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尽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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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释怀,离开

    有了梦璇依的陪伴,奶奶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

    周秉慢慢对梦璇依放下了戒心,村民们也接受了这个外乡人的存在。

    周秉是个大夫,村里老人多,他总是白天出去采药,黄昏时下山挨家挨户的去诊脉。

    梦璇依跟他熟了之后白天就跟着他一起去采药,他诊脉的时候梦璇依就回家做饭,周秉总是最后来赵家,还能蹭上一顿饭。

    春天很快就来了,积了一冬的雪慢慢融化,地上也有小草发了新芽。

    梦璇依沉浸在幸福之中,她的灵力也在与日俱增。

    梦璇依和周秉总会在村外的小山坡上看着漫天繁星聊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

    周秉说他想学会这世上最高深莫测的医术,治愈所有的疑难杂症,想让这世间再无病痛。

    每每说到这儿的时候,梦璇依总能看到他眼里闪着光,俊逸清秀的少年脸上全是坚定。

    梦璇依相信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代名医。

    梦璇依觉得很幸福,当她抬头看着天空的时候,那颗最明亮的星星是祁皓,当她转头看向身边时,最明亮的星星是周秉。

    好像渐渐的,心里的迷茫开出了一条路。

    她在坚持着的,是天下苍生的幸福,是让意气风发的少年可以肆意的追求自己的理想,是让耄耋之年的老人可以乐享天伦。

    梦璇依看着身边的少年,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心里升腾。

    四季更迭,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周秉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也有外来人上门求医,他越来越忙了。

    梦璇依只好自己一个人去看夜空,和那颗星星说话。

    又到了大雪纷飞的季节,哪怕有梦璇依精心照顾,奶奶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周秉每天都会抽出空来看奶奶,临近新年的时候,他告诉梦璇依奶奶可能撑不过这个春节了。

    梦璇依的心里好像突然被人挖了一块出来,她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但屋里奶奶的咳嗽声叫醒了她,她又立马端着药进去……

    奶奶咳嗽的愈加频繁,可她还是每天很开心的要和梦璇依一起准备过年的东西,她说过了这个年就好了,春天来了就好了。

    梦璇依由着她,周秉每天过来的时候也会帮着准备些东西,奶奶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

    周秉一个人住,梦璇依请他来家里过年,除夕这天,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奶奶嘱咐梦璇依要包好明天吃的饺子,周秉怕奶奶休息不好,要让她早点去睡觉,于是两个人都接连点头:“好好好,您放心,我们会包好的,您快去睡吧。”

    两个人半拉半拽的终于让奶奶睡下之后就在外屋边包饺子边聊天,嘻嘻哈哈间太阳就跃出了地平线。

    梦璇依把饺子下了锅之后就去叫奶奶,喊了两声可奶奶没有任何动静,她有点慌乱。

    走上前去刚一碰到奶奶的胳膊就愣住了,从指尖传来的是冰凉的触感,梦璇依后退两步,泪水霎时从眼中涌出。

    屋外的周秉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走了进来,他看到泪流满面的梦璇依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走上前去探了探奶奶的鼻息,果然已经咽了气。

    奶奶的嘴角还带着笑,昨夜的唠叨声好像还萦绕在屋子里,可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梦璇依走到床边蹲下,抓着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旁,感受到的只有冰冷,这冷直直的刺到梦璇依心里,好像比在鬼域受刑时还要冷。

    周秉默默的抚上梦璇依的肩,想要给她些力量。

    屋外的锅溢了出来,周秉赶紧跑去把饺子盛出来,饺子的馅还是奶奶昨夜调的,她老嫌梦璇依调的馅儿不好吃,要自己调,周秉看着看着,眼泪就留了下来。

    周秉去街上买了棺材回来,两个人把奶奶葬在了那个小山坡下面,那里既可以看到夜晚的繁星,又不会被风吹着。

    奶奶说她最遗憾的就是看不见星星,因为她总听人家说漫天星星的夜空很美。

    梦璇依跪在坟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奶奶,您的孙子已经先您一年走了,我骗了您,您不要怪我,我替他把这个头磕给您。”梦璇依早已泣不成声。

    周秉也跪了下来:“奶奶,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我帮着璇依一起瞒了您这么久,您不要生气,是我们太贪心了,我们都想抢着当您的孙子,您别怪我们好吗。”

    周秉一只手扶着梦璇依,两个人在坟前待了很久,回家了才发现,碗里的饺子还在那儿放着。

    梦璇依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机械的把饺子塞进嘴里,咸咸的,分不清是奶奶放多了盐还是眼泪滴到了饺子上……

    春节就这么平凡的过去了,梦璇依也渐渐平复了心情,她知道自己又该离开了。

    但她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她不知道是对周秉还是对那间小屋,总之是有些不舍就是了。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花翎传来消息说魔族到处作乱,扰乱了许多空间的安宁,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原地享受快乐。

    又是一个吹着习习凉风的夜晚,梦璇依依旧和周秉坐在小山坡上,她拿出一本医术送给周秉:“这是我抄下来的,我觉得它一定对你有用,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代名医,救死扶伤。”

    周秉连忙翻开,书里都是些高深的药理医理,周秉两眼放光,这份礼物对他来说有如稀世珍宝。

    但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对不对,这不逢年不过节的,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梦璇依知道他聪明,也从没想着瞒他什么:“我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儿?”

    “像我之前说的,去另一个世界,去做我该做的事。”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不,你不会的,因为我会收走你的记忆。”

    “那你会记得我吗?”

    “我会,我会永远记得归云村里的一切。”

    “那你走的时候要告诉我,我要把关于你的一切都回忆一遍。”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梦璇依静静的等着,周秉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快乐,他和梦璇依斗嘴,和她一起上山采药,和她一起坐在月光下喝酒谈笑……

    周秉慢慢的倒了下去,梦璇依把他轻轻的放在地上,手中是周秉的记忆珍珠,她把它轻轻的捏碎。

    她知道,周秉的记忆里再也不会有她,她心里难过却又无法改变什么。

    轻轻唤起法阵,梦璇依离开了,随之消失的是所以她在这个空间存在过的痕迹,就连那本医术上的字迹也变成了周秉的……