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快寒从昏迷中苏醒,环顾四周,是自己熟悉的环境,是自己的在血影刺客团的卧房。
他就知道冰牙沙凡一定会将他送到,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
昏迷时,他梦见在歌山镇,屠杀一个山寨的山贼,那时候不说多么威风,只是感受到了杀戮的快感。
如果有什么不足之处,可能就是误杀了被抢上山当压寨夫人的张老汉家的女儿。
快寒不会因为误杀愧疚,而且还怨恨张老汉家因为他误杀了一个女儿,没人对他感恩戴德。
做好事真难,快寒向张老汉索取报酬,却被他家的儿子媳妇拿误杀这件事来说事,在快寒眼中,这就是妥妥的赖账行为。
歌山镇的事已经过去,不必再多回忆。
快寒眺望窗外,今日朝阳无雪,攒牙山下成片的林海雪原,让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还是家乡的空气新鲜。”
快寒伸一个懒腰之际,一个木偶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卧房中。
快寒侧眼一瞥,挥手使出霜花之咬,一阵霜花将木偶人凝结,不能动弹。
“进我的房间要敲门,宁来近的狗腿子,听见没有。”
木偶人挣脱不厚的霜花冻结,哗啦啦的冰渣掉落在地上,被屋中炉火的温度融化,浸入木地板的缝隙里。
木偶人机械说道:“主人说,上次干得不错,如果不是乌尔莫和海尔博,我本可以将你们一网打尽。”
“干得不错,难道就只有一个口头表扬吗?”快寒向木偶人握拳,恨恨的道,“你可知道,我被追杀,差点小命不保。你却只给我一句口头表扬。”
木偶人道:“主人说,我早知道你会抱怨,但是别急,浩大工程就快到了收官阶段。你的愿望,我自然会替你实现。往后一个月之内,是决胜阶段,我不容再有任何不确定因素来崇云道观打搅。你如果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应该知道怎么做。”
“现在谁能到迷见山去打搅你?盲云、伏卢泰和飞年?”
“主人说,盲云和飞年自身难保,伏卢泰也在向我靠近。可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们三个。”
“我猜,那就只可能是西木了。”
“主人说,西木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但是我知道,他不在三十国之内。”
“猜来猜去,总不能是我吧。”快寒得意笑道,“这么看得起我,真是荣幸,可惜破坏你的工程,对我来说毫无益处。”
“主人说,我说的不确定因素是你的十三师弟,断金玉。”
“我没听说过,宁去远又收新弟子了?那又关我什么事情?”
“主人说,我本来已经算定那名叫断金玉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早已被我手下的木偶傀儡杀死,但是我居然失策了。”
“有点意思。”
“主人说,你的十二师弟墨修斯还活着,断金玉也一定还活着。”
“墨修斯我倒是有点印象,被你一只手释放的压力捏死。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他居然还活着。”
“主人说,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收西木为徒,让宁去远给接收了去。如果我当初收他为徒,我的霸业早已实现。西木的天赋无与伦比。复活墨修斯和断金玉都是他的杰作。”
“我知道了。”快寒正在换衣装,包上蓝色的头巾,问道,“你说吧,那个叫断金玉的在哪儿?”
“主人说,千回帝国的皇都,但是你不必着急去。近火尚未扑灭,就不要想着远火。”
“你说的近火是上官飞年?”
“主人说,还有盲云。”
“盲云也来了?”快寒开始犹豫不定起来,直爽地道:“我干不过他们两个人。”
“主人说,你要调动一切能被你调动的力量,才有胜算。”
“我不是大当家,在血影刺客团内无权发号施令。”
“主人说,哈哈哈,你会成为血影刺客团的大当家的。”
“起码我现在还不是。”
“主人说,那么你就接下这瓶药水,还有这把剑。”
木偶人背上果然有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把剑,快寒一眼就认出了是宁去远的湛卢剑,正在疑惑之时,木偶人递上一瓶红色的药水。
木偶人道:“主人说,这把剑你一定不陌生,你师父的遗物。”
“宁去远死了?太好了,没人可以清算我了。”
“这把湛卢剑在我身边发挥不出他的完美效用,虽然蕴含无穷的法力,可是不能为我所用,我也对这剑不感兴趣。毕竟你师父当时佩戴着湛卢剑,也不是我的对手。你曾是宁去远的弟子,湛卢剑应该不排斥,尝试一下。”
“冰冰凉凉,甚合我心。”
快寒展开如寒冰锻造一般的湛卢剑,感慨这真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法器,湛卢剑上升腾出蓝色气息,不仅不排斥快寒,还源源不断为快寒输送法力,正是快寒所渴望的。
“不错,不错。”
“主人说,还有这一瓶红色药水,必要时提升精力,提升整整十倍。”
“这么美妙的东西,你白送给我,我白收都不太好意思。”快寒道,挥舞湛卢剑,蓝色剑影尚残留在空气中,剑身已经回鞘。
“主人说,砍下盲云和上官飞年的头颅来迷见山见我。”
快寒道:“我也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如果你能满足我的愿望,让我如愿成为金云国的国君,一切都不成问题。”
“主人说,哈哈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快寒离开了卧房,木偶人也飞回迷见山复命去了。
山寨之中,只有大当家金明在大厅,听闻快寒苏醒,召唤到空旷的大厅中。
快寒道:“弟兄们都下山去了吗?”
