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石二鸟
当板垣信方率八百军势过了武石峠,再过半个时辰,便能到达双方约定汇合的地点。
却见一名武士带着数名随从迎了上来。
“可是板垣信方大人当面?”
“我正是板垣信方,你们是何人?”
“在下木曾下野守,奉主公之命,前来为大人引路。”
那人答道。
板垣信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木曾义康还算识相。
“好,前面带路。”
“另外还有一事要向大人汇报。”
“何事?”
“我家主公已将小笠原贞种骗出了城,如今正驻扎在盐尻咔谷地,主公的意思是欲与大人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小笠原守军。”
一听小笠原军出了城,板垣信方大喜,若是能够野战,自然是再好不过。
毕竟就算是奇袭,也容易出现意外,因为奇袭的不可控因素太多,变数太大。
但野战便不同了,不说已经有木曾军为内应,就单单是一个无险可守,就能让小笠原贞种脱一层皮。何况,甲斐之军乃天下有数的强军,板垣信方很自信,没有几只军队能是甲斐山猴子的对手。再加上,他们还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小笠原贞种必定为他所擒!
飞龙骑脸,他小笠原贞种怎么赢?
不由志得意满:“众将士,我等不日将纵马府中盆地!”
“哈哈哈。”武田军将士,尽皆肆意狂笑,仿佛已然看到小笠原家的女眷在铁蹄之下瑟瑟发抖。
等板垣信方等人赶到盐尻咔时,果然便见山谷之内驻扎着一只军队,看那靠旗的模样,分明便是小笠原军。
板垣信方当即招来使者:“你速去联系你家主公,我军将在一刻钟之后发动总攻,让他注意配合,切勿走脱一人。”
小笠原家与武田家长年争斗,两家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双方遇上便是你死我活。他板垣信方老了,到了他这般年纪,荣华富贵什么的,早已经不是太在意了,现在唯一在意的便是留名后世。而有什么,能比杀尽宿敌更能让后人铭记呢。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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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武田军现身之际,山下一处草丛中隐蔽着数人,一直关注着山上的动向,待确认是武田军无疑后,便径自走向不远处的军营。
“我乃是小笠原贞种殿下的使者,有重要军情禀告。”
守卫不敢怠慢,连忙将人领了进去。
军营主将,竟然是木曾下野守。
原来这山下之军,根本不是小笠原军,而是换了装的木曾军。
那人见到木曾下野守也不墨迹:“木曾大人,武田军已被贞种殿下引诱至对面山头,请大人做好战斗准备。大人只要顶住武田家的第一波攻势,我军便会佯装成贵军突袭武田家。”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想用木曾家拖住板垣信方,小笠原贞种好渔翁得利。
木曾下野守就欲发火。
但使者的一句话,便让他憋了回去。
“忘了告诉大人,贞种殿下让在下给大人带句话,他说大人若是不从,也没关系,但木曾义康能不能活着回去,就得看我家殿下的心意了。我家殿下还说了,既然做了错事,就得接受惩罚。”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木曾下野守却毫无办法。
只能恨恨地说道:“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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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面山头密林,小笠原贞种和沟口长友则带着小笠原军,枕戈待旦。
之前为武田军领路的使者很快便来到了此地:“殿下,板垣信方已被我引至木曾军营外,武田军将于一刻钟之后发动攻击。”
“好,大家做好准备,等两军斗到两败俱伤时,我们再干掉他们!”
“明白。”
这命令,竟然与传给木曾下野守的话,又有些许不同,不是干掉武田军,而是两家都干掉。
原来,小笠原贞种从始至终便没有与木曾义康和解的打算,他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对我有所图谋的,都得死!
他小笠原贞种从来都不算是个大度的人,做不出什么以德报怨的事情,你木曾家都准备要他的命了,他又哪里会轻易放过木曾义康。
那还有什么,是让敌人替自己卖命更让人解气的呢?
所以他真正的计划便是告诉两边,他是两边的援手,让他们放心大胆的战斗,在两家都对他没设防之际,悄然占据山壁要地,随后再利用盐尻咔狭长似葫芦的特点,对两家发动火攻,届时任何人都插翅难逃。
这才会模仿木曾义康的笔记,哄骗木曾下野守,好一石二鸟。
也就是说,他只不过是凭着区区两封信,便将两家骗的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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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后,板垣信方一马当先:“众将士听令,敌人就在盐尻峠,随我杀敌!”
“喝!”
武田军便以雷霆之势,悍然杀向木曾下野守。
而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木曾军,也不甘示弱,就等着武田军自投罗网。
木曾军军营之外,早就设置了大量的陷马坑和拒马。
有心算无心,武田军的先头部队便倒了血霉,不是坠入陷马坑,便是被木曾军的持弓武士射杀。
板垣信方目眦尽裂,要知道能打先锋的,都是些勇武之人,这般人物死一个少一个,自然是肉痛无比。
他显然没想到当面之敌竟然早有准备,这才吃了大亏,但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只当对面治军严谨。
所谓一鼓作气,事情已然到了这个份上,板垣信方也不会就此退缩。便见他继续命人轮番冲击敌营,打的竟然是用人命换优势的主意。
武田家毕竟是以多打少,而且战力也超出木曾军一大截,即便是木曾军奋力抵抗,只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便出现了颓势,已经有数十位武田武士杀入了军营,打的原本就人少的木曾军节节败退。
又斗了半个小时,木曾军已经死伤过半,木曾下野守却迟迟不见小笠原贞种现身,只能一边咬牙切齿,诅咒小笠原贞种生儿子没屁眼,一边率人拼死抵抗,唯有如此才能争得一线生机。
生死之际,木曾军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让板垣信方吃了大亏,不少武田将士被杀,伤亡竟然一度与木曾军持平,让他更是肉痛无比。
见援军一直未现身,板垣信方也是十分恼怒,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拿下当面之敌后,必定要给木曾谷的那群乡下人好看。
密林中,小笠原贞种见时机差不多了,当即下令:“吹响法螺,全军出击!”
甚至为了恶心敌人,小笠原贞种现身之后,还不忘来上一嗓子:“下面的弟兄们听着,援军来了!”
山下的两军却都以为是自己的援军到了,士气大受鼓舞,战力倍增,捉对厮杀的更加起劲了,如此一来,两军的伤亡自然越发大了。
他不应该叫小笠原贞种,而应该叫小笠原坏种,坏透了。
很快,板垣信方和木曾下野守都发现了不对劲了,狭窄的山谷两头,开始出现漫天大火,将两军都围堵在盐尻咔之内,而岩壁上的军队更是开始无差别射击。
知道内幕更多一点的木曾下野守很快便明白了小笠原贞种的打算,怒吼一声:“小笠原贞种你个王八蛋,竟然想暗害我木曾家!”
声音悲愤至极,响彻天际。
而板垣信方一开始还没想明白,不由怒喝道:“木曾家的混账东西,看准点再射!”
小笠原贞种见他还没反应过来,生出了玩心,表现更加恶劣:“是我木曾家的不是,将士们,给我射准点!”
随后箭矢雨点般的全数射向武田军。
板垣信方这才想起木曾下野守刚才的怒吼,对着木曾下野守隔空喊道:“你不是小笠原贞种?”
“吾乃木曾家的木曾下野守。”
以板垣信方的智慧,这时岂能不知道双方都上了小笠原贞种的恶当,当即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木曾殿下,在下提议你我就此罢手,共渡难关,阁下以为如何?”
“好。”
但到了这个时候,议和又有什么用呢。占据地利之便的小笠原贞种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让人源源不断地往下面抛射火箭便可。
很快,盐尻咔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肉香传至数里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