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斩龙象，龙象斩天人。

    这就是九玄峰十二绝杀剑中第一的恨离别。

    当初在洛京城门之外，于道龙就是以这一式恨离别斩一位龙虎山天人。

    不过龙虎山为保天人无敌之形象，将此事秘而不宣罢了。

    “你，要牺牲长风师弟？”于道龙缓缓抬头，目光紧盯赵平安。

    “我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也知为大事者不拘小节，更知长风师弟脾性，绝不会犹豫半分，”于道龙看着赵平安，目中透出一丝复杂，“可我不希望，你真的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赵平安看向于道龙，轻声道：“还是说，你有更好的人选？你准备牺牲哪一个？”

    于道龙张张嘴，面上露出一丝错愕，最终没有开口。

    赵平安说的是对的。

    真到那一日，不管是谁，总会有牺牲。

    甚至，牺牲的人不止一个。

    甚至，整个九玄山都要覆灭。

    这一切并不取决于九玄山，而取决于道门。

    “或者，真的答应青云山，让九玄山成为他们的附庸，从此九玄剑修传承为青云护道？”

    赵平安低低轻语。

    于道龙说过，当初青云山的人曾在洛京城外承诺，只要九玄山成为青云山附庸，青云山的人就会出手救于道龙离开。

    同是道门传承，青云山比龙虎山虽然差一筹，但也只是差一筹。

    最终，于道龙选择自己死在洛京城外，也没有屈服于青云山。

    难道，如今的九玄山要屈服？

    那他的死，又算什么？

    于道龙沉默。

    赵平安呵呵笑一声，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处。

    看着他离开之处，于道龙面上透出一丝痛苦，轻轻呢喃：“臭小子，当我不知道你所想吗？”

    “你说过，苦练剑术，就为了有一日能持剑守护那些你想守护的，你怎么可能舍得牺牲别人呢……”

    ……

    赵平安的神魂化身从虚幻之地离开，直接出现在九玄幻境中。

    他所处的位置，是上次离开时候的云台城外。

    他身形一现，直接飞落城头。

    城头上持着兵器巡逻的修行者转头，看到赵平安时候，有些愣神。

    赵平安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城中。

    “不死，不死，剑魔……”

    巡逻的修行者茫然低语，然后便是惊恐的狂吼：“不死剑魔来啦——”

    “不死剑魔进城啦——”

    “当——”

    “当——”

    城头上的金钟响彻。

    满城修行者一下子慌乱起来。

    背着一柄黑色长剑的赵平安在大街上穿行，身边开始时候还没人认出。

    但到后来，有人顿住脚步，惊慌看向快步前行的赵平安。

    “不死，剑魔！”

    一声低吼，大街上瞬间好似热油炸锅，一道道身影向着后方奔逃，将赵平安身形显露在当中。

    “杀——”

    有人一道术法凝为丈长的火焰长蛇，向着赵平安缠绕而来。

    这术法又快又急，火焰翻腾，炽烈的火蛇将空气化为扭曲。

    “仓啷——”

    赵平安长剑出鞘，青色的剑气透出剑身。

    长剑一挑，那长蛇被斩断，他剑锋再一绞，长蛇身躯所化的火焰一团团被倒转甩出，砸向刚才御使长蛇的那位黑袍道人。

    黑袍道人面露惊骇，浑身战栗，双手哆嗦的捏法诀，想要将这些火焰控制住。

    “嘭——”

    火焰砸在道人身前匆匆撑起的一道淡灰色光幕上。

    光幕应声而碎。

    砸碎光幕之后，那些散乱火球再砸在道人胸口，将其撞飞三丈，撞在厚实的墙壁上，挂在那下不来。

    道人胸口凹进去，口中吐血，胡须和衣袍被火焰点燃，整个人身上零星都是火苗，还冒着烟。

    这道人凄惨模样，让周围本想出手的其他修行者一哄而散。

    赵平安持着剑快步往前走，不过片刻就在一座广场前立住。

    广场对面是高大的门庭，有云台宗三个金光缭绕的大字。

    此时云台宗的门庭之前，数十位身形各异，身上气息凝重的身影立在那。

    当先几位都是身穿青紫色的道袍，手中或是拂尘，或是长幡，或者是铜铃、法螺等物，可见灵光闪动。

    “他就是不死剑魔！”

    “就是他杀了谭金贤师兄！”

    “此人狂妄，竟是挑衅我云台宗！”

    一声声带着控诉的怒喝之声响起，声音中有悲愤，有委屈，有期待。

    远处，也有低低的，难以听清的议论声传出。

    “不死剑魔要挑战云台宗？太好了！”

    “哼，这两方都不是好东西，最好拼两败俱伤。”

    声音压的太低，没人知道从何处响起。

    赵平安没有管这些议论，也没有管对面的控诉，手中长剑一震，已经一步踏出。

    长剑之上，带着绚烂的流光。

    剑气灌注，透出剑体三尺。

    “好剑修！”

    前方云台宗中有人高喝，然后五道身影冲天而起。

    一条火龙，一道旋转的风刃，两团青灰的云气，还有一柄长刀，五道或术法，或武技手段，向着赵平安砸落。

    分立五方，手段各不相同，但其中牵连，默契无比。

    这五道攻击全都是凝为实质，力量引动空气动荡，绝不是练气境能有。

    五位筑基，一起出手。

    赵平安持剑在手，面上神色不变。

    他的意识此刻已经高度集中，面前的一切速度十倍百倍减缓。

    那五道看似无懈可击的合计击，在他眼中破绽百出。

    前方空间，下一步能进的方位，能出手的位置，能施展什么样的剑术，都在他的脑海中形成画面，然后一步步优化，直到他挺剑前行。

    “铮——”

    长剑刺出，抵在那两团云团之上。

    青色的剑气一绞，云团化为云雾，瞬间炸开。

    方圆三丈，一片虚幻。

    外人只看见那云雾之中剑光闪烁，不管是火龙还是风刃，都被斩碎。

    那一位持刀冲击而至的筑基境高手立在云雾之前，踌躇片刻，缓缓后退。

    合围联手，他有把握，此时，他没有了出手的把握。

    “小心！”

    “玉青回来！”

    后方传来两声暴喝，两位身穿青紫道袍的老者手中的法螺和长幡同时飞出，向着云雾压下。

    云雾一荡，被长幡荡去。

    此时，云雾之中的章立手中剑前举，离那持刀退后的修行者不过三丈。

    “我要杀的人，没人能挡得住。”

    赵平安一声低语，身形化为流光，三丈距离，一步跨过。

    “人剑合一！”

    远处，低呼之声传来。

    “此人的剑术已经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