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午休的时候章娉跟我提起了鲸鱼乐队。
“最近网上风向不太好,正好他们之前也跟我说想要空出一段时间做歌,我想要不要给他们放一段时间假。”
“嗯,好啊,你定就好了。”我对他们工作的安排几乎很少插手,毕竟章娉他们是专业的。
“对了,既然他们要放假,那你就带一带陆绛河吧。”前几天陆韶跟我提起陆绛河,替他上课的老师反馈他的进步很大,已经可以达到上台演出的标准了,我十分震惊他的进步速度,从刚来什么也不会,短短一年,已经可以上台演出了。让章娉带陆绛河,其实只是想让他多学点东西,在我的记忆中,他想要火起来,最起码也是三年之后的事了。
“好的,尚总。”章娉爽快的答应下来,吃过午饭就去看了陆绛河的资料。下午就约了见面,我不禁啧啧惊叹于章娉的工作热情。
受到章娉的影响,我也在办公室翻了翻网上的评论,有几个账号我很是熟悉,之前闹着要脱粉的就是他们几个,因为资历够老,所以他们无论放出什么消息,在路人眼里都有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对于新粉丝来说也是很大的影响,有不少新粉都开始动摇,看来鲸鱼乐队真的在经历一场不小的动荡。目前的消息中,无非是说鲸鱼乐队如何不爱惜粉丝,如何如何无情,学历如何的低,曾经又有多少无礼的行为。我看着这些言论也分辨不出真假,对于鲸鱼乐队的曾经,我实在是毫不了解的。正想着,江知节的电话毫无征兆的打了过来。
“小晚,我得先跟你道歉。”江知节的声音有些虚弱,听起来像是生病了。
“怎么了江老师?”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之前在青岛有人拍了咱们俩坐在月台的照片,还把小陆给截出去了。”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会,实在也没反应过来一张照片会引发什么,更何况我和江知节相差二十岁。江知节继续解释道:“我这边已经联系对方解决了,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怕后面有什么意外,可能会给你造成影响,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
“哦,我没关系的江老师,麻烦您告诉我这件事了,只要对您没有什么影响就行,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找我就好。”江知节弱弱的在那头笑了两声,说:“小晚,这可不是小事,在这个行业里,没有什么事是无所谓的,你要小心。”
“嗯,我记下了,谢谢您。”江知节的话我记在心里,却始终不愿意去执行,我后来磕磕碰碰受过很多伤,各式各样的诋毁和中伤,可我始终不为这些谈论做纠正,任由他们生根发芽,四处侵略。
我向韩奕打听了江知节的近况,也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否生病了,只是打开他最近录得节目,能隐约看出病容,陆韶向江知节的助理打听,助理立刻回复了他,只说是感冒,因为连日工作才严重了些,并不值得挂心,我这才放下心来。正巧韩奕最近要和江知节录节目,我便计划和陆韶带了一些礼物一同去拜访。
“最近你和江老师还是别见面了,圈子里多多少少都得了些风声,你去了,会给你们招来麻烦。”韩奕拒绝了我的请求,让我不要再管这件事,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严重,但也不想给江知节带来麻烦,立刻答应下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奕那样健谈的人,今天也踌躇不语,低着头连着叹气,似乎很是为难。
“既然和我有关,你就告诉我吧。”
在我连续的追问下,韩奕终于开了口。
“是有人,想趁此机会打击江老师。他们要用你和钟雷,打造一个男女通吃的江知节,这也只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听到这些话的我感到十分震惊,这样毫无依据的事情,就凭一两张照片,就能空口白牙扭曲事实。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有人想要害江知节,毫不夸张的说,江知节在这个行业里工作二十多年,提携帮助的后辈数不胜数,与他交好的前辈们也都很有地位和资历,这样的人,应该被所有人喜爱的尊重。
“呵,人大毕业,留校任教到教授,中央也待过的主持人,你也知道,大半个圈子都是受他恩惠的人,这样的履历,这样的地位,谁都会眼红的,哪怕表面上情深义重,私底下嫉妒的人,可不少。”韩奕将人与人之间的虚伪都剖开了给我看,而江知节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多年,比韩奕更了解这些,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却选择相信我们,保护我们。韩奕说,就算最后照片被发出去了,我们也只能发通告澄清,打官司这件事耗时耗力,况且,任何一个娱乐新闻号,都已经这样干了很多年,谁也不是一次官司就能打倒的,这样做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很多年后,江知节仍然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他完美无瑕的形象,开始逐渐崩坏,可是他却仍然没有恶意的揣测过任何一个接近他的人,他总说,他是经得起质疑的人,他总说,不能因为受到伤害而失去真心待人的勇气。
最终,这些照片还是被放了出来。
“啧,这个gay是什么意思啊,这好朋友挽个手,和gay有什么关系啊。”午休的时候,莉莉指着江知节和韩奕的视频问道。
“据他们所说,两个男人手挽手,就是同性恋的表现,而且实锤。”章娉指着自己刚刚翻到的“科普”评论解释道。
“这种说法太离谱了吧,那我和你抱一下,咱俩不也成同性恋了?”
休息区闹哄哄的讨论着这件事,视频里,钟雷被江知节挽着,我记得这个时候钟雷还在抽泣的诉说他那些年的委屈,江知节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掏了出来,试图用自己温暖这个受了伤的孩子。接着,江知节扯开了领口,让钟雷低下头查看着什么,我记得,江知节的胸口有一道疤,是他出外景的时候受的伤,那一回,差点要了他的命。我的照片还没发出来,或许目前对方只是在试探。
章娉此刻还能坐在这里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讨论,只是因为早就准备好了公关文案,只等着时间差不多就发出去。我划着评论,满篇都是那刺目的三个字“同性恋”。我对这三个字所标记的群体并没什么意见,我只是厌恶那些给他们贴上标签的人,更厌恶那些草木皆兵的人。
事情的走向和挑事者预料的应该没什么差别,铺天盖地的恶评扫荡了江知节的评论区和私信,我和江知节的照片和视频也陆陆续续的被放了出来。
对于我这个人,他们并没有打算深究,只是坐实了江知节男女通吃的罪名,而我这个江知节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小透明,无非获得一些“不要脸”、“下贱”、“一晚多少钱”的评论,并不能伤筋动骨,真的伤害到我什么。但是被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冤枉你的人多了,就会感觉到委屈,人这一辈子,会消化很多痛苦,但唯独委屈这件事,无论你多么努力,时间过去多久,再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委屈极了。
在事情发酵到后期的时候,他们终于想起来扒一扒我这个女主角的信息,很多人终于想起来我是静止空间的老板,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正顺了他们的意,业界前辈和新人以及新人公司的老板,这样的三角关系最适合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开始猜测我投进公司的钱是不是江知节给的,鲸鱼乐队那样的实力能走到半决赛多半靠的是两个人的裙带关系,诸如此类的言论开始在我眼前不断地浮现,我从平时不刷微博,到后来随时随地刷,无论公司澄清多少次助理当时和我们在一起,他们也仍旧怀疑我们的关系不正当。我每天都憋着一肚子的怒气和委屈无处宣泄,久而久之做梦都会哭起来,平时稍有不顺心就闹脾气,掉眼泪。每当这个时候,陆韶总是拍拍我的脑袋,替我将事情处理好,事无巨细的打点我周围的一切,公司里传出来的那些闲言碎语也被他立刻按了下去,可是我知道,情绪是无法悄无声息的消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