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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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行善要有善心

    俗话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西门欢总不能每时每刻看着周爷爷吧!

    冯玉耳也有这个担心,所以她忽然站起来,在西门欢脸上亲了一口,接着说道:

    “周爷爷总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关在屋里吧?你也做不到寸步不离。俗话还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一个外地人,生活在异乡,处在明处,而他是本土长大的本地人,真心兄弟没有,还没有几个狐朋狗友?他们躲在暗处,今天不收拾你,明儿个不报复你?敢说后天不对你下黑手?”

    冯玉耳越说越害怕了,于是跟西门欢面对面站着,还手牵着手说:

    “亲爱的,你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好吗?像周爷爷这样的事,那是他们的家事。家事连清官都处理不来,你一个流落外地人还能管?”

    “但凡路见不平的事,人人都应该拔刀相助,这是正义。”

    “狗屁正义……!”冯玉耳知道说错了话,回头看着林正义说,“林伯伯,你别多心,我没骂你。”

    “知道,知道。”林正义还沉迷在西门欢说的那个事情里,“惨啊,周老爷子一家惨啊……。”

    冯玉耳看着西门欢继续说,“亲爱的,你仁心斋厚,见不得人家受欺负,帮助周爷爷那样的可怜人,多给他几个钱不就仁至义尽了吗?为啥子还要得罪他侄子呢?”

    “有些人不但要得罪,还必须给点颜色瞧瞧。”

    “你不能这样做,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做。人在江湖走,莫争也莫吼。打输了挨痛,打赢了进牢,还赔钱。为了别人的事,值得吗?你说值得吗?”

    “为了正义,值得!”

    “值得个屁!”冯玉耳生气地说,“你在外打架斗殴,我在家提心吊胆晓得不?父亲和哥哥不担心吗?出门在路上,能把车开快点,就早些回家,要是遇到堵车堵心的事,你就绕道走嘛,无不是多烧点油,油能值几个钱?”

    “不是油不油的问题,也不是钱的问题,”西门欢说,“冯玉耳,你听说过见死不救是小人,有恩不报枉为人吗?”

    “哎哟哟这都什么时代了?”冯玉耳丢开西门欢的手,气得打转,“不管那么说保住命才是人。命都没有了,一切都是扯淡。”

    “玉耳呀,”林正义问道,“我听说你是986高材生?”

    “是的!”

    “听你的话觉悟不高啊!”

    “林伯伯,”冯玉耳转身看着林正义说,“你要管管你儿子吧。他要是在外面出个啥子事,你还抱得上孙儿吗?俗话说枪打出头鸟--。”

    “好啦玉耳!”

    林正义已经听出了冯玉耳的弦外之音。她的话代表地面世界大部分人的思想,他不想听到这样消极的声音,所以制止道:

    “还是让欢欢接着说吧。”

    西门欢看了看父亲,推开冯玉耳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讲。

    我不能坐吃山空,我得出去上班挣钱,我也想有个家。可是,我出门工作,就把周爷爷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侄子要是找上门来,对周爷爷肯定是不利的。这一点让我非常担心。但是,我也做了准备。

    既然我把人从敬老院接出来,不但要让他吃好穿好,还要保证他的身心健康。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首先,我换了一把结实的锁,双保险那种,是当时最好的,最安全的。我又在阳台上放了几个空酒瓶---。

    “你放酒瓶干啥子?”冯玉耳好奇地问。

    “那时候我是租客,没有资格装电话。他侄子要是砸烂门,或者翻窗入室的话,周爷爷那块办?他一定会遭罪的---。”

    “你要周爷爷用酒瓶爆他侄子的头?”

    “不是的!”西门欢说,“我给周爷爷说了,只要他侄子砸门,或者翻窗,就把酒瓶扔到前面水泥地上,就会发出巨大的响声,从而引起人们的注意,然后喊救命。”

    “管用吗?”

    “相当管用!”

    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中午,热得要命,人们都在屋里吹风扇。那家伙带着一个身上纹着龙,一个身上纹着虎,还有一个纹着大砍刀的人来叫门。

    周爷爷在瞄镜里看到四人,就站在阳台,拿着酒瓶,随时发出求救信号。

    尽管他们拳打脚踢,膀子撞,把门框都震松了,就是没有顶开,气得他们嗷嗷大叫。

    这时候一个偏瘦的小子借助一楼防盗窗,顺着下水管爬到朝南卧室窗台上,用螺丝刀在那儿敲玻璃,周爷爷按照我事先说好的办法,看路上没人,就把空瓶往水泥地上扔,发出巨大的声响。

    “有人听到没有?”

    “当然有。”

    那些在家扇风扇的老爷爷和老婆婆,还有那些上夜班的人,一听见玻璃摔破声,就从窗户往外看。

    周爷爷就站在客厅窗前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我家里进土匪了!”

