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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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恼人的月光

    作为书院传统的班长竞选取消了,没有任何意外,班长之位果然被老师直接派给了陈冲。

    两人私底下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终究比不过孙天宇轻飘飘的一句话。

    下课后,不甘心的王富贵放下狠话要让陈冲好看。仅仅过了几天,在糖衣炮弹加大棒的威慑下,王富贵身边那些所谓的好兄弟便纷纷倒戈,最后他也是聪明地选择了退学。

    或许因为朱千胜三人的原因,陈冲对李浩然却始终保持着善意。对于李浩然来说,平静的学生生活俨然世外桃源一般。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上学的日子里,时间过的飞快。

    转眼又是一个月。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着他今天的最后一堂课。

    “何为大丈夫?”

    老师肃然道:“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我辈读书人,欲行之大道,必须谨遵圣人遗训,方才对得起读书人的身份和志向。课下,所有同学都要把老师今天讲的文章背熟,准确领会文章精神,明天老师是要检查的。”老师说完这句每天都要告诫的话,今天的课程终于结束。

    等到老师走出门,李浩然用力伸了个懒腰,转过脸对刘心如问道:“咱们今天吃什么?”

    在同班之中,只有他们俩来自九村,而且还是从小到大熟悉的玩伴,关系自然比别人更亲近一些。几乎每天都是一起放学,一起去食堂吃饭。

    “听说二号食堂的凉面非常不错,味道特别纯正,要不咱们吃凉面去?”刘心如头也不抬地写着笔记,说道,“你等我一下,我笔记还没有写完。”

    “行,正好我也想吃凉面了,你不用着急,慢慢写就可以。”李浩然道。

    刘心如点头,说道:“说起来,这凉面还是昨天舍友闺蜜推荐的,我们约好了放学一起去吃,她应该很快就到,你帮我留意着点。”

    “好,那女孩有什么特点吗?”李浩然问道,随后开始朝着门外走廊上的人群看去。

    刘心如笑了笑:“特别好看,算不算特点?”

    “切!特别好看能有多好看,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李浩然不屑道,当下也不再打扰刘心如写笔记,有一搭没一搭地瞥向教室门口。

    太阳慢慢落山,夕阳的余辉,给所有行色匆匆的同学染上了漂亮的橘红色。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女生悄然出现在门口,李浩然无意中对上女孩的眼睛,只一瞬间,全世界仿佛都消失了,目光所至,只剩下夕阳下女孩的身影。

    乌黑顺直的长发扎成马尾,随着她前倾的身体俏皮地探出肩头,微风浮动,几缕发丝划过眼睛,她随手轻轻捋起,拢在橘红色恍若透明的耳后。灵动的双眼如同刚出生睁开眼睛的小松鼠,眼神纯净而清澈,犹如天地造化鬼斧神工雕刻而出的挺直鼻梁,柔媚温和的嘴唇曲线,带着丝丝羞涩的泛红的双颊,完美绝伦。再加上她高挑的身段,一身合体的粉色长裙,李浩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都停跳了一拍。

    有诗曰: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有词曰: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有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世上有无数赞美女性的诗词歌赋,李浩然以前只觉得无比唯美浪漫,此刻却感觉作者全都是在臆想。

    因为当这震撼心灵的时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只有“绝世而独立”才勉强能够形容,根本不会产生别的想法,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喂!回魂啦!”

    “嗯?”

    李浩然木然地转头,看向身边收拾好书包的刘心如,后者正拍打着他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

    “怎么样?傻了吧。刚才都已经告诉过你,特别好看,你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没出息。”刘心如挤眉弄眼地笑着,在他耳边小声调侃道。

    李浩然微微有些尴尬,目光下意识地却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个女生。

    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是容貌特别惊艳的那种,只是单纯的笑容搭配上温婉的气质,才让人怦然心动。

    “你好,我叫林晓。”女孩微笑道。

    “你好,我是李浩然。”

    李浩然莫名有些紧张,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我知道你,听心如说起过好多次了。”林晓说道,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接下来,三人结伴一起去吃了凉面。味道纯不纯正不知道,反正直到他们各自分开,李浩然回到宿舍,依然是如同孔子听韶乐,三月不知肉味。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着月亮一点点爬上中天,始终没有一丝睡意。

    “这该死的,恼人的月光!”

    李浩然骂骂咧咧地嘀咕一声,起身穿上衣服,大步向着宿舍外走去。既然睡不着,索性他便不睡了,决定去欣赏一番书院夜晚的风景。

    就这样,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夜已经非常深,偌大的书院里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情人湖畔,夜风在平静的湖面上荡起涟漪,摇碎一池银色的月光。

    他终于停下脚步,双手托腮坐在湖边,望向湖中倒映的圆月出神。

    “叫什么情人湖,真好笑。乱草坡子敢叫情人坡,烂木头桥敢叫情人桥,破石子路敢叫情人小道,真以为把什么都带上情人两个字就能成为情人啦?拜托,你就只是月亮的倒影而已,跟月亮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你永远都成不了它!”李浩然喃喃自语,烦躁地捡起一块又一块石头,狠狠砸向湖中的月亮。

    扑通扑通的石子落水声响起,李浩然的情绪也终于平静了一些。

    随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奇怪。因为刚才有一些石子,居然没有发出落水声音。

    难道湖里也有大鱼和他一样睡不着,游到水面上来看风景了?

    李浩然凝神细看,观察着石子没有发出声响的区域。

    不久,果然被他发现有一道黑影浮在水面上。明亮的月光下,人形轮廓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