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罗恩跟随莲娜来到法术训练馆，穿过盘旋曲折的台阶，来到训练大厅。大厅尽头是一堵巨墙，墙壁中央的刻有一个巨型法阵图案。巨墙下是看似深水的大水塘。阳光穿透顶部的半透明磨砂玻璃投射到水面上，照得水塘闪闪发光。

    “我们现在所学的元素法术，据说是两千年前大法师罗莎莉亚（Rosalia）所创，贤者杜兰德在三百年前进行过整理和优化，然而，流传至今的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大部分已经失传了。”莲娜一边走上高台，一边向罗恩介绍着杜兰德法术。

    “罗恩，你看好。”莲娜站到水塘边上的高台上，面向石壁，缓慢地伸出右手。一道电光围绕水塘闪动了一下，随即一个蓝色火球以极高速度撞向墙壁上的巨型法阵中央，产生剧烈爆炸。

    “厉害……”高台下的罗恩轻拍手掌。

    “这就是火球术，背后的原理你应该知道了吧？”她走下高台，“来，你上来试试。”

    “原理我知道，就是先利用魔力感应元素，然后用精神力将游离在空气中的水分电解，把氢元素的内能提升至燃点，从而产生爆炸。”他与莲娜擦肩而过，一步步走上高台。

    “很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能熟记整本法术原理。你真的很具备这方面的天赋呢。然而单纯熟记理论是没用的，能否用到实际上，还是未知数。”站在台下的莲娜抬头看着高台上的罗恩，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他站在高台上的石板中央，整个高台就像是一个架在水塘上方的巨型魔法阵。

    “那开始吧。集中精力去感应空气中的水分，就像感应露菲娜力量那样。”

    他开始闭上眼，按照莲娜所说的方法努力感应。莲娜没有说话，免得打乱他的思维。很快，一道电光在水塘边闪现。她摆出严厉的语气说：“把精神力放远些，否则很容易伤到自己的。”电光一闪后，水塘再没其他异样。“怎么了？提高内能，点燃氢气啊？”她凝视着静如止水的水塘。

    “M……m……m……”罗恩闭着眼，脸部肌肉都崩得紧紧的。她转过脸，看着高台上扎起马步的罗恩，叹了一口气，笑说道：“你放松点啊。”

    “我知道啊，但……怎样放松啊？我已经感应到氢元素，但无法提高它们的内能。”

    她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停止吧。让我来，你这次看清楚了。”她轻轻抬起手，一道电光闪过，蓝中带红的烈焰之箭撞向墙壁，燃烧起阵阵黑烟。“看到了吧？”她问道。

    “Er……看到了。”他凝视着弥漫在墙壁上的黑烟说，“我再来。”……但是两小时过去了，罗恩还是没有成功创造出火球，甚至连一点火花影子也没有看到过。她只能摇摇头，她算有耐心的了。她盘手于胸前并低下头，思考她的朋友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此时，从台阶下方升起的一连串脚步声打断了莲娜的思考。

    “莲娜，在干嘛呢？”她抬起头，只见一名身穿黑色大法师袍的女法师正迎面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五名同样穿着法袍的人。

    “珍妮斯？”

    “怎么了，莲娜，在指导学生吗？”女法师注意到高台上有人站着。

    “Er……不是，他是我朋友。他叫罗恩。”莲娜望着高台答道。

    高台上的罗恩腼腆地向这名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金发绿眼的美丽女法师打了个招呼：“HI……”

    女法师礼貌地朝罗恩点了点头，然后向莲娜投了一个坏笑。

    “你干嘛啦？”莲娜假装生气。

    “没干嘛。”女法师继续对她坏笑。

    “不跟你说这个了……”莲娜连忙转换话题，“带学生来这干嘛，训练吗？大法师珍妮斯阁下。”

    “嗯，是的，她们是我的学生。”珍妮斯示意其身后的学生们上前，并向他们介绍道：“这位老师是莲娜，是自然科学与法术学院的准大法师兼见习导师。”

    “饥饿稚嫩的脑袋啊。”莲娜笑了笑，随即把五名学生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珍尼斯脸上。“很用功啊，这么早就来训练了。”

    “你们不是更早吗？其实，现在不早了，都8点多了。”珍妮斯说道。

    “8点多啦？”莲娜立即转过身对罗恩喊道，“喂，罗恩，今天就练到这里吧，要赶回图书馆开门了，我也要去讲课了。”

    “是喔，是时候上班了。”罗恩从高台上跑了下来，“今天谢谢你了，莲娜。”

    “珍妮斯，那我们先走了。”莲娜与罗恩快步离开了训练馆。

    “Aurevoir（再见）！”珍妮斯向罗恩和莲娜的背影摆出一个道别手势说。

    罗恩如常回到图书馆开始一天的工作……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他下班后如常返回宿舍。

    又是一个炎热的夜晚，他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看报纸，微风轻吹窗前的布帘，然而风是热的。

    “Letransportesttombedanslariviere,passagervictims.（马车掉入河中，车上人员全部遇难）……LaChenRestaurantprotégéeau（陈帝国餐馆异常火爆）……”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合上报纸坐了起来，此时窗外传来有节奏的马蹄声，他已是习以为常了，繁华的马丁大道从早到晚都是车来车往。

    他对着月色发呆，想起了早上的法术训练，“为什么我无法点燃氢元素，明明已经能准确感应到它们了。难道是我的精神力还不够强？”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那本《DurandMagieBase》，借着蜡烛光翻阅起来。

