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秋曾是百夫长出身，后因过人的胆识和习武天资被原太子看重，一路提拔至禁卫军统领。

    文琰君在登船之时遇险，凌墨秋虽未出手，却时刻紧盯着杨长桅的一举一动。

    若是杨长桅敢对文琰君做出来什么不该有的举动，他敢保证杨长桅会死在那些敌人之前。

    “殿下，您受惊了。”船上，凌墨秋一得到觐见文琰君的机会，一进了门就跪了下去。

    “无妨，此事预料之外，与你无关。”文琰君神情淡然，波澜无惊，“可有什么消息？”

    “我们安插在杨长桅身边的人回复，此番变故并非杨长桅所为，他想将打造下江郡为商贸繁华之地之心不假，断不会在此时出手。”

    “那便值得深思了。”文琰君拨弄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以杨家在塞北的威慑力，真的会对外域七国潜入下江郡一事一无所知吗？”

    还是？

    因为某些原因，他们让外域七国的人钻了空子？

    “对了，你瞧见为杨长桅送武器的那个小姑娘了没？”文琰君突然岔开了话题。

    凌墨秋自然是看见了的。

    “她果真如同我预想的一般，不俗啊。”文琰君眼底微沉。

    初次见面便能和他对答如流之时他就产生过怀疑，一般像她那个年纪的小姑娘，就算再开朗，也不会轻易对一个才见面的人吐露心声。

    绕道而走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吧？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的通：她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而且就在今日中午，他已经向杨长桅“说明了来意”，杨长桅都不好意思再登门打扰了，她却能做到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来驿站找他。

    说的是来给他家中的“令郎”送一些玩意儿，顺道向他“求学”。

    实则话语之间卖乖讨巧，分明是想攀他文琰君这个“高枝”，抑或是替杨长桅“打探”他来塞北的真实目的。

    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深沉可不是什么好事。

    待到他日长成，非得是杨长桅的一名得力干将！

    好在杨长桅也在反复的试探她的忠心，甚至对她动了杀心。

    那么那本书，就当作是送她去泉下的“赔罪了”。

    “世道催人改变啊。”文琰君站在船案板上，看着灰白的河水不断倒退，不禁生出了感慨。

    他的这一双手，也沾了血。

    ——

    岸边，杨长桅带出来的人都不是吃素的。

    没了弓箭手的压制，外域七国的人在他们的面前，战力简直不堪一提。

    三两下就被解决完了。

    “走，回城！”杨长桅翻身上马，一边命冬灼持他守令调兵，一边急急赶回去下江郡驰援。

    城中已是火光四起。

    扶佑郡守正带着守城军四处搜捕那些“外邦人”的下落。

    下江郡平安了这许些年，今日竟然被偷袭至此。

    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扶佑下令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全城围堵那些个外邦人。

    这个想法和杨长桅不谋而合。

    和西部的蛮夷不同，外域七国其实是指七个比较大的部落，他们共同占据着丰美的草场和险峻的大山。

    除了这七个大部落之外，自然还有许多的小部落，但不过都是依附着大部落而已，不足为道。

    他们野蛮粗旷，一直对中原的富饶虎视眈眈。

    过去百年间，中原和外域七国频频交手。

    可惜塞北是他们越不过去的天堑！

    所以他们只得退而求其次，带着美人、稀有药材和上好的皮毛等向中原求和。

    战争对双方都有消耗。

    中原自然也不愿意看见血流成河。

    所以便开放下江郡准予他们与中原进行贸易往来。

    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谁知竟有今日之祸！

    杨长桅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一路进城途中遇见好几伙骑着马持刀逃窜的外邦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有一部分人朝着北面跑去了！”杨长桅将马策得飞快，“跟我去追！”

    “今日胆敢在你二爷的下江郡伤我百姓，若是让你们一个逃脱了，二爷把头砍下来给这帮孙子当夜壶！”

    ——

    城中的交战仍然在继续。

    黑夜彻底笼罩过来的时候，下江郡的大街上陈列着两百多具的尸首。

    都是在今日的突发杀戮中丧命的中原百姓。

    从进了下江郡的那一刻起，杨长桅和他身边的人便都很有“默契”的“不约而同”的忘记了她的存在。

    既没有给她分发武器，也没有给她安排任务或者去处。

    任凭她独自飘荡。

    苏厌雪便明白了：这是杨长桅那狗崽子要杀了自己。

    “好啊，那就看看你会不会如愿？”苏厌雪眼底透着倔强：她现在漂如浮萍，离开了杨长桅这个狼窝也不知道会落入哪一个虎穴里，如今已是最糟糕的情况，等熬过了这一关，她自然有办法让杨长桅彻底信任自己！

    但现在确定就是最糟糕的情况吗？

    显然不是。

    苏厌雪正窝在不起眼的墙角里，用草席子盖着自己，对周遭的打斗声视若无闻，便于伪装的同时也多少能遮挡点风雪。

    这天儿太冷了！

    而后下一秒，她就被人无意间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