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崇祯皇帝终是没有做到心硬如铁，他砍向自己亲生女儿的一剑，偏到了左臂上。

    坤兴公主当场疼的昏迷，可是并没有死去，现在已是气若游丝了。

    二人找出干净的布料为坤兴公主包扎好。李定国这些年都在习武从军，包扎的手法不赖。

    只是太医院已经人去楼空，再想找太医来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却是无法了。

    二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将昏迷的坤兴公主藏在坤宁宫中一处隐秘的角落中，以免她被乱军发现。

    来到了金銮殿，果然在龙椅之下找到了一个匣子，里面却是有一枚熠熠生辉的丹药。

    二人愁容满面，哪里还有互诉衷肠的心思，呆呆的坐在龙椅旁的地上，思绪万千。

    崇祯皇帝全家死得如此刚烈，他最后的嘱托，又怎么能置若罔闻。

    但是倘若真把仙丹献给了新皇帝，万一吃出个好歹，可还有命在！二十四年前的红丸案还历历在目呢。

    最终，还是沈如月柔声说道，“定国，我们两个人的安危，和天下人的安危比起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李定国见沈如月这么说，也就下定决心：

    “我一向都是依你的。那我们就告诉新皇帝，崇祯皇帝的尸身所在，他若是仁厚之人，必然会妥善下葬崇祯皇帝。

    “那样的话，我们再献出仙丹。然后……”

    他停了一会，迎着沈如月注视着的双眼，紧紧握住她的手，说道：

    “我们就回关外老家！”

    此刻他们心意相通，多余的话已经没必要说出来了。

    尽管他们不知道明天是新朝，还是乱世？自己的命运又会被裹挟到何方？

    他们都不会再离开对方，不管未来的日子是颠沛流离，还是避世隐居，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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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太阳并没有因改朝换代而有任何不同，照常升起了。

    闯军领袖，闯王李自成在众多闯军将领，大明臣子，和太监的簇拥之下，昂首阔步，迈进了金銮殿。

    他的颧骨突出，眼窝深凹，皮肤粗糙且黝黑。与眉目清秀的崇祯完全不一样。

    李自成看见二人并不惊讶，只当是归顺的皇城守卫和太监。

    却没想到二人张口就说出了他一直没有找到的崇祯皇帝的下落。

    待听完了二人的陈述，李自成也是不禁感叹，“此人绝非昏庸之主，只是大厦将倾，天命难违啊。

    他回想起往事，“当年我只不过是知乐而安的小小驿卒，若不是他裁撤了驿站，我又怎么会起事！”

    闯王李自成环顾金銮殿，忽得哈哈大笑：“可见，我才是天命所归！”，一时豪气冲天。

    殿里殿外的文臣武将纷纷跪倒，高呼新皇万岁。

    李自成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这种跪拜，大声对身边将领喊道：“传我命令，敢有伤人，及掠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

    李定国和沈如月在人群中对望，心中均是欣喜，看来新皇是个仁厚之人。

    李定国便继续禀告了两位皇后和坤兴公主的情况。

    李自成叹息了一声，“是天意要大明亡，她们身为女子，又有什么错。坤兴那孩子，倘若未死，便继续养在宫中吧。”

    他想了一会。接着对李定国说道：“既然最后在崇祯皇帝身边的人是你二人，俺就拨一队人马给你们，将崇祯皇帝和他的皇后嫔妃们送去皇陵礼葬吧。”

    过了好一会，李定国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被闯王李自成纳入了起义军。他自然是不想这样，毕竟自己昨天还是大明的臣子，可事情发展成这样，李定国才发现他已经身不由己了。

    他便带着一队人马，忙乎了大半天，找来几片木板，勉强制作成棺椁，刷成红色，将崇祯一家人分别放入棺椁，宰放到东华门外，停灵了几天，允许前朝臣民拜谒。

    期间众多京城官员前来拜谒，痛哭流涕，几百名官员和百姓也跟着自缢殉国。沈如月假扮的小太监陪着哭了好几场。

    三月二十五日，李定国带着自己的新部下，启程护送崇祯等人的棺椁去往昌平天寿山下葬。

    这些天来，李定国和沈如月一直都处于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说话的机会，此去昌平，李定国便让沈如月假扮的太监放到自己身边。

    在路上，终于找到个机会，悄悄跟装成小太监的沈如月的表明心迹：“这次完事后。我们将仙丹献给闯王后，就回老家。”

    人群之中，沈如月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暴露身份。只能甜甜的向李定国点了点头。

    李定国顿时觉得幸福极了，一路上都在心里憧憬着回到老家的隐居生活。

    昌平天寿山是大明的皇家陵园，分布着永乐大帝之后的十二座皇陵，和若干妃子的陵寝。

    可是崇祯为大明付出了一切，却没有修筑自己的陵寝。

    大顺朝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为前朝皇帝破费就修筑陵寝。

    李定国便带着士兵和太监，将崇祯一家葬入已经去世的田贵妃的陵墓。

    虽然规格低了很多，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陪葬品，但总算是让崇祯入土为安了。

    毕竟闯王已经约束了闯军，不得伤害百姓。这样的结果，崇祯皇帝应该可以放心了。

    而那位最后陪伴着崇祯皇帝的太监王承恩，李定国将他葬在了旁边，让他可以继续和自己的主子在一起。

    最后，太监们打开了天启皇帝德陵的地宫，将周皇后的棺椁放在了天启皇帝旁边。

    出来之后，李定国便发现了几名士兵偷拿了皇陵之中的陪葬之物，便呵斥他们放回去。

    几名士兵颇为不满：“兄弟们提着脑袋造反，就是为了劫富济贫，凭什么放回去。”

    李定国怒斥，“闯王早就下来过命令，敢有伤人，及掠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

    那几名士兵顿时哈哈大笑，讥讽道：“那是以前了，你还活在梦里吧。”

    “城里早就开始拷打官员了，嚯，都抄家出不知多少银两了。我们还在这跟着你过穷日子。”

    士兵们愈发嚣张，贪婪的表情毫不掩饰。更多的士兵被三言两语挑拨起来，越来越多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李定国。

    这些天交织在一起的亡国之情，和沈如月不能说话的怨念，对于闯王说话不算数的怨念，种种情绪混乱地冲击着李定国。

    他抽出抽出腰间跨着的雁翎刀，指向那几名士兵，神情冷冽。

    “闯王有命，敢有伤人，掠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