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浓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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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打草惊蛇

    小笠原贞种重新回到正厅之后,看起来好似没有什么不同,依旧在与木曾义康攀谈。

    可堂下的木曾义康却吓的大汗淋漓,为何?

    因为他敏锐的发现,屋外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而且听起来人数还不少,这帮人虽然猫着腰,但手中素珠枪的投影却隐隐印在了地上。

    这时,他大致有了判断,小笠原贞种定然对他有所图谋。

    但此刻的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来是因为自己身处敌营,贸然行动可能会身首异处;二来也是心存侥幸,希望是自己判断失误;三来也是不想给小笠原贞种发难的机会,毕竟两家分属同盟,而木曾家与武田家达成的是秘密协定,定然是会严格保密,只要自己不主动露出破绽,小笠原贞种必然会有所顾忌,毕竟如今的小笠原家不是当年的信浓霸主,要顾及的东西很多。

    于是便假装不知,但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出了他心中的惊惧。

    这些自然是小笠原贞种刻意安排的,他要的就是让木曾义康发现。

    木曾义康想的没错,小笠原贞种在没拿到确凿证据的情况,自然不可能贸然动手,所以,他便决定打草惊蛇,吓一下木曾义康,看看能不能迫使他露出破绽。

    外面他也确实安排了人,但木曾义康不知道的是,外面那些猫着腰的人,却都是府中的侍女,并非军卒,这样一来,即他小笠原贞种判断失误,也能很好的圆过去。

    见到他的举动,一直紧盯着木曾义康的小笠原贞种明白,此刻的木曾义康,精神显然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只要再加把力,便很可能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便听他朗声说道:“听闻木曾殿下府上养了一队歌姬,舞姿极其柔美,殿下甚为喜爱。本家素来也好歌舞之事,欲请殿下一观,殿下以为如何?”

    听他突然提到歌舞之事,木曾义康虽然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但只要不是突然发难,便什么都好,当即赶紧点了点头:“这是在下的荣幸。”

    “好,既然木曾殿下应允,那就请殿下仔细品评。不过在下有言在先,本家的歌舞与别家不同,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殿下勿怪。”

    “岂敢,岂敢。”

    “是吗,那就好。”

    小笠原贞种说这话的时候,刻意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给木曾义康施加心理暗示。

    木曾义康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妙的预感。想要反悔,却又找不到借口,只能闭口不言。

    果然,随着歌舞队的人鱼贯而入,木曾义康越发觉得不妙了。

    进来的虽然都是群女子,但一个个都手执朱枪,腰挎佩刀,做戎装打扮。不仅如此,这群女子中,还夹杂着数名武士,不知怎的,木曾义康总觉得这群人用阴冷的眼神盯着他,好似随时会向他袭来,手下意识地握住了佩刀,一旦事情不对,便要暴起抵抗。

    随着表演的展开,木曾义康及其下属更是坐立难安,这群舞者,不时做出击刺之状,有数次长枪更是直面木曾义康,再往前个二三十公分,便能取木曾义康项上头颅。如此一来,木曾义康自是坐立难安。

    当一名武士的长枪再度刺向木曾义康时,他再也绷不住了,也不去再想什么小笠原贞种会不会投鼠忌器,他现在只想突袭小笠原贞种,以其为质,然后逃出林城。

    向手下暗暗使了个眼色后,便端起面前酒杯,慢慢靠向小笠原贞种:“贞种殿下,如此热情款待,在下深表荣幸,即便在下身体不适,但也不该枉顾殿下深情,还请殿下满饮此杯。”

    他的意图自然是想借敬酒之机,摸到小笠原贞种身边,然后擒贼擒王。当然,这也有麻痹小笠原贞种的意思。

    小笠原贞种好像完全没有察觉,欣然端起了酒杯,仰头便饮。

    木曾义康大喜,他等的便是这个机会,便听他大喊一声:“动手。”

    随后一刀,便砍向小笠原贞种的腹部。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场上好像所有人都惊呆了,小笠原贞种更是被吓傻了一般,完全没做任何反应。

    这般情形,木曾义康自然越发欣喜。

    可是等长刀及体的时候,木曾义康却脸色大变,只听突兀的传来“当”的一声,手中之刀,却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仔细一瞧,才发现小笠原贞种衣衫破裂之处,露出一块大大的钢板,他竟然早有防备!

    而小笠原贞种却似笑非笑的抬起了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弩箭,直直地对着木曾义康的面门:“木曾殿下,这是何故?”

    与此同时,外面也有一大批手持重藤弓地武士破门而入,牢牢地锁住了木曾义康一行。

    木曾义康下意识地便要闪躲,却听咻的一声,一直箭矢划过他的脸部,带出一道血痕,耳畔更是传来小笠原贞种的声音:“木曾殿下,我劝你最好别动,弓矢可是不长眼睛的。”说罢,作势便要扣动扳机。

    木曾义康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英雄,可以视死如归。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对自己缺乏清醒的认识。一想到自己才继任家督不久,他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当下再也顾不得许多,赶紧丢掉武器大喊道:“贞种殿下,我投降!我投降!你们全都给我放下武器!”

    毕竟生活太过美好,岂能忍心相弃,或许这便是越是富贵人家,越是惜命的原因。

    家督有令,其他人自然也只得遵从。

    见他们乖乖听话,小笠原贞种便命人将其全部拿下。

    看着跪在身前的木曾义康,小笠原贞种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有何图谋?”怕他隐瞒,随后扬了扬手中的弓弩,警告道:“我相信殿下是个聪明人,不会做什么蠢事,对不对?毕竟很多事情,若是有心要查,还是查的清的,你说是不是?”

    木曾义康的弱点,他已然清楚了。

    木曾义康原本还想避重就轻,但如此一来,自然不敢了。

    只得咬了咬牙,老实交代:“武田家欲与本家共同偷袭林城。”

    一听武田家也有参与,小笠原贞种和沟口长友皆是一惊:“那武田家的人马在何处?”

    “还未来的及通知。”

    小笠原贞种闻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若是两家来攻,仓促之间,林城还真不一定能守的住。

    为求保命,木曾义康随后竹筒倒豆子一般,轻易便供述出了两家的计划。而且一边说,还一边添油加醋的将过错全推到武田家头上。

    小笠原贞种自然不会信他这等鬼话,又问了些关心的问题后,便命人将木曾义康等人带了下去。木曾义康他是不会轻易杀的,毕竟城外还有驻扎着一支大军,若是得知了木曾义康的死讯,谁也不知道对方会有何种反应。

    那么该如何处置这支军队呢?

    沟口长友显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殿下,我等是否应该趁机突袭木曾军。”

    小笠原贞种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妥,林城本就兵少,如果木曾义康所言属实,对方定然早有准备,偷袭绝非良策。”

    “那怎么办?难道要白白放过他们,我们只能被动挨打?若是传扬出去,我小笠原家还有什么威信?”沟口长友将家族威名看的比什么都重,难得的闹起了脾气。

    “等等,让我仔细想想。”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展颜一笑:“或许,可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