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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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入行

    做了母亲,我才知道伴随我的不是幸福,而是没完没了的牵挂和思念,还有担心。

    我到了省市,李士管我吃管我住,还给我发工资,但就是不来看我。

    直到等孩子生下来,鉴定是他的种之后,我见了他一次,但从头至尾没有见到我的孩子。

    也许我只有生孩子的权利。

    在省市,我住在番茄路8号。

    “那是老外街,”罗姗说,“那是富人区,洋人地,衙门领导干部驻扎的地儿。父亲为省市要员的时候,我们住在番茄路88号,距你只有两个十字路口。”

    我在那儿住到孩子生下来,拿到李灯给我的钱时才离开。回到老家我没有去孤儿院,而是化作方莲着手筹建孤儿院。

    “你为啥要隐姓埋名?”冯玉耳问,“怕她们给你借钱吗?”

    “有你说的因素,但不是主要的。”

    我不隐姓埋名那还得了。五里四山的人知道我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女娃娃,在短短几年里就挣足了盖一所孤儿院的钱,还不要惊动全世界?

    惊动了所有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还能专心致志地为弟弟妹妹们干一点实事吗?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再就是影响不好,年轻人会误认为外面的钱好赚。我生娃娃赚一千万的事一旦传出去,那所有的女人都要去帮别的男人生娃娃了不是吗?

    最最关键的是我是一个文化不多的人,人脉关系又没有,靠啥子本事挣那么多钱?

    人们会盯着我看,盯着我想,我不就是因为脸长得好看吗?我不就身材火辣吗?

    哦,这样就能赚钱?

    那我们全市的美女都要出门挣钱了不是?所以我必须隐姓埋名。孤儿院修好之后我没钱了,我又来到省市。

    因为我尝到了甜头,因为弟弟妹妹才住上了楼房,但是他们还不能吃饱穿暖,我必须出门赚钱。

    省市确实是一个富有的地方,有钱的人太多。所以我毅然决然到最伤心的地方去找钱。

    我从火车站出来,眼前乌漆墨黑。高楼大厦就像一个个死神紧紧地盯着我,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

    徘徊在美丽的大都市,那才是人生的悲哀。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我心里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我需要钱,太需要钱。

    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赚钱,只要来钱快,把我分拆散卖零件一样卖掉都可以。

    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要见钱快。

    这样的问题在我的脑海里不停浮现的原因,因为弟弟妹妹那饥饿的眼神一直看着我。

    我走在杏林路上。

    “那是红灯区,”罗姗说,“男人们找乐子的地方。”

    “你说得没错。”

    我看见那些穿着暴露的女子站在马路边,跟过往的男人打招呼,那些男人停下来,不多几句话,男人着迷一样,像牵着绳子的牛,居然乖乖地跟着女人走。

    不一会儿她们又出来了,又站在那儿跟男人搭讪,一炷香的时间,跟她们走的男人就有十来个。

    我忽然想起电视里那些年轻人偷学少林功夫的镜头,于是远远地背着她们观察,原来她们是在做大买卖。

    看见别人发财不要多言,不要多语,更不要嫉妒,而是要学着发财。

    我看她们这样来钱快,还没有什么投资成本,于是决定向她们学习发财。

    我在杏林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没有找到我要租的房子。

    我当时就想,为啥要跟她们站在一条道上抢生意?为啥不可以另辟新路?

    于是在杏林路后面那条路——凤梨路上租了一间房子办公,正式开始学习做生意。

    “番茄路出来右拐便是凤梨路,凤梨路是通往衙门大楼的必经之路,”罗姗说,“你也是想钱想疯了,居然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买卖。”

    “这你就不晓得了吧,”冯玉耳说,“俗话说得好,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我赞成玉耳妹妹这句话,”方莲向冯玉耳伸出大拇指,“没有风险的买卖就不是大买卖。没有大买卖哪来的大钞票呢?所以说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

    我没有学习她们穿得那么露,而是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的,但又处处显山露水,江山如此多娇。

    我才往那儿一站,好几个男人就盯上了我,很有顺次地问我要多少钱。

    我没有经验啊,哪里知道要多少钱?但我以李士跟我在飞来春大酒店春之声分店一起住的时间来平均价格。

    开口就是:“二千五百元。”

    男人天生就是炒股票的行家,看涨不看跌。出钱多说是金贵,出钱少说是贱货。

    我确实很年轻,长得还可以,为啥对自己没有信心?

    “二千五跟我走。”

    居然还有人排队。

    我当时采访了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知识分子,因问他,“二百叫你不去,花二千五你就来?究竟有什么不同?”

    他以自问自答的方式回道:“如今这个世道山珍海味稀罕吗?没有味道了!”

    “洋货了不起吗?我看也不过如此。”

    “城里的也就那样!”

    “偏偏就你穿着严实,布匹粗糙,手上还有老茧的人来自那里很吸引人。”

    “一看就是个山货嘛!现在也只有山里还有点货了!”

    “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真的不解,赶紧请教,便于招揽生意,因而又问,“你是吃多了面包念窝窝头有味儿了?”

    “不是窝窝头有味儿,而是窝窝头没有要求。”

    我那时特别好学,凡是听不懂的话,或者心里有疑惑的问题,总向身边人请教,这或许为我今天在地府开丽人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拉住他的手不让离开,“你越说我越迷糊,今天你不说清楚,我没弄明白,我就不要你走。”

    他巴不得我这句话,快脚快手地钻进我的被窝,“你想弄明白什么?”

    “窝窝头没有要求是什么意思?”

    “做面包难不?”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做过也没吃过面包,因而不能理解。

    “没做过面包的人的确是一件遗憾的事,”他饶有感慨地说,“吃过面包的人也就是那个面的味道,没什么区别。但是窝窝头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因为这是我最想知道的,窝窝头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因而赶紧问道,“有什么说法吗?”

    “做窝窝头简单。跟做面包比较简直是太简单了,简单得像你一样--。”

    我是越听越糊涂,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我想是自己没有多少文化的缘故,听不懂城里男人深奥的语言,难以理解深奥的思想。

    所以就没有再追问。

    当时流行一句话,“时间就是金钱。”

    我不懂请教于他,于是就给他免单,不收他的钱。他看着我,两眼发光:

    “你做生意不收钱,你傻啊?”

    “就当我向你请教窝窝头交了学费吧。”

    他坐直身体说,“俗话说宁信地府的鬼,也莫信地面世界男人的嘴,你这样做,在省市是要吃大亏的啊!”

    “愿闻其详。”

    “我说窝窝头没有要求,就是说你这个乡下土女人纯朴,你还真是纯朴!”

    他把钱握在我手里。

    “拿着吧,钱这个东西没有多少,差不多就回去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吧。”

    他走后,我在床头坐了好久好久,把他的话思量了好几遍,不知道他是在骂我乡巴佬呢,还是在赞美我这个乡下人。

    凡是解不开的问题,我都会告诫自己:“想那么多干啥子呢?越是没有要求的越是有要求。”

    “窝窝头属于绿色食物。”

    我半月时间就挣了三四万,确实来钱快。

    当时我坐在床上算了一笔账,一个月至少要挣八九万,一年要八九十万。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两年时间我就可以解决孤儿院弟弟妹妹的生活问题了。

    所以说我这个窝窝头,还是有希望赚到钱的。

    因而越想越让人兴奋,一边扎起裤子,一边朝马路上走,站在梧桐树下,跟过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