    “根据杜兰德猜想，物质是由粒子构成的，粒子运动越剧烈，内能越大，反之内能越少……”看到这里，他又想到了莲娜指导他时所说的话，“集中精力去感应空气中的水分……提高内能，点燃氢气……”

    “这样说，用精神力提高感应对象内能，就是利用精神力驱使它们的粒子运动加剧。把空气内能提高，使氢气温度达到燃点，从而产生爆炸，这就是莲娜的火球术，但目前看来，我暂时无法做到这个……但是……如果……”罗恩好像想到了什么，“如果我用精神力压制粒子的运动呢？是喔，可以试试。”

    他突然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大步走到窗前，闭上眼睛，伸出两只手掌向着玻璃窗，近乎立正地站着，这怎样看也是一个让人发笑的怪诞动作。

    不知不觉几分钟过去了，一只白猫路过罗恩窗前，不知是好奇，还是它也觉得这动作搞笑，竟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罗恩，突然罗恩睁开眼睛大喝一声，白猫被吓得扑到隔壁花园的围墙上。

    他捏了把汗，呼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差点脑爆。”他随即观察玻璃窗，竟然没任何异样。

    “再来一次。”他深呼吸口气，再次闭上眼，继续摆出那个怪诞动作。从窗外缓缓吹送的晚风扑面而来。又不知过了多久，风竟渐渐变凉。罗恩感受到脸上一阵凉意。他慢慢睁开双眼，这次玻璃上竟然挂满水珠，用手轻触玻璃面，是凉的。

    “成功了，我成功了。”罗恩兴奋地高举双拳大叫，“元素法术，我掌握了，没难度啊。哈哈哈！”

    马丁大道对面的人行道上站着两名路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屋里的那位疑似是精神病发作的怪人。

    他拍拍脸颊，决定洗个脸，然后到外面吃点宵夜。他提起摆放在床头柜上的蜡烛灯，推开厨房门，一只老鼠以迅雷般的速度钻进洞里，它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罗恩面前出现了。

    他把灯放到橱窗上，顺手摘下挂在衣架上印有象形文字“阮”字的毛巾，他相当喜欢这条毛巾，不可否认，东方的针织技术是世界一流的。

    他将毛巾扔到水桶里，这是他在傍晚时分打回来的一桶井水。洗过脸后，把毛巾扭干，往架上一甩，毛巾便挂在衣架上了。然后他把灯吹灭，锁门出去了。

    月下的马丁大道还算宁静，就是偶尔有马车经过，他走进一家小餐馆。

    “给我来一碗洋葱汤和一份面条（spaghetti）吧。”罗恩竖起食指对店员说，“加点肉丝。”

    “好的。需要加奶酪吗？”他迟疑一下，其实他很喜欢吃奶酪，但看到了店员背后的价格牌，“……嗯……不用了。”

    “好，请稍等。”店员走进厨房下单。罗恩找了个座位坐下，右手托着腮说。“唉，加个奶酪要6苏。这月的工资又所剩无几了，什么时候才能够存够钱去格图诗呢。早知如此，就多带点钱出来。”趁尚未上菜，他闭目养神稍作休息。

    片刻过后……

    “让先生久等了。”店员呈上热腾腾、香喷喷的美味洋葱汤和面条。罗恩拿起勺子，喝起汤来。然后用叉子卷起面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到十分钟功夫就吃完了。“结账吧。”他对店员说。

    店员快步跑过来，微笑着说：“诚惠17苏5旦尼尔。”罗恩从钱包中掏出三张纸币和一个硬币递给店员。

    “谢谢。”店员收到钱后便走开了。

    罗恩打了个哈欠，“好困，回家休息了。”然后走出餐馆。

    “慢行，先生。”店员向着罗恩的背影鞠躬说。

    夜深了，马丁大道非常宁静，刚才还偶尔看到的马车，现在一辆都看不见了。他走进一条林荫小道，之前他已经走过好几次，这是一条返回公寓的捷径，路虽窄点，但是能更快回到公寓。

    月光照亮了脚下的路，两旁树影斑驳，放眼望去，真的有点恐怖。没有马车从这里经过，非常安静，安静得非常可怕。

    突然树丛深处传来交谈声。“研究顺利吗？”

    “非常顺利，现在只差明晚的实验了。”

    虽说罗恩对漆黑一团黑暗树林并不感到恐惧，但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还是把他吓着了。

    “记住，一定要准点，你有多少把握能成功？”

    “说实话，不是百分百把握。”

    罗恩回过神来，声音是从左前方的树林里传出的。

    “为什么？”

    “魔力、能量，恐怕不够。”

    “之前不是已经给了你们五颗水晶球作为实验原料了吗？还不够吗？”相当威严的声音。

    罗恩感到不可思议，“什么啊？这么晚还在学术讨论？还要在丛林里。诺陶耶纳的知识分子真是疯狂啊。”

    “不是材料问题，而是人数太少了，就一名导师和两个学生，她们的精神力，不知道能不能操作得来……”

    “不行也要行，硬着头皮做吧……”

    罗恩摇摇头，打了个哈欠，继续走自己的路。走着走着，交谈声已从左前方渐渐转移到他的后方，但仍在继续着。

    “……现在是你报效学会的时候了。”

    “是的，我明白了。”

    “……”

    “...”

    罗恩回到公寓，飞扑到床上，把头埋进枕头下，酣然入睡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