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

    床上。

    “卫国，娘昨天和你说了什么？”张小月侧脸询问。

    “啥也没说。”陈卫国感觉鼻子有点堵，闷声闷气回复。

    “娘没有和你说，让我们要个孩子吗？”黑夜里，张小月的脸上传来一抹酡红之色，换做白天，她断不可能说出这么羞涩的话语。

    “没说啊，咋了？你想要？”

    “嗯呐。”张小月害羞地缩进被子里：“卫国，我们要个孩子吧。”

    陈母担心她去了城市里会跑，她何尝不是担心去了城里，陈卫国会丢下自己跑了。

    她什么都不会，没了可以作为依靠的男人，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活下去。

    这两天，她纠结、担心、忐忑。

    她怕陈卫国不带自己去城里，自己要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些讨债的人。

    白天说了一起去之后，她担心陈卫国嫌弃自己什么都不会，不要自己。

    当然，她也忐忑将来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再说吧，等把欠的钱还了在说这个事。”陈卫国兴致不算很高。

    “咱们家欠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呀？”张小月声音中夹杂着担忧。

    “很快的，你别去想这些，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陈卫国抱着她，安慰道。

    “嗯呐。”

    张小月感受着来之不易的安心，头躺在他的胸膛之上，轻声细语说话：“娘说了，让你去城里对我好一点，不要欺负我，娘和你说了吗？”

    “说了。”陈卫国记不得说没说，都一样的。

    “那你会对我好吗？会欺负我吗？”张小月期盼询问。

    “你是我媳妇儿，我当然会对你好，不会欺负你的。”陈卫国知道她对未来感到迷茫，担心，故而没有觉得不耐烦。

    “记得你说的噢，要对我好。”张小月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嚣张说道。

    “不要想着欺负我，我会把你揍哭的。”

    陈卫国挑了挑眉。

    呦，这么厉害的吗？

    “我只说平常时候不欺负你，没说这时候不欺负你。”

    “来，帮我一下。”

    他把张小月身子往床尾推。

    “讨厌，你坏~咬你。”张小月张牙舞爪之后，半推半就顺从。

    一会儿后。

    陈卫国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好吃吗？”

    “唔~好吃。”张小月语气不清回复。

    “那就多吃一会儿。”

    ……

    天亮了。

    一夜的激烈战斗，不仅没让二人感觉疲惫，反而神采奕奕。

    尤其是张小月，青涩慢慢褪去，已见些许妩媚妖娆。脸上的娇艳欲滴，仿佛掐一下能掐出水来。

    此时的她正在炒鸡蛋，做早饭。

    鸡蛋是二婶前夜提过来的，共有七个。

    可能是心怀愧疚，以为自己拿了陈卫国家的所有钱，便大方的送来了。

    昨天吃了四个，看父亲时煎了一个，剩下两个今天吃。

    吃过早饭，夫妻二人收拾东西，被褥什么的塞进尼龙袋中，打包带走。打包前，陈卫国特意检查了一下娘有没有塞钱进来，确认没有才放进尼龙袋中。

    幺爷走进来时，见到的景象就是他们在收拾东西。

    “小摩托，你们这是？”他有点看不懂了。

    “噢，幺爷来了啊，快坐。”招呼一声过后，陈卫国解释道：“我准备去城里打工了，这不收拾东西嘛。”

    “打工？”幺爷大吃一惊。

    “恩对，和家里人都说好了。”陈卫国一边忙碌，一边回答。

    话说到这里了，幺爷只得把想说的话收回肚子了。

    他是听说陈卫国还了别人的钱才过来的，可对方这明显要走了的样子，他不知从何说起。

    陈卫国知道他来的意思，笑道：“幺爷，等我去城里打工赚了钱，就把欠你们家的钱还了。”

    他明白，还了二婶家和大哥家的钱之后，必定有人会上门要钱的。本以为昨天这些人就该来了，没想到今天才来。

    不过无所谓了，他要走了。

    “没事，不紧着用，你慢慢来。”幺爷纵有千般想说，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来帮你。”

    “不用了，幺爷，弄好了。”

    陈卫国拍了拍手，把东西提起来，有点重。

    一个大的尼龙袋，还有两个尼龙网兜，一个网兜交给张小月，他负责重的尼龙袋和另一个网兜。

    “幺爷，今天怕是招呼不到你了，以后我回来了在招呼你，现在忙着赶车。”他面露歉意说道。

    “没事没事，你们的事要紧。”幺爷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没转过弯来。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不晓得。

    不行，以后要去村口坐着，免得啥事都不知道被人嘲笑。

    他暗自下决心。

    陈卫国和张小月刚把东西收拾好，陈母和大哥二哥就来了。

    陈母的眼睛有点红，想必是昨夜哭过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

    陈卫国的离开，她怎能不担心啊。

    “娘，大哥二哥，你们来了啊？”

    陈母没说话，意识有点恍惚。

    陈志强和陈先进过来帮忙顾着搭手。

    就这样，大家走出去。

    村里一些人看见，凑热闹围过来。

    二爷二婶、幺爷幺婶……

    路上，陈母拉着张小月在一旁小声交代着许多事。

    陈卫国看着两位兄长，叹了口气：“大哥二哥，我走了，你们帮我照顾好娘。”

    “你不说我们也会照顾好娘的，家里的事你别担心，我们会管着。”陈先进与陈志强一同开口。

    娘不是陈卫国一个人的娘，也是他们的娘。

    路在长，终有离别之时。

    陈卫国从陈先进和陈志强手中接过自己的东西，道：“不用送了，大哥二哥，我知道路怎么走。”

    “让他们帮你把东西带过去，送上车吧。”陈母脸上挂满了依依不舍与忧愁。

    “不用了娘，东西不多，拿得动，路我晓得怎么走的。”

    陈卫国内心同样不舍，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分给张小月尼龙网兜后，他脸色认真保证：“娘，等我赚到钱了就回来看你，你在家等我，等着你的儿子衣锦还乡。”

    “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陈母眼眶中浮现出泪水。

    陈卫国害怕拖下去自己会舍不得走，便狠下心转身。

    “娘，我走了。”

    话落，他带着同样要哭了的张小月离开。

    这两天他一直幻想着离开时的场景，以为会有许多想说的，会有你挽留我拒绝的场景。

    没想到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却是那么的仓促，甚至话没说上几句。

    原来离别，是这么一件简单而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