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发觉渃定神情的不对，雨淋百思寻优，像是盐粒里寻糖，终找到少年隐晦的闪光点，道：“但起码你心地纯善，三观普通尚在，自信还...努力。”

    所谓锲而不舍，以至金石可镂！

    当然，导师不是鼓励你乱踏草坪，无路走出一条路，也不是说那虚补那，有病去治。

    只望，勿为它人视线而活，

    上学时无论成绩好坏，大家都有独自面对未知的勇气，工作后面对生活的刁难，大人学会了合群，却只剩盲从。

    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痛彻心腑，让渃定哑口无言，毕竟由心而论，至少雨淋导师的出发点是好的。

    只是安慰的方式...像是寒冬掀开你温暖的被窝，告诉你天气冷了，不要着凉感冒了，要做到坚持锻炼，强身健体！

    鼓励正起劲，忽见渃定抱以微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却认真倾听都没有反驳。

    雨淋察觉自己言语莫名伤人，连忙止住扎心的话语，道：“导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说青春虽是过程，人生永不散场。”

    渃定微笑致意，也不妄自菲薄，不以为意道：“我明白也都知道的，凭一己之力改写族谱的能人大存于世，我不会轻言而弃的。”

    雨淋铿锵点头，随后才悟出少年的含义，当即哭笑不得道：“我不是让你重开族谱，摒弃先人，只是坚持难能可贵，却不代表眼前悬崖无路你硬跳，必要时放弃也无不可。”

    “随魔逐修的世俗，修魔固然很不错，但普通人也有各自的活法，修魔亦不是生活的全部。”

    渃定同样铿锵有力直点头，年少有些许天赋，但天赋不足以支撑继续前行，适而放下，也是无奈之举。

    虽说世俗，唯一公平是呼吸与哭笑。

    然而图个温饱，谁还顾得上三七二十一。

    普通人自食其力，有钱作爹，无钱认犬，无论体面与否，不找份工作，穷人捡几天废品就得被当垃圾同化。

    遐想意乱间，酣睡后的倪犸，开门便快步走出。

    “雨淋？少年。”

    他一眼便发觉于门处等待结果的雨淋和少年，立马轻声关门。

    “嗯哼，大名鼎鼎的突击检查男主演来了？”

    雨淋付之微笑，对于同僚幸存于世感到喜悦，但同时嘴上冷言冷语道：“你未曾认下的干爹怎么说，有何指示否？”

    倪犸面无表情，却比之方才聆听倚老露齿陪笑所言多了几分真诚，心累嘴疲道：“什么怎么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在被榨干价值之前，呼吸尚存比什么都好。”

    雨淋不齿一笑，很快故作好奇道：“莫非真如倚老所说，此次测魔石出现裂痕是一次预料之中的...小事故。”

    “我...害”

    倪犸喟然长叹，人活在世，言不由衷，只感无奈。

    有时真相没那么重要，是因无人在意。

    他又不是此地招生的负责人，只是一名负责测魔的导师，资历尚且幼嫩，不被生活改变就很不错了，谈何改变周遭。

    真正的改变环境的勇士不是继承家业，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至于他，身处灰尘之下谈何干净，差不多得了。

    “事与故，是与否...既然事件无伤大雅，就把此次事故当屁排放好了，也没人在乎。”

    倪犸没好气道：“通知一下人群，下午测魔照旧，院内荆妻等待，我先行一步了。”

    “收到，原来嫂子还在啊？我还以为上次院内闹魔鼠，嫂子被咬漏气了呢。”

    雨淋说了句俏皮话，两人交情不算薄弱，也开得起这种玩笑。

    忠言逆耳，事实也的确如此，可在今日误以身亡，听到此话，青年导师的心中已然掀不起什么浪花。

    “缝缝补补一切照旧随欲，总比人心碎碎补补的好。”

    倪犸摇头轻笑，也不恼火，也许是众人皆知，又或是真的累了，转而看向渃定，面带善言道：“少年，当有些无力切实发生，就学会消失在多数之中吧，如若手持真理，那变成年少讨厌的模样，亦无不可，哈哈。”

    话尽，青年导师没再理会，很快离开了广场。

    ......

    待倪犸走后，雨淋若有所思。

    挥手示意渃定可以离去，“回家吧，少年，莫多想。”

    渃定喜从心悦，乖巧颔首，发觉无事发生，才是自己这梦幻一日最好的嘉奖。

    “谢谢你了，雨淋导师。”

    雨淋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而投入下午的测魔测试中去。

    见戏告一段落，数位导师不再摸鱼，纷而恪尽职守投入工作。

    广场外的学子加以双亲见无事发生，也陆续进场，继续焦耳等待...所谓决定命运的抉择。

    场面一时分工有序，

    窄心半刻混杂其乱。

    ......

    绝壁魔墙，刚刚紧急唤出的光罩已经落入帷幕，广场内外弥散的光亮让气氛增添几分焦灼。

    “没戏看了，”布亦般呆头晃脑环顾四周，目不暇给下有点感慨，“想当年我少年得志，测魔测试不过是洒洒水的功夫。”

    那时的我欲比天高，所谓花见叶落，万人追捧，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追捧这点倒是没变，如今只是稍加改变，成了人人防备的学院三骗。

    毕竟，他所开创的魔导融合实验可是拉了不少投资，所谓投资与风险并存。

    只不过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别人硕果累累，而自己负债累累，满身风险。

    但布亦般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俗话称，万年老赖谁与争锋。

    看着富瀚回忆的广场，他低头朝未知的前方走去，准备开溜。

    “再见咯，有钱一定，没钱下次，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再见，下次一定，不过是寒暄的借口。”

    此时，呆在人潮脑海的依柔一目了然，不慌不忙的紧随其后。

    布亦般偷摸避开人群，悄然走至广场入口，他虽还没到人见人赶的地步，但对于学院固守派来说，实属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身处暗处，方能进退自如，他打算先行撤离，顺便躲避下风头，以防万一被老熟人发现，兜着圈子叙旧。

    说来也奇怪，实验尚未开启前，所有支持投资实验的人都称赞他有出息，年少有为，未来必将出人投地。

    结果不随其意，实验无奈打水漂，那些亲身熟络的债主都怕他承受不住压力，纷而鼓励他要快乐，莫妄言轻生。

    “我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啊，嘿嘿，这也算另类的被人需要吧。”

    布亦般一步三回头，自认身后了无影踪，方才露齿轻松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