    一听说进贼,那些老爷爷,老婆婆,拿着勺子菜刀就出来了!尤其那些上夜班的男男女女,他们衣服都没穿端正,拿着炒锅,擀面棍,扫帚就来到我家一楼门口。

    他们才不怕左青龙,右白虎,胸口插一把大砍刀的人,堵住楼梯口,你一言我一语,叫个不停。

    他们中间有人听说大白天屋里进贼,就报了警,警察还未来的时候,他们围成一圈,远远地堵住四个人。

    见警察来了,那四个人慌乱得不行,曾几次要冲堵楼梯的老头儿和老婆子,见那些上夜班的壮男猛女手里拿着家伙,又退回去了,没敢下楼。

    那些老头儿和老婆子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来劲了,要跟警察一道上楼抓人。

    “抓住了吗?”冯玉耳问。

    老人退休在家没事,一喜欢管闲事,二喜欢研究那家那户出现的问题。警察把那四个人逮住之后,那些老头儿老婆子就安慰周爷爷。

    一群人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说开了,讲明白了。她说她认识那一个,他又认识他,一圈说下来,周爷爷还跟中间那些人有老亲呢。

    获利最大的是我西门欢。

    我的壮举在整个小镇传开了,把我说得跟圣人一样,跟周爷爷无亲无故,先是给他修房子,再给他生活费,还拿钱给他看病,得知他不愿住在敬老院,就在外面租房子,把他接出来当自己的亲爷爷一样赡养。

    这样的年轻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当然也有其他声音。说我看上老爷爷的动迁房,动迁款了,对老人好是要感化他,从而继承动迁房和动迁款,属于动机不纯。

    周爷爷听到这样的话,沉闷了好几天,我跟他说话,他也不高兴,我怕他生病为我节省钱,不肯告诉我,就带着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他才拉住我说出原因。我说,“爷爷,你为啥子不在家里给我说呢?”

    他说,“人在医院里其言也善。”

    我就带着他去吃本地最有名的小吃。在桌子上,他问我,“小林,我可以说出真相吗?”

    我不理解他说的真相是什么,于是问道,“爷爷,你说的真相是什么?”

    “就是你为啥要帮我?”

    说实话,我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事。因为知道得太多,对我越不利。因为我在老家还欠信用社和杨小妹一百万块大洋呢。

    他见我犹豫不决,就小声说,“你不说,我难受。”

    “非要说吗?”

    “不说他们总在我耳边嘀咕,要当心这个,要当心那个。还说如今的年轻人手段高明得很。叫我离开你。听他们误会你,我心里难受。”

    “你觉得要说出来,那就说出来吧。”

    “我怕说出来他们不信。”

    “为什么?”

    “他们会说我被你彻底洗脑了。那就更不得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

    “当年周童给你写的信,寄款的凭据还有吗?”

    说句万人唾骂的话,我初中,高中,大学毕业时照的合影照,我一张没要,也一张没留,全烧了。因为知道真正的同学会牢牢地记在心里,而不是整个册子尘封起来。

    周会计当年寄给我的信,打给我的款,所有的票据我都用信封好好地保存着。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我有儿女的时候,我会拿出来给他们看看,这是在我最最无助的时候,是谁帮助了我们,是谁救了我们。

    无论孩子们是否享受到了我的幸福,都要记住周童,余定海。

    周爷爷要看那些凭据,我觉得很有必要。那是我在众邻面前标榜周童的资本。

    当然,那也是变相地表扬我,知恩必报,好人好报!

    周爷爷侄子在派出所那里虽有案底,但是他反映的问题让所里的人警觉起来。

    一个无缘无故的外地人对老爷子如此好,意图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动迁房和动迁款。

    我和周爷爷回到家的时候,两个民警就站在了我们家门口。房东也来了,他吵着要赶我走,收回房子。

    我当时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追赶。

    周爷爷看看我,又看看在场的那些围观群众,黑压压一片,非常壮观。他走到民警跟前,转过身,看着那些本地人说,“你们误会了。”

    “老爷子,我们是为你好啊。”

    “你们对我,我感激不尽,可--,”周爷爷指着我说,“这个年轻人对我好,事出有因。”

    “不就是你的动迁房和动迁款,还有什么原因?”

    “十年前,我儿子帮过他。”

    “你儿子帮过他,如今他反过来帮你?你不要被他迷惑了。要是被他迷糊了,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时候,两个民警抓住我的手,要我跟他们进所里协助调查,周爷爷急了,就跪在他们跟前,磕头求情:

    “小林不是坏人。”

    “我的天啊,”黑压压的人群惊呼起来,“这个老不死被他洗脑到了如此程度,还不觉醒?”

    “一并带进警察局好好拷问!”

    “不,不能带他走,”老爷子高举双手,“我们有凭据。”

    围观群众和二位民警又是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