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回到大小姐的房间，立即又换了一套狗腿子的表情包。

    “你跟那位何姑娘谈得怎样了？”大小姐在纸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大小姐，谈得不好。”

    大小姐眉头皱了起来：“她还是不肯就此罢手么？”

    “她倒没有这样说，不过我看这人毫无诚信可言，眼前就算答应得再好，回头照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以后我们许家的商船，要再走这条水路，可就没那么方便了。”大小姐停下笔发呆。

    “其实也不至于，大小姐多虑了。”

    “哦，是吗？这话怎么说？”大小姐大为好奇。

    “这位何姑娘仗着一些小聪明，做事不守规矩，做人不留余地。她今天能得罪许家，明天就能得罪赵家钱家孙家李家，等把所有人都得罪完，她自己的路也走到头了。大小姐请放心，这恶虎帮多则一年少则数月，就会在长江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到时候再没人会惦记他们。”

    大小姐点点头，不置可否。

    唉，大小姐还是不信我的话，这就慢慢走着瞧吧。

    大小姐继续低头写东西，过了一会儿，发现沈墨还没走，有些吃惊地问：“四毛你还有什么事？”

    “嘿嘿，大小姐没叫我走，四毛不敢走。”

    大小姐莞尔一笑：“也不必这样拘谨。我这里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拘谨？大小姐，我一点都不拘谨，我正在给你的相貌打分呢。如果兔子姐有99分，你起码也有98分。这种给美女打分的事我最爱干了，你干嘛要赶我走？

    “大小姐，你对于许家未来的发展有什么计划没有？”

    “计划？”大小姐来了兴趣：“四毛，你有什么想法？”

    “大小姐听过一句话没有？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不用问，大小姐肯定没听过。

    “我瞧咱们家现在的生意，还是以贱买贵卖为主。其余还有少量玉石加工、麻布印染的业务。但请恕四毛直言，这些买卖的门槛都很低。咱们家能做得，别的世家大族也能做得。这些年来，大小姐是不是发现许家经营的利润已经越来越低？”

    “说下去。”大小姐赞许地点点头。

    “大小姐有没有想过，除了商品买卖，还可以发展制造业？”

    “制造业？那是什么？”大小姐越发兴趣盎然。

    “比如说，咱们买进一大堆铁矿石，然后把石头练成钢铁。一两银子的石头，可以练出十两银子的钢铁。再把钢铁打制成武器，又有十倍利润。这样一来二去，中间就有百倍千倍的好处，岂不比寻常买卖划算得多。”

    “不行的”，大小姐摇摇头：“盐铁都是朝庭专营，私人哪怕权势再大，也是不可以做的。”

    大小姐还是太单纯了，不知道商人都是用金钱开道的吗？在金钱和人情面前，法律有时候真不是个东西。不过这些话以后再说，大小姐，我迟早会让你堕落的，哈哈哈。

    “大小姐，除了钢铁，我们还可以生产许多其他东西，比如说我们可以酿酒，可以做肥皂，可以烧瓷器，还可以搞些中药药丸……”

    怎么突然想到春药了？找个老中医，让他做些壮阳药丸当伟哥卖，哈哈哈，一定很有市场。

    大小姐点点头：“你说的这些东西，其实我们也有想过。庄子里就有酿酒的人家。不过利润微薄，做多了也卖不出去，倒是你说的肥皂是什么东西？”

    大小姐完全不知道酒糟和蒸馏酒的区别，这个以后再慢慢辅导你。

    “肥皂是一种用来洗手或者洗衣服的东西。”

    “我们用皂荚洗手不好吗？”

    这个……用小木棍擦屁股和用纸擦屁股也是有区别的，大小姐，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皂荚洗手自然也是可以的，但会不会有时候又费力又洗不干净？肥皂就不一样了，只要轻轻抹一点，就能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还有这样的东西？四毛，你会做肥皂吗？”

    我只会捡肥皂，做肥皂是不会的。

    “大小姐，我虽然不会做肥皂，但是在书上看过做肥皂的流程。咱们庄上也有不少匠人吧，大家一起做做试验，研究一下，想必能把肥皂研究出来。”

    “哦。”大小姐眼中的希望顿时消失了。

    原来大小姐只想享受现有的成果，一点发明创造的精神都没有。大小姐的毛病真多，太让我失望了。

    “嗯，这事我记下了，以后再慢慢说吧。”

