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们已经爬上甲板，船上的水手和杂役都躲了起来，只有几个练过把式的家丁，还在苦苦支撑。

    沈墨跟着大小姐从船舱中走出来。

    “住手！”大小姐还没说话，高级家丁已经先行叫了出来。他看见那个自称何天生的少女正得意洋洋地坐在船舷上。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那是你说的，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哼哼，就算答应过的话，也照样可以不算数。”少女何天生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傲慢。

    嗬，你这小妞居然已经体悟到我思想的精髓了，果然跟我一样无耻。这么说起来，我们俩才是一对儿？

    “那你们想怎样？”

    “交出金子银子”，何天生往大小姐一指：“还有她。”

    交出大小姐也不是不可以，我跟大小姐一起被你们抓了去，反倒有更多时间增进感情。不过总不能有了大小姐就忘了兔子姐，我还得去荆州看看兔子姐走了没有，可不能陪你们在这儿胡闹。

    “不行！金子银子可以拿走，想要大小姐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沈墨一脸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表情。

    大小姐又感动了：四毛虽然对许家不够忠诚，但对我个人还是很忠心的。

    那边何天生不屑地撇撇嘴，指指竹竿一样的瘦子：“你去，把这说大话的家伙捆起来，扔进河里喂王八。”

    沈墨看见瘦子的歪嘴，突然想起那只叫花鸡。

    也不知这瘦子认出我没有，看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人长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只怕这辈子都没享过什么福。我偷他的鸡吃，倒是有些不应该了。这位何姑娘，还有她手下这些人，看似穷凶极恶，其实也是苦哈哈的可怜人，我跟他们为难，算什么英雄好汉？只是大小姐我不得不救，兔子姐我不得不见，何姑娘，只好对不住你了。

    眼见瘦子从一众水匪中间走出来，沈墨正要迎上去，却被大小姐拉住衣袖。

    “四毛，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他们人多，咱们打不过的，就让我跟他们走好了。”

    大小姐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大小姐你每次演戏都这么投入，会不会哪天用力过猛，一下崩断了？你这么爱演戏，我就配合你一下下吧。

    “大小姐对四毛有救命之恩，四毛这条命，永远都是大小姐的。四毛永远忠于许家，忠于大小姐。有大小姐在身后，就算前面刀山火海，四毛也绝不后退一步。有大小姐在心里，四毛时时刻刻热血沸腾，有使不完的力气。四毛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人动大小姐一根手指头。四毛有一口气，就绝不让人欺负大小姐。兄弟们，为了许家，为了大小姐，冲鸭！”

    说话间沈墨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使得人人侧目。许家一众家丁受他鼓舞，也都热血沸腾，纷纷叫喊着：“为了许家，为了大小姐，冲鸭！”

    然而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沈墨刚刚冲出去两步，就“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吃屎。脸贴在地上，四肢张开，整个人就像一只大青蛙。在他右手上，兀自还捏着一柄小刀。

    空气整整凝结了两秒钟，随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许家人人脸上无光，就连大小姐也暗自叹了口气：这四毛忠心是有的，就可惜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沈墨像张纸片似的，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面对众水匪的嘲笑，他显示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非但没有一点尴尬，反而又大叫一声：“为了大小姐，冲鸭！”

    说着就挥舞起手里的短刀，向瘦子冲了过去。

    瘦子见他来势虽猛，但脚步虚浮，一看就没有武功根基，心中对他的轻蔑已经到了极点，只稍微一闪身，让过他刺来的刀锋，然后抬腿对准他的肉臀，重重一脚扫了出去。

    沈墨“哎哟”一声，又向前冲出几步。但让人意外的是，眼看他又要跌个狗吃屎，却偏偏步履蹒跚地撑住了，并且跌跌撞撞地向船舷上冲去，一直冲到何天生面前，将她一把抱住，两个人“扑通扑通”滚落江中。

    “五爷落水了，快去救啊！”

    “小心那小子手上有刀，莫让他伤了五爷！”

    “五爷德高望重，那小子怎么伤得了她老人家？”

    “为什么德高望重就伤不了？难道德高望重是铁皮锅？是乌龟盖子王八壳？只要德高望重就刀枪不入？那你给我德高望重一个试试！”

    一众水匪的争执吵闹声中，许家众人面面相觑。等他们也冲到船舷边时，却见沈墨和何天生早已经浮出水面。沈墨从后面勒住何天生，将小刀架在她白嫩的脖子上。

    “咳咳，那个，你们五爷叫你们快回家吃饭。不然她自己，今天就要变成饭锅里的小王八。”

    一众水匪都被吓走了，沈墨浑身湿漉漉的坐在甲板上。他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倒提短刀，用刀柄在少女头顶上轻轻敲了两记。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梦见你了，在大海边。天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温暖，大海一望无际。你站在海边，我用一根小棍子捅你。嘿，小王八壳还挺硬。”

    少女早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扬，眼神变得楚楚可怜。嗬，还真不愧是百变小金刚，呃，不，百变小王八。

    大小姐带着一众家丁走过来，难掩心中的惊喜：“四毛，这次又多亏了你。”

    “哈哈，那都是大小姐大富大贵，洪福齐天，千秋万载，寿与天齐。老天爷要保佑大小姐，谁也伤不了你，四毛是半点功劳也没有的。”

    翠儿喜道：“四毛哥，你是怎么抓住这坏人的？”

    “哈哈，翠儿姐，我有个朋友，他今年十六岁。最近他老想找根木棍从屁眼穿到头顶，你猜那是为什么？”

    “这……哪有这样的人？你尽瞎说。”

    “哈哈，因为他前世是一根糖葫芦啊。”

    “你你……这跟你抓这坏人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她这次要不老实，咱们就把她变成一根糖葫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