金明点头,问道:“你的两个仇家,我想确认一下他们的身份,以及上迷见山的原因。”
“他们是我同门学艺的师兄弟。”
“仅此而已?我想知道你和他们之间的怨仇。”
“他们认为我背叛了师门,当我是叛徒,从千回帝国追到攒牙山。”
“老实说,快寒啊,你的本领在我之下,即使你会法术。”金明充满威胁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的本领在我之上,你会背叛我吗?”
“不会。”快寒装作诚恳地道,虽然快寒的父母是被金明率领的刺客所杀,金明以为快寒不知道,但在快寒成年的时候,一个成年礼物,就是关于他父母被杀的内容,让快寒很是震惊。
那时候,他极力想为父母报仇,但是碍于金明受到太多保护,而且实力超群,完全没一点儿机会,所用当宁去远发出邀请,他才义无反顾地到迷见山崇云道观学艺。
可惜学艺归来,居然也还差那么一点儿,快寒分析过,在霜花之咬完全冻结金明之前,金明使用绝技开碑手,便能将快寒撕成两半。
金明天生神力,而且皮肤如铠甲一样厚实,一脸无敌,十三岁打狼,十五岁打虎,十八岁成年礼时打死一头黑熊,名震四里八乡。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不近女色,光棍几十年,只是因为有一位高僧曾告诉金明,如果精气泄漏,金明能撕虎击熊的神力和如铠甲一样的皮肤,将会消失无踪。
金明不近女色,但并不代表不好色,他觉得自己不能失去这一身的神力,不然下一秒就会遭到仇家杀死。
不近女色的后果,便是将过剩的精力发泄在杀戮之上,金明手上血债累累,一身神力和铠甲一般的皮肤若是消失,只怕手下的人都要找他算账。快寒就是其中之一。
快寒自然不敢说出任何叛变的言语。
金明说道:“我五十岁了,以后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注定就是你的。”
快寒打趣道:“这全是荆棘的椅子,你给我坐,我都不想坐。”
“我说的并非实体的位置。”
“我对接手血影刺客团也毫无兴趣。”
“咱们的事业要扩张到整块超越大陆,”金明不自觉站起身,双手高举,捧着窗外射进大厅的阳光,像在赞美太阳,他高昂道:“三十国都会陷入对我们血影刺客团的恐惧之中。让别人服从听话的感觉,实在妙不可言,你感受过吗?”
“身份总是一个刺客,一辈子也只能活在阴影中。”
“你去哪儿?”
“和大伙一起去出任务。”
就是抓捕盲云和上官飞年。
快寒觉得还不是时候,他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在所有血影刺客面前,杀掉金明,然后受到他们的拥护。
话说盲云和上官飞年这边,面对几百个血影刺客,但是二人躲在树洞里,完全没被发现。
等血影刺客们都离开,才小心翼翼出来。
突然盲云得到一份意念传书,来自快寒,只有四个字,我找到了。
“快寒找到我们了吗?”盲云不安地想道。
快寒其实只是虚张声势,他此刻已经通过传来的消息,来到这片林海雪原,一封封耗费精力的意念传书不断发出去。
内容一直是:我找到了,这四字。
快寒不怕精力不够,有宁来近提升十倍精力的红色药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不间断地确定二人的位置。
盲云不断受到意念传书影响,焦急之下,带着上官飞年在林海中乱窜奔走。
上官飞年提议回去,杀快寒一个措手不及。
“二师兄,你的雾雨领域对付几百个刺客绰绰有余,我们能胜的。”
“我还要顾着你。”
“我能战斗。”
“你的银箭都用光了,法术又不会,血中的精力所剩无几。”
“快寒......”
“你说什么?”
