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我的丞相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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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盖有先帝之风

    魏延找自己作甚?

    坐在马车中的诸葛瞻如是想到。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无非是权势、金钱与感情寥寥数种。

    魏延权势已失,昔日封赏、他也不缺钱,莫非是想跟自己叙叙旧?

    一刻钟后,诸葛瞻到达了魏延府上,原本挂着的征西大将军府的牌匾已经拆下,此刻只是简单的写着魏府。

    一个家将上前敲门,须臾功夫,一名军士打开大门,警惕的看向家将与门前马车。

    家将骄傲的昂着头说道:

    “我家小侯爷来访,这是名刺,请交给魏将军。”

    那军士接过名刺,打量了刚走下马车的诸葛瞻,开口说:

    “是武乡侯吗?我家主人说了,若是武乡侯来访,不用禀报,请他直接进来。”

    诸葛瞻点了点头,跟在军士的身后向宅内走去。

    沿着小路七弯八绕,便绕到了魏府的后花园处。哪里有个数百平方米的小池塘,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池塘中的凉亭处钓着鱼。

    “那里就是家主了,我不便带小侯爷去那里。”

    诸葛瞻点了点头,沿着石阶向池塘中间走去。这设计的倒是别出心裁,诸葛瞻在心中嘀咕。

    走到魏延身旁,他却只是瞥了诸葛瞻一眼便自顾自的钓鱼。

    诸葛瞻也不管,是你请我来的,又不是我要来,他也盯着那鱼漂直看。

    时间悄悄流逝,那鱼漂动了动,似乎是有鱼儿咬钩了。

    魏延却不管,只是拎着鱼竿。

    不一会儿,那鱼漂便恢复平静。诸葛瞻不禁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魏延。

    你一个魏延在我面前装姜太公钓鱼?

    你以为你是诸葛亮吗?

    还是专骗我这种小孩子?

    诸葛瞻仗着自己年纪小,主打的就是真诚,他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道:

    “刚才似有鱼儿上钩,不知道魏将军为什么不提竿?”

    魏延回应道:

    “我刚才手指头痛了一下,所以无法提起鱼竿。”

    诸葛瞻只觉得莫名其妙:

    “只是手指头痛罢了,其他手指还在,怎么会提不起鱼竿呢?”

    魏延赞同的说道:

    “是啊!只是因为丞相死了,怎么能放弃北伐?”

    魏延起身,将鱼竿丢在地上,低头看向了诸葛瞻。

    诸葛瞻沉默,池中小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似有暗波流动。

    手指叩击着栏杆,诸葛瞻缓缓开口:

    “我还以为将军是个知兵之人。”

    “在下告辞!”

    诸葛瞻回身便走,却是被魏延所拦住。

    诸葛瞻无奈的抬头说道:

    “将军以小儿视我,又何必强留于我呢?”

    魏延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把你当成小孩子了!”

    诸葛瞻道:

    “将军认为,自己与先父孰优孰劣?”

    “我不如也!”

    “我父尚且攻不下司马懿大营,将军凭什么夸下海口觉得自己必定能胜?”

    “何况我父尚能在五丈原屯田,不知将军通政务、通农务否?若是不通,将军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坚守渭南?”

    “那不知将军比之司马懿如何?”

    魏延昂着头说道:

    “伯仲之间也!”

    诸葛瞻有些噎住,一时间没搞明白魏延是真这么觉得,还是强撑面子。

    “好,就算你和司马懿伯仲之间,丞相新丧,你有什么把握维持住我军士气?我父执政一十一年,他病故,连成都官吏都感到震怖,你如何保证前线士兵不逃亡?”

    诸葛瞻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不过是为了与杨仪争权罢了!”

    “将北伐大军置于危险之地,只是将你废为民,已经是朝廷仁慈,不忍多添杀戮,你却觉得自己没错?”

    诸葛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索然无味。

    魏延咬紧牙关,涨红了脸,几个字从他的牙缝中挤出:

    “丞相任用杨仪为北伐大军主帅,却将我这个征西大将军作为摆设!”

    他重重的一拳打在栏杆上,丝毫不顾指节处殷红的鲜血。

    “我是征西大将军,我也是丞相的司马!为什么让杨仪那个小人领军!”

    “我虽然没有参与朝会,却也听说了杨仪的小人之举,他竟然用孝道来攻击你!”

    “何其讽刺!我不被丞相信任,却在褒谷,为你而降!”

    “杨仪小人被丞相任命为北伐军统帅,却在朝堂上欲至你于死地!”

    魏延说完,恨得再度用拳头砸向栏杆。

    诸葛瞻叹了一口,拉过魏延那血肉模糊的大手,毫不介意的用袖口轻轻擦拭。

    “哎~文长叔,这浅显的道理连我都懂,你为什么不懂呢?”

    “鸟儿是在天上飞的,鱼儿是在水里游的。若是将鸟丢到河里,将鱼扔到空中,会怎样?”

    “我父病死,便需要一个撤退的人。”

    “若是将大军托付给文长叔,你能遵从我父遗命将北伐大军带回吗?”

    “杨仪难道便是获胜者吗?”

    “成为领袖,首要便是能服于人。”

    诸葛瞻不禁轻笑道:

    “将军觉得,是你的性格能服于人,还是杨仪的性格能服于人?”

    魏延虽然被说中,但却觉得将自己与杨仪相提并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发出一声哼声,便转过身去,看着那绿残红瘦的池塘。

    诸葛瞻向亭外走去,吩咐着魏延的亲近部曲:

    “将文长叔的金疮药拿来。”

    等了些会儿,那亲兵急匆匆赶来,将金疮药递给了诸葛瞻。

    诸葛瞻点头表示感谢,便向魏文长走去。

    靠在栏杆上,将魏延的大手拿过,先是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将金疮药轻轻倒在魏延的伤口上。拽着干净的袖口,用力撕下一块布条,将魏延的伤口包扎好。

    魏延的眼神先是诧异,再是感动,大手在诸葛瞻的脑袋上揉了揉:

    “哎,你,你太早慧了!”

    诸葛瞻不言。

    魏延继续说道:

    “我也喜欢像你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先帝在时,便是如此对我!”

    “有人说先帝大仁似伪,你觉得呢?”

    诸葛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若是一个人伪装了一辈子,那这是他的本性还是装的?”

    “何况,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

    “纵然是父母子女之间,尚且不能说无一丝龌龊,何况是其他人?”

    “一个人临终前所说的话才是他最想说出的话。”

    ”先帝临终前曾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汝父德薄,勿效之。”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魏延哈哈的畅快大笑着,转身对着他的亲兵:

    “魏壹,将我的两个儿子喊过来!”

    引:

    吴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疽,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有犯军令者立斩之,无所宽贷。每将临寇,辄求人过失而斩之,多者百馀人,少不下十数。流血盈前,言笑自若。及其对阵,先令一二百人赴敌,陷阵则已,如不能陷阵而还者,无问多少,悉斩之。又令三二百人复进,还如向法。——《隋书·杨素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