸部高高鼓起的外衣之处此刻也被炸得几乎全无,隐隐约约竟能看到里边迷人的风景。

    可惜,霹雳堂今夜也犯了一个和鬼叟叶老三同样的错误,也正因如此,才更加激起哭杀必杀之心。

    哭声突然间在半空响起,仿佛刚刚死去丈夫的怨妇哭泣,又如痛失亲子的母亲呜咽,哭声压过了火弹炸裂的声音,如江河之水倾泄而下。

    霹雳堂所有的弟子突然间反应迟钝下来,仰着头,目光随着哭杀在空中飞舞的身形转来转去,浑然忘记了厮杀。

    就在这个时候,哭杀却以她有生以来最快最猛烈的速度展开了猎杀。

    鲜血飞溅中,一个个霹雳堂的弟子倒了下去。

    “不好!”

    当雷左、雷右突然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此时哭杀的两只手已经分别探到了两人的命门要害。

    随着两声惨叫,雷左、雷右的脑袋几乎在同一时间碎裂开来。

    而凑巧的是,就在两人刚才意识刚刚清醒的那一瞬间,几乎同时拉响了藏在衣服里的轰天雷的拉线,但却没有机会扔出来。

    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三个人的身体同时被炸得飞了起来。

    就在哭杀的身形摇摇欲坠快要落地之时,一条黑影突然电闪而至,一把抓住哭杀下落之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风乍起,雪初晴。

    这是入冬以来雁门关外飘落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足足下了三天,放眼望去,整个山野白茫茫一片,几多寒梅此刻却在原野上竟相怒放。

    红的花,白的雪,还有青松的翠绿。

    断天涯推开低矮的房门,呼吸着山野中新鲜的空气,早晨第一缕阳光刚刚从山尖射过来,在白雪掩映下有些眩目。

    他的脸有些苍白,深炯的目光凝视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一股淡淡的惆怅与倦意袭上他的面容。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凭寒风刮在脸上,风卷的雪花灌进脖子里。

    二十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正是生命的刚刚开始。

    可对于断天涯来说,仿佛已人到中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从一开始走上这条道路,他的生命就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这是一条不归的路,也是一条死路。可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就只有一直走下去,踩着别人的尸体和鲜血,不能回头,也不可能回头。

    杀手无情!

    难道真的无情?

    其实,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生命的存在就会有感情。情浓于血,血浓于水,水化成了气,气变成了风,到最后彻底融入了苍茫宇宙。

    酒杀无情,为什么偏偏在杀人时喝酒?

    哭杀无情,为什么仅为一件衣服而近乎疯狂?

    情,对于他们而言,只能忍受,只能隐藏在孤独中,发泄在被杀者的尸体上。

    杀手之所以无情,只因为他们害怕有情,一旦有了感情,那么就有了某种束缚,甚至说就有了某种责任,这种责任要远比他自己的生命都重要,比泰山还沉重。

    断天涯他们,可以面对比自己更厉害的对手而面不改色,也可以承受最残酷最惨无人道的酷刑而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唯一面对责任,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杀人者,随时准备着被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