“我说快寒,前面。”
上官飞年向前方手指过去,果然看见树边站着的快寒。
上官飞年笑道:“这回好了,不想遇到也遇到了。”
快寒没有着急,而是发出一枚信号弹,在空中炸裂,二人突然感觉林海中地动山摇,枝丫上的积雪被震落下地。
不一会儿,几百个血影刺客完成集合,包围二人在垓心。
快寒劝降道:“只要你们不试图挣扎,我保你们两条小命。”
“三当家的,他们可是团里的仇人,杀害我们好几位弟兄。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啊。”
“我知道。”
快寒出国留学,回来就当上了血影刺客团三当家。
盲云身上雾雨环绕。快寒向刺客们道:“你们小心,那人就要放屁了。一个天大的屁,别给熏晕了。哈哈哈。”
他将盲云释放雾雨之术说成放屁,众刺客被逗得哈哈大笑,盲云没有生气,不焦不躁。
雾雨弥漫林海之中,方圆二十里都是极度让视野受限的浓雾。
快寒调侃道:“二师兄,要不你参加我们血影刺客团吧,这招雾雨,在刺杀的时候挺实用的。”
盲云没有回答。有个刺客替他回答道:“他就是昨天我带上山新入伙的兄弟,自称满云。”
快寒继续调侃道:“这不是挺中意我们的吗?都改名字入伙了。”
那个带盲云上山的刺客,突然感觉脖颈中刀,惊叫一声,将所有注意带过去。
只见盲云在拔出滴着热血的刀之时,瞬移一般,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上官飞年也要战斗,却被盲云趁乱打晕,塞在一个刚用木诀挖好的树洞里,再使用木诀恢复之时,树干恢复原样。
一人凭借雾雨领域,准备以一敌几百,难度有点大,但不是没可能将几百个血影刺客全部击杀。
唯一难处理的便是快寒,盲云认为可能要和他苦斗很久。
盲云有把握赢下快寒,他知道快寒之前不断发送意念传书,血中精力肯定损耗殆尽。
血影刺客们还真没见识过这等场面,只能不断聚拢抱团,平时都是他们杀得别人聚拢抱团。
见识下迷见山二师兄的真正实力。
一刀一个,压根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血影刺客们跳跃上树,想居高脱离雾雨领域,可是攀上树巅,也望不见今日耀眼的太阳。
快寒一点儿不磨叽,将提升十倍精力的红色药水,一咕噜灌下肚里去。
他大喊:“别慌乱!都朝我这里靠。”
他变得血红的双眼,移动时残影流连,此刻血中的精力多得让他可以肆意挥霍。
他不断发出意念传书,只有三个字,等死吧,等死吧,等死吧......
这一声声的意念传书直击盲云的心灵。盲云此刻真后悔,在迷见山时与快寒歃血为盟,更加奇怪,快寒难道拥有无限的精力吗?
不断传书,让快寒不间断地得知盲云在雾雨中的准确位置。
那把蓝光迸射、寒气缭绕的湛卢剑,剑气斩断了雾雨领域,同时斩断了无数的林木。
雾雨领域被一分为二,中间一条通路,能清晰看见盲云正在通路的尽头处,总血影刺客们欢欣鼓舞,赞美快寒的同时,一窝蜂向盲云奔袭过去。
盲云几乎耗尽血中精力,才将雾雨领域重新融合。
他深深知道,只有雾雨领域存在,自己才有赢的可能。
他确实太过于不自信了,无限的依赖雾雨领域。
他直到现在也意识不到,争夺大师兄地位的时候,就是因为太过于依赖雾雨领域,才最终战败给西式段干木。
雾雨领域可谓是他的杰作,是迷见山众弟子修习的法术中,最厉害没有之一,而且他已经将雾雨领域修炼到了极致。
如今被湛卢剑的剑气斩裂领域,还得他耗费几乎所有精力才能修补回来。
盲云清楚不能再耗下去了,必须提前和快寒决战,才有一丝获胜的希望。
盲云高举直剑在背后扎向快寒的脖颈,却被湛卢剑拨开。
快寒瞅准目标,兴奋不已,一直穷追猛打,乒乒乓乓,盲云只能勉强进行招架。
快寒感受得到盲云已经山穷水尽,一次挥砍之中,眨眼的功夫,居然看见湛卢剑砍向自己。
若不是他躲避速度较快,早就脑袋开花了。
又见盲云咬牙叹气,没有成功杀掉快寒,移形换位算是盲云的撒手锏之一。
敌人原本的攻击,将一点儿不差地转换过来,百分之九十九能致敌人于死地,但是却没有致快寒于死地。
这是为何?
原因在于,快寒攻击的时候知道盲云已经山穷水尽,没有使出完全的实力与之拼斗。那湛卢剑的一击,以现在疲态的盲云绝对躲不过,但是快寒就能轻松躲过。
盲云这招名叫“雾中你我”,在双方实力相近、且都在全力拼杀的时候,致死敌人的几率几乎在百分之九十九。
但是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时候,这招就彻底废了,盲云完全不知道快寒在喝下药水后精力提升十倍,错误判断,他们之间的实力只在伯仲之间,但现实是快寒起码在药效的时间内,实力已经大幅度超越盲云。
盲云继续混入雾雨之中。
快寒已经预感到胜利在握,得意呼喊道:“二师兄,你一辈子躲在雾雨之中,难怪总是斗不过西木大师兄。”
没有回应。盲云心态已经疲惫且沮丧。
又听快寒喊:“雾雨之术确实厉害,但是师父的湛卢剑更厉害。见识下湛卢剑的真正威力吧,小打小闹,到此为止。”
刚刚居然只算小打小闹吗?盲云不服又不甘。也不清楚湛卢剑的真正威力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