    大小姐还是不相信我，看来必须得下剂猛药啊。

    “大小姐，您天天算账，一定很精通算术吧？”

    大小姐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有些傲娇地说：“算术我六岁就会了。”

    “那您知道1加2加3，一直加到100是多少吗？”

    大小姐摇摇头：“四毛，你故意难为我是不是？谁知道那是多少？”

    “大小姐，我就知道啊。从1加2加3一直加到100，结果是5050。”

    大小姐不信：“你随便说个数字，故意糊弄我的，是不是？”

    “大小姐，100太大了。就从1加2加3一直加到10吧，结果是55。你要不信，用算盘试试。我知道，那也很快的。”

    大小姐半信半疑，手指飞快地拨弄着算盘，十多秒钟以后，她胡疑地看着沈墨：“果然是55，你不会是早算好了才问我的吧？”

    大小姐对手下员工毫无信任感，这样兄弟们怎么可能为你卖命？

    “大小姐如果不信，那请您随便说个数字。我们从1开始，一直加到这个数字，看看是您用算盘快，还是我心算快。”

    “15。”大小姐随便说了个数字，这样她只需要在算盘上再加上11、12、13、14、15五个数字，沈墨却需要从头算起。大小姐不相信这次还比沈墨慢。

    可是大小姐刚刚说完，沈墨就给出了答案：120。

    大小姐终于开始震惊了，她把算盘打得噼噼啪啪响，果然是120。

    大小姐不服气地又加了几个数，然后问沈墨：“那你说1加到25是多少？”

    “回大小姐，是325。”

    大小姐一脸惊骇，又试了好几次，每一次沈墨总比她算得更快更准。

    终于大小姐服气了，用景仰的目光看着沈墨：“四毛。你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这个说出来不值一提，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现在我需要的是大小姐你对我五体投地的崇拜。

    “大小姐，再问你一个问题。有一个老汉家里养了19头羊，他想将其中一半分给大儿子，四分之一分给二儿子，五分之一分给小儿子。请问大小姐该怎么分？大儿子能得到多少头羊？二儿子能得多少？小儿子又能得到多少？记住哦，不许把羊砍成两半，都必须是活生生的小绵羊。”

    “这……”大小姐绞尽脑汁：“这怎么可能嘛。沈四毛，你对许家不老实不忠诚！不要以为刚算对了几个数，就可以随意糊弄本小姐！”

    大小姐急了，大小姐已经有些失态了。看来不马上公布答案，大小姐就要走上暴走的道路。

    “大小姐，我哪里敢糊弄你。其实按照这样的分法，大儿子能得十头羊，二儿子是五头，小儿子是四头。大小姐你看，十加五加四，刚好是19头。”

    “可是，19头的一半，不是九头半吗？大儿子为什么能多得半头？”

    “大小姐，你想啊，如果我借给他们一头羊，一共就是20头，对不对？这样他们是不是就很好分了？”

    “那又怎样？”

    “等他们分完了，是不是还剩一头？”

    “对啊！”大小姐恍然大悟：“可是……可是……”

    这样分好像真的没有问题，可是四毛怎么能想出这种分羊的方法？这是不是太惊艳……不，太惊悚了些？

    大小姐用子路看孔夫子的目光看着沈墨。

    你看什么，大小姐？你是不是已经看出来，其实四毛除了一颗赤胆忠心以外，智商也高得吓人？所以大小姐你千万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然总有一天你会追悔莫及的。

    “大小姐，我们还是来聊聊做肥皂的事吧。”

    沈墨不知不觉已经凑到大小姐身边，大小姐脸上的每一根寒毛，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大小姐小嘴微张着，沈墨的鼻端能嗅到一股奇异的甜香。

    真奇怪，别人都是口臭，为什么大小姐呼出来的气都是香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好好测试一下，里面是不是也是甜的。

    那一天沈墨跟大小姐聊了很久很久。直到晚上很晚很晚，大小姐房间里的灯火依然亮着。沈墨终于给大小姐打开了一扇崭新的门，同时也不知不觉敲开了大小姐心里的那扇窗。

    大小姐，我说过要让你跟我姓的，我说到做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